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王,听说道光妖头把山西的妖兵都调来河南了,不如由我带兵入山西去筹粮吧。”
西王萧朝贵这时提出了分兵抢粮的建议。推行的并不成功,引起了豫西地方士绅的极力反抗。而太平天国的骨干又多是来自广西的客家人,很难同河南地方的贫下中农打成一片,要发展河南地方干部也不是那么容易。即使招揽到一些人,也都是原来的强盗贼寇,不可能用他们去经营地方。所以太平天国2年豫西地方的秋粮是肯定征收不到多少了。而之前在湖广地区所掠得的粮食,也已经消耗殆尽。现在太平天国圣库中的存粮,顶多能让他们的百万之众吃上两三个月。
三军断粮的危机,就在眼前!
眼见形势危急,杨秀清只得中断给百万之众“洗脑”的浩大工程,提前指挥大军沿黄河发动东征了。
而在太平天国大军出发之前,大明国王朝廷的使臣就千里迢迢而来,给杨秀清带来了朱济世的亲笔信。
在信里面,朱济世告诉杨秀清,满清正在历经财政危机,目前靠发现宝钞、铸造大钱引鸩止渴。集结于河南的二十几万清军,随时都会断饷。届时满清的“老八旗”或许还有斗志,愿意无饷而战,可是绿营和刚刚抬旗,空有身份没有得到好处的“新八旗”绝对会失去战心。
朱济世的这封信,给太平天国指出了一条取胜的“捷径”。只要在开封战场上同满清对峙,耗干净道光口袋里的最后一个铜板。自然就能大获全胜了!
可是朱济世写这封信的时候。却不知道太平天国正在遭遇粮食危机。
“只要能夺来粮食。便能和清妖打持久战,耗个一年半载,道光妖头穷也穷死了。”韦昌辉也同意朱济世的建议。
“一年半载?真给朱济世去做嫁衣?等咱们耗死清妖,他肯定已经梳理好五省地盘,整顿好了军队,到时候正好借着保卫名教的招牌了攻打我们。”
杨秀清自有大局考虑,现在是三国征战,可不能光考虑满清。不管朱明。
“如要持久,干脆挥师西进取了三秦之地,再取陇上川蜀,然后坐观明清相斗。”
“那可不成,都已经打到河南了,怎么都要北上一搏!如何不能取下北京,再西进不迟。”
萧朝贵摇摇头道。现在正是太平天国上下心中火热的时候,北京近在眼前啊!
“东王,现在正是百万一心,都望着北京城的时候。如果放弃,一定会让人心离散的。”韦昌辉也如是说道。
“当然不能放弃北京!先入京师者为君啊!”杨秀清呵呵大笑起来。指着城外的黄河堤坝道,“朱济世同我们约定的时候,大概不会想到我们的天兵会那么快就打到黄河边上吧?”
他忽然提起嗓子,大声道:“传令三军,休整三日,备齐半个月的行粮,三日后渡河北征!”
“渡河北征?”萧朝贵和韦昌辉同时惊呼起来,“不管开封的二十几万清妖了?”
杨秀清冷哼一声:“我才不会去啃僧妖头的硬寨呢,让僧妖头带兵追来就是!”
……
河南,开封城北直到黄河岸边现在出现了一条长壕和一道长长的土墙。土墙之后,则是清军的连营,平原之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营帐旗帜。在最东面还有一道长达二十华里的木栅栏,木栅栏之外又是一条长壕。就在长壕之外的旷野上,整齐的脚步激起漫天尘土。一队队的士兵正成连横队,以便步整齐的在一群顶戴花翎的满清大员当前通过。这些士兵,个个头裹黑巾,布鞋绑腿,号衣整齐,胸前背后白圈黑字的“勇”格外引人注目。
一队一百二十余人组成三列横队,在一面“曾”字大旗的引领下,和着点鼓的声音而行,一百多人举手投足犹如一人,横阵如同一堵移动的城墙,无论前进后退还是转向,都没有丝毫松散。观看的惠亲王绵愉连声赞叹:“好!好!这才是我大清的精兵!”
一边的僧格林沁闻言却面露苦笑,这些兵……是大清的吗?大清朝廷何曾为这些兵发过一块银元的饷?大清兵部的账面上又何曾有这么一支三万人的湘勇?
没错,这支兵就是曾国藩从江南带来的湘勇,全军上下都是湖南人,是跟着林则徐从湖南出来的兵。在上海又由法兰西军官严格训练了几个月,然后配上了洋枪洋炮就被打发来河南了。
“僧贝勒,这湘勇比朱逆的会匪如何?比洪杨的粤匪又如何?”绵愉兴致勃勃地问。
“保卫名教!势灭逆匪!”
僧格林沁还没有回答,正打他面前通过的一队湘勇喊出了雄壮的声潮,真算是气势十足。
“这队形变化还有些呆板,不如朱逆的兵。士气也不如粤匪,没有那种视死如归的气势……”僧格林沁很不客气的评价着,丝毫不看一旁刚刚成为河南巡抚的曾国藩一眼。
“不过朱逆会匪的气势却不如湘勇,粤匪的队形也不如湘勇整齐。若是遇上会匪和粤匪,胜负该在五五之数吧?”
僧格林沁的这番评价倒是极为中肯,他在东江之战中遇到的明军是由广东帮会子弟为主力组成的,虽然经过西法调教,还有数百名鸭脷洲军校培养出来的军官指挥,但是终究不如湖南农家子弟为主的湘勇悍勇。而他在城前岭遇上的太平军,虽然悍不畏死,不过在训练上是野路子,自然不如法国军官训练出的湘勇队列严整。
“僧贝勒,这湘勇比起朱济世的贼兵其实是差一些的。”曾国藩捋着长髯道,“不是差在这兵勇身上,而是带兵之官稍逊一筹。”
“这是为何?”亲王绵愉笑着问道。
“朱逆早先在香港的鸭脷洲岛上开设一所军官学校,现在已经迁往广州城外的长洲岛,称黄埔军校。其军官都是由这所军校培养而来,军校之中还聘请了不少西洋教官。而下官的湘勇是用三湘士子带兵,虽有忠君爱国之心,但在西洋兵法之上终究差了一筹,所以兵队变化就有些呆板了。”
亲王绵愉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地说:“开军校培养军官的法子不错。僧贝勒,等打完这一仗咱们就向皇上上折子请开军校训练八旗官佐如何?”
僧格林沁苦苦一笑:“王爷说的是,等打完这一仗,咱们是得狠狠振作一番了。”
正说到这,傅方急急地跑过来,递上一封紧急军报,僧格林沁接过一看,脸色骤变:“是河北河务兵备道的急报!粤匪自郑州渡河,正在急攻原武、阳武二县!”
说完僧格林沁就把军报递给惠亲王绵愉,这位王爷虽然是奉命大将军,但是对军务一窍不通,所以一应军务都由僧格林沁做主,他不过是个摆设。
“僧贝勒,咱们是不是要赶紧发援兵去救啊?”才看了几眼,亲王绵愉就急急地问道。
“来不及了,原武、阳武二县没有几个兵,这会儿早丢了。”僧格林沁摆了摆手,那两个县的县城里只摆了两营绿营,归属河北河务兵备道指挥,职责不过是监视黄河以南的太平军。
“僧贝勒,粤匪会不会渡河北上往京师而去?”傅方低声提醒了一句。
“不好说,不好说……”僧格林沁摇摇头:“京师还有三四万八旗新军,直隶也有兵,又有坚城可恃……”
亲王绵愉插话道:“可皇上和几位阿哥还留在京师未走,真要是有个什么万一,我等就百死莫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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