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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侯卫东不能来到赴宴,张小佳与杨柳等人又不太熟悉,也就找了一个借口推脱了,这让任林渡感到一丝遗憾,任林渡犹豫了一会,还是将妻子温红喊来了,平时温红很少参加任林渡的活动,听到一起吃饭,便赶紧化了淡妆,换了一件新衣服,来到了水陆空。
郭兰、杨柳、秦小红三人都准时来到了水陆空。
郭兰见到了温红,暗自松了一口气,自从青干班开始,任林渡就开始发起了爱情攻势,这一场接近十年的爱情长跑,没有让郭兰感到幸福,特别是任林渡离婚以后,她还有了心理负担,此时见到了温红,她便明白了任林渡的心态,不禁为其感到高兴。
吃饭之时,最初的话题是青干班的诸事,很快,话题就转到了侯卫东身上。
任林渡很感慨:“当初参加青干班的同学,除了郭兰和侯卫东,大多境遇平平,幸好有你和侯卫东给青干班争气,否则青干班就要全军覆没了。”
郭兰长期从事组织工作,道:“青干班的目的就是培养科级干部,那一届的青干班学员中出了一个副市长,还有处级干部无数,已经算是完美地完成了任务。”
秦小红仍然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喝了酒,脸上红通通的,道:“侯卫东当年在上青林修路之时,是我们这一群人中最糟糕的,我那时根本没有想到他会这么有出息,我老公还真是有眼力,他在上青林修路之时,一直坚持认为侯卫东就是人物,前途不可限量,现在看来,我老公的判断是正确的,比我的眼神要好。”
任林渡道:“青干班我就和侯卫东住一间寝室,谁料到他会当副市长,他这人的运气也太好了。”
“这不是运气好的问题,还是一个能力问题,他若是不当官,现在也是千万级的富翁。”秦小红马上纠正道:“他在上青林开着石场,这几年交通建设、市政建设的量这么大,他应该是千万富翁了,他这人,官至副市长,钱至上千万,就差几个美女了。”
话题就围绕着侯卫东进行,郭兰尽量不发言,她是局中人,听到耳中,滋味自然不同,渐渐地,座中人成了电影中的布景,她的思绪不知不觉飞到了难以忘怀的风景区。
散了场,郭兰一人在行走在街道上,街道上的热闹与她无关,路灯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
侯卫东与东城区区长东方胜见了面,吃过晚饭,他拒绝了去脱尘温泉泡澡的建议,坐车回新月楼,行至路上,他一眼就瞧见了背着手包在街上行走的郭兰。
他忍不住扭过头,透过车窗追随着郭兰的背影,只是晏春平和驾驶员坐在车上,他也就只能在车上看一看。
下了车,侯卫东脑中依然映着郭兰的身影,孤零零的身影让他感到一阵没有来由的心痛。
走了中庭,他经过复杂的思想斗争,还是拨通了郭兰的手机,“我看见你一个人在路上。”
郭兰行走在路上,满脑子都是侯卫东影子,当手机上现出那一串熟悉的号码,全身血液的流动速度顿时就加快了,脸上一片绯红。
“今天晚上任林渡请客,我回家。”
听到郭兰的声音,侯卫东将所有顾忌抛在了脑后,道:“我想你了,能见到你吗。”
这一句话就如孙悟空的定身法,将郭兰硬生生地钉在了原地,身边的行人被如玻璃隔开,瞬间就没有了声音。
“能。”郭兰静默了三秒钟,果断地回答道。
“那你在原地不动,我过来见你。”
“嗯。”
侯卫东快步走进了车库,开动奥迪车,就直奔街道上,看到了郭兰在街道上孤独的身影以后,他眼光如扫描仪一般,迅速将整个区域扫描了一遍,见没有相识之人,便将小车停在了郭兰身边。
上了车,侯卫东看了郭兰一眼,一踩油门,小车进入了主车道,很快就消失在了滚滚车流之中。
“我们到哪里。”
郭兰看着窗外的灯光,道:“不知道。”她的声音中带着些忧伤,还有些迷茫。
侯卫东看了郭兰一眼,也就不说话了,他将音响打开,小车内便回荡着浪漫的歌声,歌声与仪表盘上的点点灯光共同营造了一道奇异的风景。
郭兰内心挣扎着,车上了高速路,她咬了咬牙,暗道:“既然是真心喜欢侯卫东,聚在一起何必这样矫情。”她脑中猛然间迸出了一句暴君的名言:“我死后,哪怕洪水滔天。”
上了高速路,侯卫东扭头看了一眼郭兰,道:“你在想什么?”郭兰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在想什么?”
侯卫东侧影在车内仪表盘的灯光下,显得很是刚硬,他想了想郭兰的反问,道:“我刚才想起了路易十五的一句话——我死后,那怕洪水将至。”
听到了这句话,郭兰吃惊地看着侯卫东,半天合不上嘴。
“怎么了,这是我的实话。”侯卫东知道郭兰是聪明人,聪明人一般只需要点到为止,路易十五的这一句话很符合侯卫东此时的心境,郭兰应该能够理解。
“我明白这是实话。”郭兰看着侯卫东的眼光热烈起来,道:“你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
“这是我的问题。”
“我正好想到了这一句话——我死后哪怕洪水滔天,和你说的是同一句话的两个译本。”
说到这里,两人都不说话了,都有了“身无彩风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之感。开了一会,天上下起了雨,雨点在车灯照耀下如万条银丝,车内就更加温馨。
下了益杨县高速路口,侯卫东将车直接开到了沙州学院。
“你怎么开到学院来了,我妈还在这。”
“这叫做灯下黑,越是危险的时间越安全。”
侯卫东下了车,抬头看了看窗外,郭兰家里的客厅还开着灯,微弱的灯光射出阳台,让人感觉很是寂寥。
侯卫东上了楼,打开门,然后打开手机作手电筒,在阳台上晃了晃。
进了门,两人就如冬天里穿着单薄的旅人,用尽力气抱在一起,感受着对方的体温。
“让我看看你。”拥抱一会,侯卫东用手托着郭兰的下巴,让她的头微微地仰起,这个动作在电影里一般是恶霸、流氓和花花公子的招牌,而且总会受到女主人公的反击,此时,郭兰微微抬起头,就如一朵盛开的水莲花。
十点,两人激情之后,关着灯,坐在客厅里听着音乐,浪漫如同音符一样,在黑屋里旋转。
这时,放在客厅桌子上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嗡嗡”的低沉振动声在声音里很响亮。
侯卫东原本想关掉手机,可是作为副市长,管着许多具体的事情,彻底关掉手机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情,尽管他很是厌恶手机,也只是让手机静音。
当手机第一次振动结束,侯卫东看着怪物一般的手机,心道:“如果再响一次,就有重要事情,若不再响了,恐怕就有事。”
正说着,手机又振动了起来。
侯卫东这才拿起手机,手机显示是杨柳的号码。
“晚上任林渡请我们吃了饭,吃完饭以后,我回办公室取材料,无意中听到些事情。”杨柳说话的声音又低又急。
听到杨柳口气,侯卫东意识到有重要的事情,他不动声色地问道:“你别急,慢慢说。”
“我在上卫生间,听到有人打电话,打电话的人应该是省纪委的人,她大约没有料到这么晚了,在电话里说家里有一部蓝鸟和奥迪,这很不正常,我猜和您有关。”
侯卫东吃了一惊,口里道:“谢谢你,我知道了。”
放下电话,郭兰看了看他的脸色,道:“有急事吗?”
“恐怕省纪委在查我。”侯卫东没有说是杨柳打的电话,只是将大意讲了讲。
“这事还有些麻烦,按你们家庭收入,不应该有这些东西。”
侯卫东道:“这是第三次调查我的家庭收入,真是烦人。”
郭兰安慰道:“你别这么想,作为高级干部,这是必须接受的调查,任何事情都是有得有失,你在得到政治地位的同时,也将失去部分自由。”
侯卫东将靠在肩上的郭兰抱在怀里,低头吻了吻,道:“烦恼还真是无处不在。”
郭兰激情地回吻了侯卫东,吻完,她道:“如果让你在官位和财富上选一样,你做何选择。”
侯卫东笑道:“石场等产业从法律上都属于我的母亲,我如何选择,如果必须选择,我,大约还是会选择财富。”经过了十年的奋斗,他的人生观和世界观与初出学校已经有了改变。
“省纪委来了人,你得有迎接风暴的准备。”郭兰立起身来,吻了吻侯卫东,又道:“我明天要到学院开会,就不回沙州了,你回去了,别太晚了。”
侯卫东知道郭兰心中不舍,能说出这样的话,还是很有分寸,他也没有啰嗦,吻了吻郭兰湿润的嘴唇,道:“那我走了。”
“路上小心点,别开得太快。”
晚上十一点,侯卫东回到了沙州,当夜,他作了好几个怪梦,总是梦中爆竹声声。
上午十点,他正在开会,突然接到了父亲侯永贵的电话:“出大事了,煤矿瓦斯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