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宅的茅厕旁边,几捆玉米秆靠在茅厕一角,范进光着脚丫和吴莲花紧紧地抱在一起,从缝隙中睁大眼睛向外面望着。。吴莲花轻声问道:“马鸿儒能找来吗?”一阵脚步声传来,范进赶紧捂住吴莲花的嘴。马鸿儒越走越近,已经到了靠近茅厕的巷道。
所有人的心一下子都吊了起来。这时,一阵更凌乱的脚步声传来,马鸿儒站定,只见明远匆匆的走了过来,在马鸿儒跟前站定,气喘吁吁的道:“大人,六百里加急!”马鸿儒皱眉道:“什么事?”
明远喘了口气:“总督隆奇大人,天黑以前就到知府衙门了,文书上说让大人回府衙候着!”马鸿儒望了一眼明远:“这还用得着六百里加急?”明远小心回话:“听说隆奇大人这次来,是视察防务”马鸿儒打断明远的话:“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准备迎候总督大人,本府随后就到。”明远躬身,看也没看高文渊一眼,就转身离开。
高文渊走上前去:“大人,咱再去转转?”马鸿儒笑了笑:“不,不用啦!说着就朝院门口走去:“老弟啊,本府有要务要回知府衙门了,你嫂子啊,”他指了指范进和吴莲花住的那间厢房:“你就安顿在那间屋里吧”高文渊连忙点头:“下官一定照办!”马鸿儒笑道:“鸠占鹊巢,老弟你可不要生气啊!高文渊赔笑道:“哪里的话,能为大人做点什么事,是下官的福分呐!”马鸿儒翻身上马:“那本府就先谢谢啦!”遂抱拳行礼,扬鞭而去。身后,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高文渊望着衙门口的“西水古治”几个大字,久久凝神不语。
醉香楼内,马鸿儒刚一落座,就狠狠地在桌案上捶了一拳头,恶狠狠骂道:“好你个高文渊!竟敢在本府面前装神弄鬼!给我叫延庆!马上去县衙后宅区监视着,一有什么动静,马上回来禀报!”孙红梅答道:“爷,知道了!”马鸿儒眯着眼,又吩咐道:“记住,不管后宅里藏有什么人,白天一律不准动手,到了晚上,再见机行事!”孙红梅答道:“知道了,爷!”马鸿儒缓和了神气:“我马上要启程回西山了,西水的事,你多操点心!可不能再出纰漏了!”
高文渊和牛忠返回后宅,牛忠擦了擦头上的汗:“好险呐!”高文渊神色疲惫:“叫他们出来吧。”牛忠对这茅厕巷道大声喊道:“范进!莲花!快出来啊!”
范进拉着吴莲花站了起来,玉米秆顺势倒了下去,范进丢开吴莲花的手,拍了拍胸口喘着气道:“吓死我了!连尿都不敢尿,这不全尿道裤裆里了!”牛忠笑了起来,吴莲花红着脸,呸了一声,向外走去。
后院厢房内,高文渊站立着,陷入深深的思索中。范进找到自己的鞋子,蹲在地上穿鞋:“我一听说马鸿儒这个龟孙子来了,鞋子也来不及穿就跑!”高文渊看了范进和吴莲花一眼:“这里不能住下去了!”牛忠心存侥幸:“马鸿儒没有发现他们吧?”高文渊叹了口气:“瞒不住了!鞋子,头发,以马鸿儒的精明,怎么会猜不到是谁住在这里?吴莲花插话道:“马鸿儒贼的很呐!”范进也接着说道:“幸亏是虚惊一场,要是狗日的真进了茅房,那可就糟啦!”
高文渊踱着步子,陷入沉思。牛忠试探的问:“要不,也送他们去张守备那里?”高文渊叹了口气:“也只有那里还算安全了。”吴莲花赶忙问道:“去了能见到小晴吗?”高文渊点了点头,转身吩咐牛忠:“还让他们换上衙役的衣裳,天一黑就走!”牛忠应到:“是!我多带几个弟兄!我现在去给张大人派了的那俩部将打声招呼,让他们护好衙门!”高文渊摆了摆手:“不用啦,现在还用不着,让他们多睡一会儿吧,夜里,可就全靠他们来守卫着衙门啦!”
突然,院子里传来一声响,众人一愣,赶忙出去看。余寒香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抱着纺车向厢房走来。牛忠小声问:“怎么办?”高文渊回头望了范进和吴莲花一眼,吁了一口气:“帮她把东西搬进来吧。”说着又看了范进一眼:“范先生,一会儿说话可得有分寸。”范进慌乱的点点头:“有分寸,有分寸!”牛忠将东西在屋内放好,余寒香目光呆滞的跟着进来。高文渊迎了上去:“夫人―――”
余寒香望了高文渊一眼:“叫我余寒香。”吴莲花呆呆地望着余寒香,范进看了一眼吴莲花,走上前去对余寒香说:“你先坐到床上歇歇。”余寒香看了他一眼,朝床边走去。吴莲花站起身来,瞪了范进一个白眼。高文渊走到余寒香跟前:“以后还有什么需要,你就说一声。”余寒香喃喃道:“对不住你,给你带灾了!”高文渊苦笑着,摇了摇头。
范进见他两个人说话,就走过去,把余寒香的纺车摆放停当,坐了下去,顺手摇了几下纺车。吴莲花走过去,拧住他的耳朵,低声恨恨的说道:“又犯贱了不是?”范进龇牙咧嘴,疼得站了起来,吴莲花依然不放手。看着余寒香望着两个人,高文渊问道:“你认识他们不?”余寒香点头:“认识!就是他,”她指范进:“就是他对我说马鸿儒**了一个小姑娘!”高文渊一怔,望着范进,范进接话道:“对,马鸿儒每回打你,我都知道!”余寒香冷眼看了他一下:“你就不怕他杀了你?”范进倔强的嚷嚷道:“不就是碗口大个疤嘛!我管它呢!这头不还好好的长着?”吴莲花看着范进的癞皮像,气恼不过,狠狠的踢了范进一脚。范进吃不住痛,跳了起来。歪着头一脸愤怒的看着吴莲花,却是敢怒而不敢言,因为吴莲花的眼神还恶狠狠的看着他,像是要吃人似的。
余寒香也不搭理范进,转向高文渊道:“高大人,你多保重!”高文渊点了点头:“是啊,咱们都要保重。”范进望着高文渊,忍不住道:“高大人呐!说句老百姓不该说的话,这马鸿儒也欺人太甚啦!连自己的婆娘都不心疼,打一次,那都是往死里打!你说说,这样的人,**小晴还会有假?你是咱大明朝的县太爷呀,把他往公堂上一按,先打四十大板,也当一回包青天!人家包大人连驸马爷都敢铡,可你这个大老爷啊,见了马鸿儒就像是耗子见到猫!”
吴莲花又听得恼火,“啪”一个耳光煽了过去,嘴里骂道:“你这个龟孙子,胆子咋恁大!敢说高大人坏话,你也不想想你刚刚这条命是怎么捡回来的!”说着还不解气,又踢了范进两脚。范进无语,只是瞪着吴莲花,吴莲花迎着他的目光,挑衅似的看着,一点也不让步。
第八十八章:敢耍本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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