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请向我求救吧,Miku酱。”
“——那样,我就会来拯救你。”
那个人……对我这样说了。
而我所能够做的……自然就是相信他。
——相信他的决意……相信那句话语的力量。
所以……
我鼓起胸中所有的勇气,拼尽全力地向他撒娇了。
“——请救救我。”
明明是如此任性的请求……
他却没有丝毫犹豫地将其坦然地接下了。
“谢谢你……Miku酱。”
他的声音……
为什么听起来像是在哭呢?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在听完我这任性的话语之后……
卡夫卡君……就像是得到了某种救赎一样。
——无法掩盖的遗憾……
——无法压抑的懊悔……
——无法按捺的自罪……
——无法填埋的忧伤……
他的“心”……原本就被这些无比沉重的情感压得快要垮掉。
但……
仅仅是那一句……努力向他求救的话,却令他那在重压下本已不堪重负的“心”重新绽放了光芒。
大概……他并不是为了我而哭的吧。
只是理解了这一件事……
我的“心”……为什么就会感到那么难过呢?
过去从未有过的这股情感……
也许……
这就是“嫉妒”的感觉吧。
——“心”像是被冰凉的火焰冷冷地灼烧,像是发寒,也像是发烫……
卡夫卡君……过去也曾经是别人的恋人吧。
曾经深深地了解、深深地倾慕过对方……
——将“她”视为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宝。
这些……
其实早在昔日的交谈之中……我就已经隐隐感觉到了吧。
所以……
在卡夫卡君对我说了……“喜欢你”的时候,其实我很难想象。
难道卡夫卡君……其实是一个花心大萝卜吗?
一开始的时候,也曾有过这样的想法。
但慢慢地……我发现了,喜欢是不容作假的。
——就像我或许…应该…可能…大概…也喜欢他吧。
只是……
卡夫卡君所喜欢的人……也许不只是我一个吧。
“……八嘎。”
不禁在心里轻轻地骂他。
希望卡夫卡君不会听到吧……
我是不是……太小心眼了呢?
吃醋……也是不应该的吗?
这些问题……
《圣经》上都没有讲呢。
如果基督大人能够将一切问题的答案都写明在经书之上……那么地上的人们便不会再那么轻易地就烦恼和忧伤了吧。
但是……
基督大人并没有留下那般的答案吧……
所以……“答案”一定是要我们亲自去寻找的。
虽然我明知道这些,但还是忍不住会想……
——要是当初我能够早点遇见他,让他在最初的时候喜欢上我……就好了。
这人类必有的七大罪……
纵使躲过了“傲慢”、“愤怒”、“怠惰”、“贪婪”、“贪食”和“贪色”……但终究还是逃不过“嫉妒”吗?
“……”
尝试去喜欢……尝试去爱一个人,却不免会染上罪过吗?
“……”
我的心没有给我答案。
或许……这也是七罪的“贪婪”。
——待到这时……我终于理解了卡夫卡君曾经对我说过的“期望哲学”。
付出的越多……渴望得到的就越多。
期望的越多……感到失望的也越多。
因此……
若要避免失望……
那最好的办法……便是不要期望。
因为心里开始有了期望……所以最后才收获了失望。
我果然也……
——不过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庸俗的女孩子呢。
“我果然……不是Miku酱的王子殿下啊。”
“卡夫卡君……你都听到了吗?”
“嗯……你的愿望,我听到了。”
而他轻声地讲。
“卡夫卡君……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请讲。”
“你眼中的我……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Miku酱还真是问了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啊……”
说罢,他轻轻地笑了。
“就让我设一个比喻来回答吧——”
“曾经,我站在一个巨大的扭蛋机前,向其中投进硬币,不停地扭出新的扭蛋——那是不可思议的、打开就能出现一个恋人的奇妙扭蛋……”
“每打开一个新的扭蛋,望着从中出现的一个新的恋人,我都想着——还没有扭出最好的UR,还不可以在这里停下来……”
“就这样……我不厌其烦地、一次又一次地扭开新的扭蛋。”
“——扭开,抛弃,扭开,抛弃,扭开,抛弃,扭开,抛弃,扭开,抛弃,扭开,抛弃……”
“直到有一次……我扭出了一个平平凡凡的女孩,她既不是罕见的UR,也不是稀有的SR,只是一个普普通通、随处可见的R。”
“但我却停住了方才仍在不停地扭开扭蛋的手,用尽全身的气力……紧紧地抱住了那个标注为R的女孩说:‘我只要你,不需要再打开新的扭蛋了……不论是不是UR都无所谓——只要是你就足够了。’”
“哦[ó]()”
“哼()原来卡夫卡君是想通过这个故事来表明——像我这样只是个R的女孩子,其实随便找找满大街都是啊(つД`)”
虽然嘴上是这样讲……
但卡夫卡君的比喻……也太犯规了吧。
这种脸颊发烫的感觉……
让我想起了石川啄木的《一握之砂》——
“把发热的面颊
埋在柔软的积雪里一般,
想那么恋爱一下看看。”
——这也是那本写满了“悲哀”和“死”的短歌集里我认为最美的一段……
初次读到这首短歌时的心情……
大概……就像中学时读阿部次郎的《郊外的晚春》,蓦然间看到那句“耶稣请为我流泪”一般。
……
在我回答XXX的询问而列举我喜爱的书名时,察觉我心底流着的东西是非常典型的血。我不觉得以荷马、乔布、戴维、耶稣、保罗、圣奥古斯丁、圣方济各、但丁或歌德等人作为精神上的祖先是件可耻的事。
…
我从中学开始阅读《圣经》,每当读到“耶稣请为我流泪”的句子时,我永远无法忘记它使我多么狂喜。
…
我是借着谦虚而近乎神的人类,我是被摧毁而开始重生的人类。我去的道路是只有基督徒才走的道路。我不会为我决定走这条典型的途径而悲伤。
——《郊外的晚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