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商旅车在夜色下虎虎前行。
姜宇出车祸还在住院,钟浩天嫌麻烦懒得叫司机老李,故而自己开车出来的,想说这样见小女人正方便,没想到车上还多了两个电灯泡。
有些气结。
薛淼淼从霓虹间收回视线,歪头看开车的男人,脸色不大好,五官凌厉,很显然心情很不佳,车内的空调开得足,她的手心都有细汗了,犹豫着探出手去。
单手开车的男人眉峰一抖,察觉到一只热乎乎的小手覆盖到他手背上,他反手将其握住,十指交缠。
薛淼淼抿唇,眉眼笑意荡漾开去,望着前面的路不说话,只是手指紧了紧。
钟浩天也是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紧了紧手指回应她。
两个人均是没有说话,可暧昧悱恻的味道弥漫得整个车厢都是。
坐在后排的舒静望着前面的两个人,目光落在那双交握的手上,如胶似漆的样子狠狠地刺痛着她的双目和胸口。
钟浩天明明是她先认识的,当初因为有夏桑,她不敢上前一步,只能通过杂志了解。夏桑死了,她以为凭她的家世在一干名媛中可以胜出,没想到冒出来一个薛淼淼,好一番死缠烂打,竟然就这么把高高在上的男人拉下了神坛。
这让她如何甘心,如何咽下这口气。
舒静端坐着,绷紧了脊梁,放在腿上的双手握紧了拳头。
唐****时不时看坐在旁边的女孩,打从开学第一眼见到她时,他就被她身上高雅的气质迷住了,她的一颦一笑都如同她的名字一样雅致,他本来想追求的,可是得知她的家庭之后就却步了,舒远集团老总的独生女,何等的尊贵,岂是他一个黑头小子可以企及的。大半学期过去了,他只能远远地看着她,上下课的时候,幸好当了个体育委员,在体育课上有幸喊过她几次名字,帮过她几次小忙,但她似乎并不记得自己。
看她一上车就捏紧了拳头,是脚痛吗?唐****终于鼓足了勇气开口,“舒静,你是不是脚痛啊?”
“关你什么事。”舒静头都没抬,冷冰冰地回答,唐****尴尬一怔,不敢再说话。
很快到了医院。
薛淼淼扶着舒静走在前头,唐****走在舒静的另一侧,时不时伸出手想要去扶,钟浩天插着双手,漫不经心地走在后面。
挂号会诊,也是很繁琐,钟浩天始终没开口走后门,直到舒静和唐****一起进了会诊室,薛淼淼才出来透气,看到走廊上长身玉立的某人,指间的烟火星星点点,看来是等得不耐烦了。
她快步走过去,快靠近的时候看到男人快速将烟头扔到地上,碾熄,那速度之快,快得连她阻止的时间都没有。
其实她并不是讨厌烟味儿,她只是觉得吸烟对身体不好,希望他少吸而已,像此时这样的情况,她又怎么忍心像上次一样抢过烟扔掉,她还是能理解的。
“味儿大,你先别过来。”钟浩天回身,叫住她。
薛淼淼莞尔,大步垮过去,扬着脑袋任性道:“我就要过来,你把我怎么样!”
“不能把你怎么样。”男人被她鬼马的样子逗得掀唇,抬手揉搓她柔软的发顶,眉心皱了一下,捂住胃部。
薛淼淼警觉地扶住他,急声问道,“你怎么了?胃病犯了?你……”顾不得其他,她快速冲进会诊室,跟舒静知会一声后出来,扶着钟浩天就往内科科室走。
“不是说总裁大人都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吗?怎么你这个总裁天天这么忙,忙得连好好治疗的时间都没有,上次就不该出院,现在好咯,又发病了。”
钟浩天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勾挑一下,进了电梯之后才直起身子,恢复之前。
“我可没说我胃病犯了,只是有点饿而已。”
薛淼淼抬眸,看男人眼里的诡谲,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佯怒的戳了戳他的胃部,她连用假拳头打都是舍不得的。
“饿了我们就去吃东西。”她铮铮道。
“不继续做好人好事了?”男人拿眼斜她。
“不做了,我们现在走也是做好人好事。”薛淼淼摇着脑袋,挽着钟浩天的胳膊一跳一跳地出大厅,心里酸楚,到底是室友,不希望闹得太难看。
二楼上,舒静撇开正给她做检查的医生到走廊上,探头往下看。
果然,薛淼淼挽着二少的胳膊出了大厅,意气风发地上了钟浩天的车。
她冷笑,阴郁地按住了栏杆,恨意油然,薛淼淼这是把她当傻子吗?
唐****担忧地出来,正好看到来时乘坐的那辆车离去,关切地问:“舒静,医生还等着给你做检查,脚崴了可大可小,还是让医生做……”
“你谁呢?话这么多。”舒静回头,看着跟前皮肤黝黑的男孩子,不悦统统都写在脸上。
唐****老实巴交地笑,露出一口白牙,“我叫唐****,跟你一个班的,是咱们班的体育委员,上次我还帮你提东西来着。”
“哦。我没印象。”舒静冷淡地别过头去,“我心情不好,你别在我面前烦我。”说着,已经掏出手机给李美仪打电话。
“宝贝儿,怎么了?这么晚了还给我打电话。”
“妈,你马上派司机到人民医院来接我,我今晚要回家住!”
折身往电梯走去。
“舒静,你不看脚了吗?”唐****闷头闷脑地问,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女神。
舒静被烦得回头瞪他,抬起自己的腿晃动几下,“看到没有,我好得很,不需要你的关心,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黑炭头!”说完,头也不回跨进了电梯。
唐****站在走廊上,看着女神从视线消失,颓然垮下肩头。因为爱好篮球和足球,他的皮肤晒得黝黑,从初中一路到高中再到大学,他都是校队的,也有很多同学喜欢开玩笑叫他黑炭头,以往他都是一笑了之,可方才,舒静那样叫他的时候他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儿,第一次真正厌恶这样一个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