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衙役是干什么吃的?你这亭长又是干什么吃的?狍子山众匪下山为什么现在才发现!”
县衙大厅内,王丰双眸通红,大声质问着正在汇报情况的众人。
他的脖间青筋隆起,一条条血管如蟒蛇一般狰狞而恐怖,没人见过、也没人想过这个一直给人一种城府极深的县衙一把手,他脸上竟然会出现这种暴虐的情绪。
王丰疯了!
他确实疯了!
任谁听到,在短短的三个时辰内,自己管辖的范围内死伤十五名村民都不会保持微笑应对吧;尤其又是在自己马上要调令的期间,每发生一件事,都极有可能对自己的升迁有所影响。
世道不平,悍匪横行,王丰这个县令不好当。若是往日发生命案,他多数都会息事宁人,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就行了,可这次,最让他心惊的是,狍子山的众匪就如同疯了一般,手段残忍的在短短三个时辰内就造成了数十亩农田被毁,超过十人以上的村民伤亡。
如此巨大的死伤,就算他想要压下,也怕纸包不住火被人揭发。
“郝雄!!你们衙役是干什么的!这么大规模的袭击你们不可能发现不了,说!你是不是玩忽职守,根本没有用心警戒!”王丰猛然将目光对准站在对面的手下,眼神如剑如枪充满寒意。
被王丰这么一瞅,郝雄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停滞,这种心情并非恐惧,而是实实在在的气愤所致。
与王丰只把这县城当作跳板的奸诈之人不同,从小生活在这片地界之上,郝雄一心所系周围的民众,往日,悍匪横行,他不止一次请求派兵剿匪,可王丰总会以各种理由拒绝,王丰从未言明,可郝雄却也知道,对方这是怕惹怒山贼,根本就没想过真正剿匪。
现在倒好,圈养在山头的猛虎终于下山吃人了,这种罪过,倒埋怨在了自己头上了!
即便心中万般愤慨,可郝雄却不能有任何的微言,他也知道情况紧急,不能掺杂太多个人情绪,当即回答道:“大人,下面弟兄们早就发现了狍山有所举动,可那些匪徒行速太快,专以破坏为主,往往在我们赶到的时候就已经奔散离开了。况且,匪徒人数众多,外出探查的弟兄根本对对方造不成什么威胁,若是轻易动手,我看是会死伤惨重!”
“咔嚓!”
对于郝雄的解释,王丰显然并不满意他将桌子上的茶杯直接摔在地上,怒吼道:“我不管你们到底死了多少人,也不管你们追不追的上他们,我只想问这次狍子山倾巢出动到底是为了何事?”
到了这一步郝雄也知道说什么都已经是无力回天,他挺直腰板战意越发浓郁,朗声道:“属下无能!现在还不知道狍山这次为何这般暴虐,但我想请大人拨给我足够人手,狍山为祸,不得不除啊!”
“哼!”
王丰猛然站起,双拳紧握对着半空就是一声冷哼!
他马上就要从这里调走,在此期间根本不能出现什么太大的纰漏,他原本想着安安稳稳从这里调走,可现在,狍子山却给他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出兵剿匪,王丰怕狗急跳墙,惹怒悍匪上门寻仇;毕竟城中的士兵无论是人数还是残忍程度都远不如习惯了血雨腥风的嗜杀悍匪。
可若是龟缩城内,上面知道怪责下来又该如何?要知道,狍子山现在已经疯了,谁知道对方会做出什么天怒人怨之事,到时候,如果死伤太多,自己这些年所努力的一切都会随之破灭。
“好!”考虑利弊之后,王丰终于有了定夺,言明郝雄可以带兵剿匪。
郝雄听闻,喜不自胜!得到首肯之后,急冲冲的便将县城中的衙役统统叫到了自己面前。
“在前面!就在距离我们不足十里的地界上,正有无辜的百姓在遭受悍匪的骚扰与屠杀,我不再责备谁对谁错,我只能说这是我盈江县最惨烈的一天!现在!随我杀上前去,为我们的民众报仇!为我们的无能报仇!”
“报仇!报仇!”
“干他娘的!一伙臭虫!”
“杀光他们!让他们滚回肮脏的山沟里面!”
王丰这一番怒吼言辞,说的周围人群双眼布满血丝,只觉得胸口被狠狠锤了几拳,个个不由自主的咆哮、嘶吼!他们已经再也忍受不了这种煎熬,誓要冲到前线,报仇雪恨!
血性男儿,不死不休!
………………
夜幕降临,今日的月色格外朦胧,即便达不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却也限制了众人的视野。
五十人伏在一处丘陵之上,看向远方。
左权村地处平地,门口也仅插栅栏为墙,狍山众匪若想进入,片刻之后便会夺门而入,到那时,左权村定然会死伤惨重,哀声遍野。
防与不防既然没有任何作用,还不如直接设下伏击,半路截杀。
“此处地势高耸,视野较阔,相比左权村的颇多限制,这里反而会让人更加放开手脚。”站在皇甫牧身边,李元溪淡淡说道。
“左权村防御过于薄弱,这也是不得已为之,半路设伏,伤亡也会大大加深,那些山匪可有异议?”皇甫牧皱着眉头问道。
相比吴封的冷傲,李元溪身上总有一股让人心平气和的独特气质,即便冰冷的空气中已经弥漫了一股浓郁的嗜杀之气,但他却依旧云淡风轻道:“山匪除了索要肉食之外,并无多少异议,一叶知秋,能令这种桀骜不驯的悍匪都如此乖乖听话,周向秋此人果然有些能力。”
皇甫牧点了点头,并未言语。大战一触即发,与狍山众匪相比,皇甫牧最为担心的还是从鹰嘴山带下的这三十名山匪,攘外必先安内,若是还未开战,自己这面就先起了内讧,那这仗就根本无法去打。
对于山匪能够如此安静等候差遣,皇甫牧心中不由对眼下的战事又多了几分信心。
“公子,你可派人刺探情况?等,不是办法,唯有探寻对方的行踪才能掌握主动权。”想起了什么,李元溪脸色严肃道。
李元溪话音刚落,皇甫牧的身体突然颤抖一下,片刻之后,他凝声说道:“不用派人了,告诉韩稠他们,敌人……来了。”
【旧城承诺,大三国时代将会是一个很长很长很长很长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