醉过去的炎爵翻了个身。
濡·湿的毛巾顺势掉到地上去。
龙姿言咬紧颤抖的唇,盯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眼泪又是不受控制地往下淌。
可能是因为怀孕,比平时的情绪起伏大,而且也容易奔溃,根本控制不住。
“男人都没有一个好东西,都该死。”
她诅咒着,俯身去捡掉在地上的毛巾,肚子骤然一痛,腿抽筋,整个人重重地跪到地上去。
有粘腻的热度从下面滑出来……
龙姿言怕得用手去摸,沾了一手的鲜血,吓得叫出声。
“孩子!我的孩子!”
本来就只是微醺的炎爵听到女人的声音,翻身过去,看到龙姿言跪在地上痛苦地捂着肚子,吓得从床上翻身跳下,那样子哪还有一丝醉意。
龙姿言怔忪了片刻,伸手抓住炎爵的裤管,“孩子,我的孩子,你……”
她痛得满头大汗,话都说不好。
炎爵皱紧了眉,顾不得穿鞋子,弯身将女人从地上抱起,朝外面冲出去。
客栈老板正在收拾外面的残局,看到炎爵抱人出来,询问情况。
“医院离这里比较远,我开车送你们过去。”
老板的车停在客栈外面的路边,炎爵抱着龙姿言跟在后面,在客栈门口的时候脚步一顿,低头看了一眼,继续大步往前走。
龙姿言痛苦地缩在他怀里,满脸都是湿汗,娇媚的脸拧巴在一起。
她死死地揪着他的衣袖,艰难地发出声音,“救孩子,不管是什么情况,保小孩放弃大人。”
可是他耷拉着脸,很是漠然,根本没再听她说话。
龙姿言气得浑身发颤,拼了最后一口气要求,“炎爵,不管你爱不爱我,但我肚子里的孩子都是你的,我求你认真对待好不好,不管是什么情况,我要保孩子,你听到没有,我要孩子!”
炎爵终于是忍不住了,抬起手,想要一掌将女人拍晕过去,但巴掌到底是没落下,不耐地看着聒噪的女人。
“保什么屁的孩子,才检查出来怀孕有什么好保的,龙姿言,你是不是傻了。”
龙姿言当即哽了一下,惊觉自己想太多了,偏过头,晕了过去。
“怎么有这么蠢的女人!真是蠢到家了。肚子里的东西才两个月不到呢,保孩子保孩子,一看就是电视看多了。”
佯怒地教育着,车已经开出老远。
医院。
炎爵抱着龙姿言直冲急诊室,可刚准备把人放到床上,人就醒了。
“我没事了。”
龙姿言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瞧着他,尴尬地扯着嘴角。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刚才肚子痛,头晕眼花的觉得自己要死了,没想到再睁开眼就半点不适都没了,精神好得不行,肚子也不痛了。
男人的脸色由紧张变成了愠怒,瞪着她。
“我不是装的,之前是真的不舒服,但现在好了。
医生你快给我检查检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医生上去做了简单的检查。
不过是贫血而已,出血也只是因为心情不好导致的,没有大碍,孩子还在。
龙姿言松了口气,抱歉地看向男人,“谢谢你送我过来,我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之前明明喝得烂醉如泥的,怎么她一出事他就……
摇摇头,不让自己继续往下想,以前就是想太多,才导致今天这样的局面。
她转过脸去,“今晚我就在医院睡,明早我自己做个详细的检查,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看到你肚子就痛。”
医生也察觉到了两口子直接不稳定的欺压,叮嘱几句便往外走,给两口子独处的空间。
“那……我也先回客栈去了。”
随行的客栈老板告别离开,看到什么东西,吓得跳起来,指着炎爵的脚。
“炎先生,您的脚,您的脚……”
炎爵这才低头,轻描淡写地朝自己的脚看去。
因为出来的急,他没顾得上穿鞋,就这么赤脚把人抱出了院子,在院子门口踩到什么尖锐的,当时着急也没关心,连痛的感觉都没有,可此时灯光下一看,居然有一根生锈的弯钉戳在上面,硬生生将他的整个脚背都刺穿了。
客栈老板懊恼地直拍脑门,“都怪我,怪我,傍晚的时候收拾东西,没有把门口清理干净。”
“没关系,赵老板您先回去吧,我没事。”
炎爵笑笑,云淡风轻。
老板一阵道歉,离开医院,还说明早再开车过来接人。
房间就剩下别扭的两口子。
龙姿言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转身去看他,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不看还好,一看就吓得弹坐起来,“你的脚怎么回事?还站着干什么?叫医生过来处理呀,炎爵,你想破伤风截肢是不是?”
她厉声呵斥着,按了铃。
炎爵还是站着,看着抓狂的女人,叽叽喳喳的,像极了记忆中的某人。
但她又不是记忆中的谁,她有一股子的骄傲劲儿,别人欺负她她就会几倍欺负回去,她从来不在任何人任何事上吃亏,她是从生下来就没吃过苦的掌上明珠。
她被无数人宠上天,却因为他哭哭啼啼,一个人躲到这偏远的地方聊上。
炎爵抿唇,有几分不是滋味儿。
龙姿言紧张地盯着她被锈铁钉刺穿的脚,那样子恨不得自己就是医生上手处理伤口,在旁边干着急。
医生很快来了,看到炎爵脚上的伤,狠狠地皱眉头。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一点常识都没有,这可是生锈的铁钉,处理不好就要破伤风的,截肢都有可能。居然这么不重视,还不说。你们这些城里人的心可真大。”
“医生,你别管他,尽快给他处理就是,他脑子不太好使,所以不知道。”龙姿言恨铁不成钢地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医生处理伤口,还跟着皱着。“医生,你轻点力好不好,轻点,我痛。”
“你痛什么,又不是你的脚上。”医生瞪了她一眼。
龙姿言堪堪扯了扯嘴角,是啊,伤不在她身上,却疼在她的心里。这种无力感,恐怕真正受伤的那个男人是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