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下的黑灯瞎火与桥面的灯火通明大相径庭,三束探照灯光柱打在波涛之上,中间那一块被照亮的海面上,浮出两个人。基安蒂的状况很不好,入海时的冲击让她神志不清,原本包扎好的纱布崩开,将周围的海水染红。
“我们是警察,你们已经无路可退!”一艘快艇上的警察喊道,“劝你们不要再顽抗,乖乖投降!”
话音刚落,一颗子弹挟着空气击穿他的天灵盖。科恩正用步枪居高临下掩护她们。琴酒的策略不可谓不妙,让失去战斗力的基安蒂和不擅长正面战斗的基尔为诱饵,引诱海上的警察上钩,然后科恩在桥上把警察干掉,他们就可以抢夺快艇离开。能在突然袭击中迅速想到这种逃脱方法,琴酒果然不是普通人。
像是刚捞上岸的鱼,船上的警察一个接一个的落水。三盏探照灯灭了两个,剩下的一个是用来给基尔她们指引方向用的。
用尽吃奶的力气把基安蒂托上船,本堂瑛佑对船上的鲜血和尸体感到麻木。这些牺牲的警察都是正义的一方,她本应该为他们惋惜。然而在过去的某一天,当伊森本堂在女儿面前自杀的时候,这些没有意义的情感也一并随之消失了。
桥上的伏特加冒着枪林弹雨打开后备箱,拖出一个沉甸甸的塑料箱子。打开之后,里面露出分拆装的RPG-7火箭弹。这东西是十多年的老货了,价格更为便宜,但威力不减当年。
因为烟雾的遮挡,CIA无法观察对方的情况。他们对着烟雾区域疯狂扫射,防弹性能极其优良的汽车渐渐阻挡不住金属风暴的绝命侵袭。
在车头拐角处,伏特加抓住机会,趁CIA的火力方向没有变更之前,扣动扳机。
“R!P!G!”
短暂的示警立刻被巨大的爆炸声淹没,火箭弹击中停在桥边的工程车。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方圆十里内的人都听到了蕴含危险的巨响。
“伏特加,撤退!”琴酒喊道。
“大哥,你呢!”
“我会联络到你们,立刻和科恩他们离开,这是命令!”
大哥……伏特加望着琴酒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自打有记忆开始,他就一直跟在大哥后面,无论遭到什么样的情况,都没有和大哥分开过。
“大哥保重!”
……
这次行动,赤井秀一应该出面的,但是他没有,因为他已经死了。
在不能保证全歼琴酒小队的情况下,一旦赤井秀一出面,将宣告基尔的卧底行动失败,组织将进行新一轮的洗牌,甚至可能会波及到安室透。
无论如何,还有基尔。基尔和安室透是红方的两张王牌,他们要等待,等到面见那位先生的时候。
揭开对方神秘的面纱,撕掉自己虚伪的面纱,将其一网打尽。
“来尝尝这个。”工藤宅,赤井秀一端坐在沙发上。他没有以冲矢昴的面容出现,身体从上到下,都是赤井秀一的装扮。
纪海宏从厨房里呈上新鲜出炉的糕点,带甜枣的。
“喔噢,看上去好像很好吃。”詹姆斯迫不及待的捏起散发热气的糕点,一口吃下,然后被烫的呜呜直叫。
朱蒂老师笑着说:“点心里面还是很热的,这样吃可不符合FBI搜查官的情况,詹姆斯长官。”
卡迈尔拿起一块点心,小心翼翼的吃了起来。
柯南笑了笑,也拿起点心品尝。等大家把这一盘点心吃光了,才谈起正事。
赤井秀一开口道:“这是我们第一次在日本境内向组织发动进攻,从组织基地内获取的情报非常多,价值相当高,情报部正在解析,不久会有结果,而这次,最让我关注的,还是琴酒。”
前线的消息反馈回来,CIA付出了一定的代价,眼看他们就要成功,但因为日本警察的急功近利,煮熟的鸭子飞了。
“真是甩的一手好锅,”纪海宏有些不屑,“就算情况真的是这样,CIA作为专业反恐机构,占据了这么多优势还让对方逃跑,明显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公安此次没有参与主要行动,反而承担起协助任务,很可能从降谷零那里得知琴酒不好对付,所以把烫手山芋扔给CIA,”詹姆斯说,“好了,现在不是责任不责任的问题,他们跑了,我们要抓他们回来。”
赤井秀一的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容:“是的,在外敌目前,他们会越发团结,这对本堂瑛海的行动极为有利,可是各位,你们忘记了,贝尔摩德在哪。”
……
行动之前,贝尔摩德的身影消失在众人面前。谁都不知道她在哪,又为何消失。或许幸运女神在她左右,或许她的鼻子闻到了危险的气息。
公安在一处海滩上找到了被遗弃的快艇,他们“饥不择食”的采集上面留下的生物信息。虽然他们试图对罪犯展开搜捕,但在漆黑的夜幕下,搜索范围又非常广,直到天亮都一无所获。
此时,狼狈逃窜的组织成员正待在一处独栋公寓内。这个公寓被人买下,却没有做任何装饰。
基安蒂的状况非常糟糕。出血过多又经过冰冷海水的浸泡,她嘴唇发绀,皮肤泛白,体温持续下降。如果放任不管,用不着CIA,她很快就会休克死亡。
好在公寓里备有药物和干净衣物。顾不上给自己换衣服,科恩先把基安蒂脱光,给她套一件浴袍,然后用被子把她裹起来。弄上新的绷带,注射消炎和退烧的药物,基安蒂的状况才逐渐开始稳定。
“去换身衣服吧,我来照顾她。”基尔接受科恩的工作。
科恩什么都没说,只是点点头。基尔从他的眼神中,好像看到了留恋和不舍的意味。
公寓内备有武器弹药,数量虽然不多,但足够他们使用。先前他们还从快艇上缴获了一些武器,如果发生交火,也可以撑一阵子。
琴酒没有和他们一起,伏特加对这件事念念不忘。他相信大哥的能力,他只是自责不能帮助大哥。
在有记忆开始,他就一直跟在大哥后面。无论遇到什么,都没有抛弃过大哥。小时候,他们两个被一群孩子围堵。原因是什么忘记了,反正两人被打了个半死。原本伏特加有机会逃跑的,他和琴酒分开走,能摆脱对方的追击。
醒来之后,看到大哥被打成狗,伏特加汪的一下就哭了。
“蠢货,为什么不跑。”琴酒冷冷的看着他。
“我不想让大哥一个人挨打!”这种回答很天真。
“放心,我会杀了他们。”琴酒说。
从此以后,琴酒就默认伏特加为自己的小弟,在很多方面都维护着他。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和琴酒都成为了组织的干部。不过琴酒没有机会报复那些曾经欺负过他们的人,那些人在任务中一个个死去,成为彻头彻尾的弱者。
和从小是孤儿的琴酒不同,伏特加有个剽悍的母亲。他的母亲的职业可不一般,是个在村子里卖肉的,还开有一家面馆,据说曾经还专门经营屠宰行业。伏特加能进组织,是因为那位先生在落难的时候,他的母亲送了碗面给他吃。
伏特加的母亲很讲道义,卖的猪肉从不缺斤少两,做出的面香飘十里,深受乡亲们好评。因为人品好,当地凡有什么麻烦事,都请她出来主持公道,连当地的黑帮都不敢不给她面子。
伏特加能吃这么壮,也是他母亲的功劳。他的父亲在他小时候喝醉掉河里淹死了,母亲独自将伏特加养大,但是她不想让儿子也当个杀猪的。因为当时的环境,伏特加没念过几年书。恰好,东山再起的那位先生找上门来。
没有答应那位先生提出的百万美金的报酬,母亲只是让伏特加跟着这位先生混,混出个模样来,至少不是被人嘲笑的傻大个。这么多年,伏特加在外面做什么事,母亲都知道。她从不阻止,从不了解,只是当儿子回来的时候,做一碗面给他吃。有时候,还去组织内掌勺,为那位先生做饭。
现在,伏特加很怀念母亲的面。
贝尔摩德来到这个公寓,她算定琴酒等人就在这里。可当她和伏特加接触时,才发现琴酒居然留下来断后。
琴酒不是意气用事的人,他自愿留下来断后,自有他的理由。贝尔摩德不担心这个,她联络后援,接应他们离开。
组织内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为了这次事件。
……
柯南他们终于见到了本堂瑛佑,这孩子经历九死一生,还能活着真是幸运。
“和以前倒霉的形象相反呢,能在组织的刑讯中活下来,不过,被组织活捉,也是蛮倒霉的。”纪海宏开玩笑说。
这时的本堂瑛佑吃了顿饭,又洗了个澡,精神饱满。他腼腆的笑笑:“这次真的让大家担心了,实在抱歉。”
纪海宏一眼看出,本堂瑛佑变了。从前的那个蠢萌的本堂瑛佑一去不返,新的本堂瑛佑,以及新的眼神。
一名战士的眼神。
“我要谢谢安室先生,如果不是他帮助我,我很可能会死在那里,”本堂瑛佑的声音低沉下来,“我还要感谢我的姐姐,虽然我知道她还活着,但我不知道她在组织里卧底。”
让本堂瑛佑好好休养,大家走出房间。
“本堂瑛佑变了。”柯南说。
“是啊,要变的,不仅仅是他。”赤井秀一说。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