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带给人的不止是刺骨的冰寒,还有呛鼻的血腥。
郝雄站在山丘下面,脸色阴沉的仿似能够结冰一般,整个人都看上去肃穆异常。
事实上,除了郝雄外,在场的五十四名衙役各各如临大敌,纷纷拿出兵器防身,更有甚者面色竟有些慌乱,连双腿都不由打起了晃来。
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则是眼前这令人作呕的可怕场景。
狍子山近百匪徒倒地身亡,血水如同小溪一般流遍山丘,此时,在寒风的呼啸下,这股浓郁的血腥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更加浓郁,那吹拂在耳边的风声也变了模样,就仿似死者的哀嚎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原先衙役还叫嚷着要为村民报仇,可到了此时,他们中绝大数人心中却打起了退堂鼓,说到底,他们也只是一群心怀热血,但实战经验几乎为零的普通衙役罢了。
从人群中走出,皇甫牧看向前方,几十人靠拢在一起,手持武器,脸上满是忌惮。
官府的人?
人数虽然不少,但气势却难免有些薄弱,身上并没有刚毅的气质。
不战而溃!
皇甫牧皱了皱眉头,这些人竟给予了他这样一种感觉。
“怨不得这百里之地被山贼而分,试问,这种力量又如何能抵抗那些坏事做尽的凶悍匪徒?
想到这里,皇甫牧不由叹了一口气,对于这个时代的官府,俨然有些失望。
心中想什么,皇甫牧并没有在脸上表达出来,他从对方身上一一扫过,只见站在衙役最前方的是一名中年男子,此人倒生的龙虎生威,身上更是散发出一股铁血的气质。
想必,这就是这群人的领头者。
“我乃左权村村民,不知大人前来,失礼了。”皇甫牧走上前去,微微行礼说着。
“村……村民?”看到从人群中走出一名少年,郝雄当即心身警惕,可当皇甫牧介绍完后,他面色却更凝重,不是匪徒?是村民?这怎么可能!
他们一路追查狍山悍匪,为的就是在对方做更坏更恶的事情之前拦截对方,可一路追来,他们在这里竟然发现狍山匪徒的众多尸首,数量之多,连郝雄都闻所未闻。
不同王丰那种油滑之辈,郝雄在盈江县任职多年,当然看的清楚,与狍山发生械斗的是同为这三山之一的鹰嘴山。
这一点,着实令郝雄感到惊奇。
他没有想到,此次下山的不单单只是狍子山,竟还有与之同名的鹰嘴山众多匪徒!
鹰嘴山虽然与狍子山相比恶名不是很盛,但同为山匪,又在此处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屠杀,这一点,令郝雄如临大敌,随时做好与之对决的打算。
可就在郝雄以为眼前这个少年是鹰嘴山匪徒的时候,对方竟介绍他是寻常的村民,这,这怎么可能?!
“你说什么胡话,此处皆为山贼,你怎么可能是左权村的村民?”郝雄半眯起了眼睛,语气怀疑道。
皇甫牧摇了摇头,说道:“我并没有骗大人你,我的确是左权村的村民。”
看皇甫牧面色清秀,并不像寻常山中那目无法纪的悍匪,但郝雄还是心中有些不信,眼神依旧冰冷忌惮,不说一话。
看着对方这种神情,皇甫牧不由苦笑一声,真不知该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
“咳咳……郝大哥……”就在皇甫牧束手无策的时候,韩稠一步一挪,在村民的搀扶下来到了郝雄面前。
“韩老弟!你怎么弄成这幅模样?”看清来着,郝雄心中一惊,急忙走上前去扶住韩稠。
韩稠一心为村,竟与狍山为敌,这种事迹不单单是在山野流传,就连盈江县城内也议论纷纷,都说此人是条好汉,敢做他人不敢为之事。
心系盈江,一身抱负却无处施展的郝雄听闻也是佩服不已,曾亲自登门拜访,两人年龄相仿,性情也是十分合拍,多次往来令两人结为莫逆之交,平日都已兄弟相称。
“熟人?这事好办了!”没想到对方还有这么一层关系,皇甫牧心中大定,脸色也适当轻松了一些。
此时韩稠十分虚弱,但脸上却一如既往写满了坚毅,缓慢的说道:“没事,刚被岳平川偷袭了一下,还死不了……”
岳平川!
听到狍山匪首的名字,郝雄脸色有些怪异,担忧的说道:“听闻这岳平川乃一方好手,韩老弟竟然糟他偷袭,定然伤的不轻,不要等,你这就和我回县城,那里我还有几个相熟的大夫,我……”
韩稠摇了摇头,并没有让对方说下去:“郝大哥……我身上没有什么大碍,我只是想要告诉你,狍山那群恶徒已经被我们歼灭,来者无一幸免。”
说道这里,韩稠停顿了一下,指了指皇甫牧说道:“这件事还要多亏了这位皇甫公子,若不是对方,我左权村也不会这么快覆灭仇敌,当然,我想郝大哥你也看的出来,此次不止是我们,还有鹰嘴山的人马,当然,对方依旧是被这位皇甫牧公子请下山头的。”
郝雄听到两个重要消息。一是狍子山已经覆灭,连匪首岳平川也在其中。二是,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些人果然是鹰嘴山的人马。
只是,韩稠为何会与鹰嘴山的人员一同抗敌?
还有,这个皇甫牧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与韩稠相交多时,郝雄十分清楚对方的脾气,外冷内热,无论有什么情绪都不善表达。
可现在,就是这么一个往日冷漠无比的勇士在介绍所谓的皇甫公子时,腰部竟然故意低耸了半寸,这一点,被郝雄巧妙的捕捉到了眼里。
郝雄不想去追问这位皇甫公子到底有何能耐竟然令韩稠心悦诚服,在眼下,他最想知道的还是狍子山到底是如何覆灭?还有,鹰嘴山的匪徒为何会被牵连进来?
不过,有一点郝雄可以确定,这是一场针对狍子山的阴谋。
连岳平川在内,整个狍山众匪皆死于此,即便郝雄此行的目的便是为了阻击狍山,但看到眼前这一幕,还是不由令他从心底感到惊惧。
阴谋?等一等,难道说?!
郝雄仿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突然朝韩稠问道:“韩老弟,你实话告诉我,几日前李平在县城被杀,是不是你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