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却依然记得曾经发生的事,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脑海中清晰如昨日的翻涌上演,幕幕真切,字字刻心,将他的眉目深深印在骨髓,根本不曾逝去。
他就是傻。
真的,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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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无事可做,没有人主动接近我,我也没有同任何人主动联系。打开电脑用随身wifi上网查看a大的校园论坛,传闻寥寥,依旧没有完整的故事。
我很好奇樊月她们知晓的恐怖故事是从哪儿听来的,只好发帖求助——请问,a大曾经有过什么非常恐怖的事发生吗?
不到一分钟,我发出的求助帖就被屏蔽,好在我不是个较真的人,没有在意这件事,直接用曾经从冷彦那儿偷学来的方法攻破校园论坛管理员后台,开始翻看各种被删除的帖子以及会员id。
过了一会儿,就听熟悉的声音在身后说:“师母真厉害,居然还会这一招……”
吴博彦……
他什么时候来的?
好奇回头看他,他似乎对论坛上的东西不感兴趣,只是对我的技术手法很感兴趣,目光始终注意着电脑屏幕上一直在更换的ip地址,啧啧称叹:“居然还有黑客潜质,不错不错。”
“你想学,我可以教你。”说完这话,我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开始不断输入代码,“或者,我可以演示一下。”
不出片刻,校园论坛中所有和死亡以及游魂有关的帖子、对话,所有被删除、被屏蔽的内容全部出现在了电脑屏幕上。
吴博彦目光一怔,看着一个个不断弹出的记录出现在黑色程序框内,原本好奇的目光也变作警惕,一目十行的完所有内容,偏眸问我:“为什么没有一个故事是相同的?”
“不错不错。”学着他的口吻,我也啧啧称叹了一句,“这么快就看完了所有内容,方便我顺利进行到下一步……”
“下一步?”
“嗯。”再次输入代码,提取樊月她们曾经提到的故事,显露在黑色程序框中,“这三个故事,先看哪个?”
“樊月那个。”吴博彦没有迟疑,在意新月宫计划安排的他直接选择了这个故事,“,听起来像是一个约定,应该,很有意思。”
“是啊,当然有意思,樊月发现所有人知晓的故事都不一样之后,立即赶去与廖可欣汇合,这样的反应,能不叫人意外吗?”
说完这话,我就调出了所有讯息,没想到这个故事竟然出现在樊月与一个id名叫“月下无言”的私聊对话中,好在他们用的是论坛中的私聊模式,不然这个内容,我就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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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学校,曾经发生过这样一件事。
故事的主人公,名叫张依琳。
她和姚芳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两人住在同一间寝室,上下铺的关系。
那时a大的学生公寓还是六人间,同样爱好文学的她们时常窝在图书馆里看书,晚上回到寝室依旧谈天说地,仿佛总有聊不完的话,是令人羡慕的朋友知己。
但四年的学习生涯很快就过去,实习前离别之际,她们说好会时常联系,毕业后选择在同一间公司上班。但张依琳家在外地,又有病重的老母亲需要她照顾,姚芳就十分耿直的对她说:“没关系啊!以后我可以去你的家乡工作,到时候,我们就永远不分开了!”
年轻时对所有事的幻想都是美好的,和姚芳道别之后,张依琳就离开了学校,回到自己的家乡开始实习工作。
她的生活十分忙碌,白天工作,中午和晚上的休息时间全留在医院照顾母亲,单位的领导很同情她的遭遇,每天都会特批一个小时让她提前下班去医院照顾她母亲。
那段时间她几乎没机会和姚芳联系,每每收到的都是她发来的抱怨短信,比如最近工作很忙,单位领导给实习生的工作量很大,又比如原本打算回学校参与校庆活动,但因为工作原因或许不能参加……
诸如此类的短信,张依琳总是忙得深夜才有机会回复,之后便躺在床上倒头大睡,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和姚芳聊天。
她很想告诉姚芳,她很怀念大学时无忧无虑的生活,怀念那时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心境,怀念一起坐在树下聊天的无忧无虑,可这一切都回不去了,还没毕业生活的压力就像一座大山死死的压在她的肩膀上,压得她喘不过气。
就这样,三个月的时间过去,张依琳有一次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总觉得一夜之间仿佛老去了好几岁,尽管她才22岁,但眼中已经没有鲜活的精力,疲惫不堪的她就像行尸走肉一样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找不到半点儿希望,也谈不上有任何梦想。她就像失去了生命的空壳子,每天重复着同样的生活,那样的滋味令她很不好受,令她很想大哭一场找个人倾述。
于是,她找到了姚芳,拿起手机,拨通姚芳的号码。
但很长一段时间,姚芳的手机都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就在张依琳打算放弃的时候,姚芳的电话接通了,一声十分刺耳的杂音像尖叫声一般冲入她耳畔,令张依琳不由浑身一紧,险些摔掉了握在手中的手机。
“喂,姚芳……是你吗?”
张依琳小声问出这话,搁在桌上的时钟已经指向晚上10点。或许这真不是个打电话的好时机,但她真的有许多心事想要对姚芳倾述,还未得到电话那头姚芳的回应,两行眼泪早已夺眶而出,流了满面,哽咽着说:“我妈的情况很不好,医生说她怕是挨不到明年春天了……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办,要是我妈走了,这个世界上我就一个亲人也没有了……可是我真的好累、好累,再也扛不动了,也熬不住了……如果还能回到过去就好了,这一切不由我来承受就好了……”
零零散散,似乎说了很多,张依琳也忘了自己同姚芳说了些什么。仿佛在她的抽泣声中,隔了很长一段时间,姚芳那头才传来一声回应:“哦,我知道了……”
姚芳的声音很轻,像她的声音,又好似不是她的声音。张依琳愣了愣,听她继续说:“这几天我闲下来了,我去找你吧。”
“可是……”
“没关系……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很长一段时间,张依琳都觉得姚芳那时的声音听起来很奇怪,似乎有气无力的疲惫不堪,反而让张依琳担心姚芳出了什么事。
可那天晚上姚芳说完最后一句后就挂上了电话,后来张依琳就打不通了,依旧每天可以收到姚芳发来的短信,内容几乎相同。
“我很快就会去找你。”
那时张依琳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她的生活十分艰苦忙碌,顾不上吃饭的她几乎想不到别的,几天后就接到母亲的病危通知书,在医院里没日没夜的忙碌。
可突然有一天晚上,躺在重症监护室的母亲醒了过来,回光返照似的拉着张依琳的手说:“孩子,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回去吧,回去好好休息,这里……有你朋友就好了……”
朋友?
张依琳打量四周:“妈,你说什么朋友?”
布满医疗仪器的房间内,只有监护仪传来的滴滴声。张依琳什么也没看到,但再回头时,躺在病床上的母亲已经阖上双眼睡着了,就好似她从未同她说过话,从未睁眼醒来。
张依琳只是愣了那么一会儿,一股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气流便在身旁涌动。说不上冷,但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伴随在她身旁。张依琳莫名浑身一紧,耳边再次传来一阵嘈杂,仿佛有无数人在她耳旁尖叫,吓得她立即捂上了耳朵!
可就在这时,监护仪上的各种数据已经变成一条直线,张依琳还未回神,护士就已闯了进来,呼叫医生对张依琳的母亲进行最后一次抢救。
耳旁似乎仍有人在说话,声音十分嘈杂,当张依琳捂住耳朵的双手被护士拉下来时,她依旧听不清她在说什么,甚至不知道她的母亲已经死去。
当时在监护室的医护人员认为她无法接受母亲的离去而惊吓过度,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太多人在张依琳耳边尖叫,她什么也听不清,就像做了一场噩梦,梦醒时古怪的声音已经消失,而母亲的尸体上已经蒙上了一层白布,平静的出现在她眼前……
那段时间,张依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挺过来的,葬礼、火化、下葬。办完母亲的丧事,摆在她眼前的是一张张欠条,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她必须承受庞大的债务,还清母亲的医药费、下葬费,诸如此类,足以让张依琳在未来几年入不敷出。
她哭了,抱着母亲的遗照哇哇大哭,在已经居住了二十年的房子里撕心裂肺的大喊,有那么一刻甚至恨不得死去的那人是自己。
可她还活着,生活还要继续,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就当重新开始……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了。
整理好心情的张依琳鼓足勇气去开门,不知道这次来的又是哪一位上门讨债的亲戚。
可当张依琳打开房门时,她的好朋友姚芳就站在门口,身后是漆黑的走廊,廊灯没有亮起,只有张依琳身后传来的光影影影倬倬的照亮眼前身形单薄的女孩。
姚芳看起来还是和那时一样,扎着马尾,素面朝天。身上穿着一条不合时宜的白裙子,在深秋的寒风中飘飘荡荡。
“姚芳,你怎么来了?”
张依琳看着她,有些惊讶,也有些喜悦,当她伸手去抓姚芳的手时,却发现她的手很烫,像是发烧,体温有些不正常。
张依琳连忙将姚芳带入家门,关切的摸了摸她瘦弱的肩膀:“抱歉,这几天家里有事,我一直没跟你联系……我以为你不得空的,没想到你真来了……冷不冷啊?我去给你找件衣服。”
张依琳母亲出事那天晚上,实际上给姚芳发过一条短信告知母亲过世一事,但姚芳没有回复,后来张依琳忙着母亲的丧事也就忘了。
走回客厅,在一室一厅的小屋子里拉开衣柜,衣架上挂着的衣服没一件像样的,都是张依琳穿了好几年的旧衣服,她只好将平日里上班穿的工作服找出来给姚芳披上,但姚芳却看着她摇头:“我不冷,就是想你。”
张依琳愣了愣,总觉得眼前的姚芳有些奇怪。她的眼神看起来有些呆滞,黑眸中仿佛没有光晕。伸手去抓她的手时,姚芳的手依旧发烫,张依琳难免有些担忧的去摸姚芳的额头,关切的问她:“你是不是发烧了,浑身怎么这么烫?”
姚芳依旧还是那话,呆板的语调在说:“我没事,就是想你,所以来看看。”
屋子里的黑白丧事一点儿也没有减去,两只白烛照亮刚刚被张依琳重新摆回灵堂的遗照,清贫的环境全部倒映在姚芳那双无神却黑得像深渊的眼中。她撇开张依琳的手一步一顿的走到遗照前,目不转睛的盯着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