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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847年8月20日,广东东江北岸方圆近二十公里的战场上,枪炮轰鸣,杀声震天。
时隔200年,明清两军竟然又一次为了广州这座天南第一城展开了殊死搏杀。血战从前一天午夜打响,到现在已经超过了6个时辰。清军大寨东面的长壕完全被明军占据,大寨东侧的木栅、矮墙也尽皆落入明军之手,部署在此的四十余门12磅铜炮也系数被钉死火门——不过现在看来,这个举动完全是多余的。因为僧格林沁的清军根本没有夺回炮兵阵地的力量,这些大炮全都落入了明军之手,如果不是火门被封,现在都能用来轰击清军了。
石达开和他的一连掷弹兵,现在就组成两列横队,依托着一道夺自清军的胸墙同五十步开外的敌人打排枪。他们已经同对面的清军枪战了半个晚上,但是由于一方依托工事,一方有木盾保护,枪战的效果并不怎么样。倒是被拖上来的9磅、12磅大炮给清军造成不小的损失。但是清军同样搜集了剩余的火炮,都集中到了东线,同明军对轰,虽然处于下风,但也勉强维持住了局面。
在石达开所带领连队的左右分别是一连轻步兵和一连步兵,再远一些的地方,则是属于另外两个团的部队。他们组成了一道长约5里的战线,成为明军的第一线。数十门大炮被推了上来,就在明军第一线的背后。在长壕西侧的高地上架设起来。正不停地发炮猛轰。
炮兵的身后。则是由另外二十个连的明军所组成的第二线,他们全都站在长壕里面待命。在明军正面战线的两侧,还有担任侧卫的四个营,其中三个部署在右翼。
朱济世的赤底团龙旗现在就竖立在原先属于清军的那条长壕后面。这位大明再兴之君,现在是一身明黄色团龙窄袖圆领袍,头戴乌纱翼善冠。骑在一匹阿拉伯血统的军马上,威风凛凛地督战。这身大明皇帝的常服,朱济世其实不是很喜欢,不过他手下的一干文武众臣还有明军将士们,都希望他这么个打扮——那个模仿拿破仑的灰军装加三角帽在中国好像不大受欢迎。当然,普通的明军官兵可不能穿得那么拉风,有一件呢子灰军服就不错了,这料子还是英吉利进口的呢?
护卫在朱济世身边是两营掷弹兵、一营锦衣骑兵和两百多名锦衣卫亲军。
“那人就是朱逆吗?”
僧格林沁举起单筒望远镜,一下就看到了三四里外。数百穿着大红色军服的锦衣卫团团护卫下的朱济世。一面日月同辉旗和一面赤底团龙旗就在他的身后迎风招展,成了战场上所有明军官兵的精神支柱!
这就是汉人的君王!?比起紫禁城里的大清圣君如何?
一个怎么都有点大不敬的念头。忽然就从僧格林沁的心底里面涌起了,而且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且不说用兵打仗治国的本事,单说这花银子的能耐,恐怕道光圣君爷就没有朱逆十分之一圣明了。
紫禁城里那位圣君爷可是吃个鸡蛋要花几十两,龙袍打个补丁都要几千两,想吃完片儿面内务府都敢要7500两的主儿……对面那位汉人皇上那身龙袍顶天就花几十块银元吧?朝廷办洋务、办八旗新军,银子花了有千万两,效果又如何呢?而那朱逆的两万多新军又花了多少银子?也不晓得有没有一百万两?
要比赚银子的水平,道光圣君可就差得更远了。眼下大清朝一年的岁入,比起乾隆年都多不了多少!而那个朱逆愣是赤手空拳赚到了金山银山,听说在世界上都是数一数二的巨富。这广东省要是落到他手里,还不要一年生出两三千万的银钱?这些钱在朱逆手里,至少能花出朝廷两万万两的效益!
这广东要是姓了朱,这大清要是再不狠狠振作一下,这江山只怕就悬而又悬了……
叹了口气,收起那点大不敬的心思,僧格林沁回头对乌兰泰、祥麟、傅方等人道:“你们看到了吧,那个人大概就是朱逆,乱我大清江山的就是他!都说说看,咱们有什么法子可以替皇上替大清除此巨祸?”
乌兰泰、祥麟、傅方三人此刻都站在马镫上举着望远镜在观察前方的明军阵形。听到僧格林沁的提问,乌兰泰首先答道:“回王爷的话,下官看来这朱逆还是有些托大,竟敢置身于我满洲铁骑的眼皮底下,只要我以马甲重兵破其中央,便可直取朱逆,即使不能阵斩该贼,也能将其迫走。眼下贼军士气皆系于朱逆一身,该逆一退,贼心必乱,再以大军击之,可获全胜!”
僧格林沁微微点头,乌兰泰所说与他所想的一样,但是现在的满洲铁骑到底有多铁还真不好说?能冒着枪林弹雨突破敌军中央?而且朱逆前方还有一道壕沟,等闲的军马怕是跳不过去……真是条该死的壕沟!
就算有少量骑着良马的马甲突过去,朱逆身边的护卫也不少,还有两百多人都牵着高头大马,这些马比自己骑的蒙古骏马都要高大雄壮!怕是千金难买的良驹,这朱逆的银子真是多啊!
“王爷,使用马甲冲阵怕是唯一挽回劣势的法子了,要不然等到外火器营的洋枪队撑不住了,咱们这一战也就要输了。”一旁的傅方看到僧格林沁不说话,便接过话题道,“不过那道壕沟恐怕不容易通过,朱逆敢大摇大摆出现在阵前,想来也是倚仗有长壕保他周全吧?”
他指了指明军的右翼道:“倒是逆贼的右翼有些单薄,只有三个五百人的方阵,也没有火炮,如果能用马甲将之击破,贼军必定阵脚大乱,届时再以大军掩杀,可获全胜。”
“可是这样一来就没有机会斩杀朱逆啦!”僧格林沁遥望了一眼远处的朱济世,自言自语地道,“也不知道将来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王爷,”广东提督祥麟这时提议道,“若要阵斩朱逆,靠一千马甲恐怕是不够的,须得全军压上,做一锤子买卖,要是不行的话就只能……”
要是不行就只能灰溜溜逃出广东了!当然这话祥麟没有说,只是大家都心知肚明。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僧格林沁,等着他拿最后的主意。
“这一锤子买卖还是做不得。”僧格林沁沉默半晌,最后还是摇摇头,“傅方听令!”
“末将在!”
“着你领一千马甲往攻敌右翼!记住,不必同逆贼方阵纠缠,直取朱逆的本阵即可,能迫退朱逆就算大功!”
“渣!”傅方就在马上行礼,领了僧格林沁的大令就去调集马甲向北迂回了。
“祥麟听令!”僧格林沁接着安排道,“着你督率本王的军标,广东绿营提标,潮州镇标、英德镇标、琼州镇标和惠州碣石镇标一同向贼军正面猛攻!”
“渣!”祥麟也在马上接过军令,回头就去组织绿营兵送死了。刚才僧格林沁调给他的四个镇标是广东七镇里面比较能打的部队,再加上僧格林沁的军标,祥麟自己的提标,基本上囊括了广东绿营所余战力的七八成,一把都充了炮灰!要是傅方的马甲没有迫走朱济世的本阵,东江这一战怕是要输掉血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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