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香楼的秘密
醉香楼外,那四个帮众正踮起脚跟儿从窗户的洞中往里望。
一帮众惊喜地说道:“小儿说的没错!”只见两个身穿薄如蝉翼衣衫的妙龄女郎,正搔首弄姿地往窗口外挤眉弄眼。
“哇!”四个人“唰”的一下转身想跑,孙红梅已在侍女的陪同下,悄然站在帮众们身后。四帮众的脸顿时红得像烧红的铁锅,一个个你挤我扛,不知如何是好。
孙红梅“吭”了一声娇声叫道:“客官!”
四帮众摇头晃脑地互视了半天,才终于想起自己的身上已不是破破烂烂的乞丐服,而且还有大锭大锭的银子装在怀里,这才渐渐站直了。看着面前的醉香楼老板娘千娇百媚地望着自己,还有身边几个叫人眼花缭乱的女孩子甜媚的笑脸,四人忍不住咽了咽吐沫,忙各自从衣袋中掏出一锭大银子,捧在手上。
孙红梅一看这几锭银子,又仔细打量了四个帮众一番,忙堆起笑脸道:“四位客官,想……?”
四帮众忙点头哈腰道:“对,对!想,想……”
孙红梅顺手从一帮众手中拿起一锭银子,看了一眼。
四人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孙红梅和两个侍女。
孙红梅娇笑道:“一锭五十两,四位客官想怎么消闲?”
一帮众忙道:“不闲,不想闲着!来这地方闲着干嘛!”
孙红梅冷冷一笑道:“那客官究竟想干什么?”
一帮众指着窗户内,挤眉弄眼地笑道:“这,这不明摆着吗?”
孙红梅又把银锭放回帮众手中道:“每人五十两,能做什么呀!”
四人顿时都傻了眼。
孙红梅又道:“吹拉弹唱,全套一百两!”
一帮众忙道:“不听这个,俺不要这个!”
孙红梅哈哈一笑,道:“那,龙戏双凤,凤戏双龙一百五十两!”
一帮众傻乎乎地问道:“什么龙啦,凤啦的?”
孙红梅努了努嘴,道:“四位客官,第一次来醉香楼吧?”帮众们连连点头。孙红梅笑道:“龙戏双凤就是客官一人两个姑娘陪着!”
一帮众拍了一下脑门道:“对头!那凤戏双龙就是一个姑娘陪着哥俩。啊,不行,不行,不好意思!”
另一帮众忙道:“那有没有单凤朝阳啊?”
孙红梅一笑,道:“客官上路还挺快的,有,有,有!”
那帮众高兴地一拍手,道:“还真让我给说着了!那,多少钱呐?”
孙红梅故意叹了口气,道:“好吧,几位客官第一次光顾,就收你们五十两吧!”
旁边一人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道:“单凤朝阳咋回事儿啊?”
那帮众忙扛了一下他肩膀道:“能是啥,一对一单挑呗!”
孙红梅笑道:“客官说得对,就是一对一!”
帮中们连连叫好,高高举起银锭对着孙红梅齐声道:“望,望……”
一侍女小红忙指着孙红梅道:“这是老板娘!”
四人齐声道:“对,对!望老板娘笑纳!”孙红梅朝侍女使了个眼神,侍女上前把银锭收起。
孙红梅回转身,冷笑一声,对着房门道:“为四位客官更衣!”
小红领着帮众到了客房外的走廊里,旁边四个房门几乎同时打开,每个门洞中走出两个半裸的女郎,步履轻盈地朝四帮众走来。
一帮众忙道:“是单凤朝阳,不是龙戏双凤!”两女郎齐声道:“就是单凤朝阳啊!”
孙红梅远远地看着四人,冷冷一笑道:“想的倒美!”
几个姑娘一招手,四个帮众各自进了一间客房,门“哗啦”一声被关得严严实实。
四人安享着温柔梦,吴笑天和贾云飞却一前一后,戴着破帽子,急匆匆地赶路。
吴笑天叮嘱道:“记住,住在尼姑庵,也要机灵着点儿,尼姑庵后面就是荒山老林,有生人去,你就开溜,千万别逞什么英雄好汉!”
贾云飞点点头。吴笑天又道:“就是明远来,也得见风使舵,他说什么你都听着。可不能再逞能了,这两次,全是你逞能,现在知道后果了吧!”
贾云飞低头走路,也不说话。吴笑天又自言自语道:“明远啊明远,你得的什么福啊,老姐为你出家为尼,贾云飞和俺这莲花帮,现在都乱跑盘子,说不准那一天,不丢小命也得钻这深山老林!”
贾云飞道:“您也别把明远想得那么坏,他前天让闹衙门是想给新来的县太爷提个醒,听他那口气,老百姓种的棉花,棉商给的银子可不是三两!”
吴笑天一惊,问道:“还有这等事?你干嘛不早说,也让我心里有个底儿!”
贾云飞“哼”了一声道:“我能乱说吗?说了不把明远出卖了?”
在重大时刻凡是有境界者,都会稳坐泰山,可惜世上凡夫俗子太多,哪有如此的心境。此时的明远师爷心乱如麻,急得在西山知府大门外团团转,现在看到他的人,都肯定会把他形容成像热锅上的蚂蚁。两个挎刀的衙役却像木桩子似的立在大门旁边。
明远看了两眼衙役,又望了望冷冷清清的街道,长吁了一口气,急匆匆朝衙门里走去。急步到刑名师爷住的屋子前,又站住转头朝院子中走来。一边走一边喊:“来人呐!来人呐!”
好久,远处传来一个声音道:“来了来了!”一个衙役跑了过来。
明远看了看衙役道:“你说,咱俩谁去西水见马大人?”
衙役连连摆手道:“师爷,求您了!……”明远从衣袖中掏出一纸公文道:“这是刚刚收到的藩台衙门的公文,特地注明要连夜回复!”他又抬头望了望天空道:“你看已经什么时辰了?”衙役满脸难色道:“前任孙大人,刑名师爷吴先生,钱粮师爷赵先生,都没派过小的远差……”
明远生气地瞪了他两眼,猛然又朝衙门大门走去。忽听衙门外响起了开道的锣声。那衙役忙追上道:“师爷,师爷!老爷回来了!”明远没理他继续往前走。
“呸!什么东西,一个破师爷有什么了不起!”衙役朝明远吐了一口,狠狠地咒骂着走向他处。
轿子落地,明远师爷忙上前撩起轿帘。马鸿儒走下轿子,伸了一个懒腰。
明远道:“大人,终于把您盼回来了,藩台衙门急件公文,还要连夜复禀!”说着把公文拿到手上。
马鸿儒道:“又是藩库银子的事吧?”
“是!”明远应声道。
马鸿儒没接公文,径直朝衙门内走去,边走边道:“这等小事,你自己就可以决断回复,何必等我!”
明远道:“公文上讲要三天之内解送藩银!”
马鸿儒已迈进大门,道:“银子,又是银子!三天上缴藩库三十万两,可真够急的啊!”
明远双手捧着公文,步步紧随。马鸿儒突然站定,仿佛想到一件极为郑重的事情,道:“明远!”
明远也停下来,躬身道:“大人!”
马鸿儒问道:“让各县送的税银,今儿个还没送来?”
明远一怔,道:“没听大人吩咐啊?”
马鸿儒沉思了片刻,道:“嗯?不会吧?那你马上下发公文,要各州县两天内送缴税银。”然后抬头望天,口中似乎喃喃有词,少顷,低下头看向明远道:“每个县衙缴送税银三万五千两!”
明远疑惑道:“要各州县平摊吗?”
马鸿儒点头道:“不错,咱也不能厚此薄彼啊!”明远点点头
马鸿儒道:“你马上去牢房巡视一下,今晚本府要审案子了!”
明远不解地问:“今晚审案子,审谁啊?”
马鸿儒沉思片刻,不耐烦道:“好了,你快去吧!”
“是,大人!”明远满意狐疑,不过还是躬身并且恭敬地走开。
马鸿儒双手反剪,在院子里踱起步来。正是春天,百花绚烂,马鸿儒走到一丛花前,伸手采了一朵,放在鼻子边儿上轻轻嗅着。花香!似乎自己已经很久没好好闻一闻花的香味了,闻到的都是些俗脂艳粉的香味,那种香味刺鼻,哪比得上这花香的恬美。可无论是花香还是脂粉香,不都是一种享受吗!花香源于自然,天然本性,令人心旷神怡。人不能没有花香,可也不能没有脂粉香。人毕竟是人,如果人只知享受花香,只拥有花香,那与蝴蝶蜜蜂这些小东西何异;人既然是人,就要享受人间的东西,脂粉香虽俗,却使人****,醉魄**。就因为人还会争取和享受这些俗事的香味,人才是人,才凌于万物之上,成为世间的主宰。
可惜的是,纯净优雅的花香每个人都可得到,俗气而**的脂粉香却不是每个人都能闻到的!脂粉香需要自己去争取,去不懈地努力才能得到,中间甚至要经过最肮脏恶臭的路程,用常人难以忍受的毅力和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才能渡过。这种香味或许就像是度过风雨才能见到的彩虹,无比绚烂夺目,却又可能很容易失去,如果还想再看一次彩虹,必须还要经过一次风雨,而且有的风雨后可能并没有彩虹,而是洪水——淹没一切的洪水。
马鸿儒笑了笑,把花扔在了地上。
醉香楼院里,延庆着一身富家子弟衣饰,从一丛茂密的花草中轻轻站起身,冷眼巡视一下,闪身朝客房这边跑来。
客房里正热闹,一个客房里,刚刚进来的帮众便急不可耐地揽抱着女郎向床上倒去。女郎轻轻将他推开,满嘴甜蜜地道:“爷,温柔一点嘛!”
帮众呆呆盯着侍女,不觉口水已流到衣衫上。女郎轻挥玉手,在桌案上端起一杯茶水道:“爷,不急!先喝口茶水!”帮众接过茶杯,仰头饮下,两眼盯着女郎。
女郎莞尔一笑,轻轻掀起身上笼起的轻纱。帮众忙将手中茶杯摔到一边,猛地扑上来抱住女郎,拼命地亲吻起来。而此时女郎却只一脸的冷漠,顺势倒在了床上。帮众却已顾不上看她的表情,只是忘乎所以地把嘴唇在女郎身上拱来拱去,不大会儿,却再也不动弹了。女郎轻轻用被单把他蒙上,缓缓站起开门出去了。
另一客房内,同样灯光迷离,一帮众**着上身躺在床上,侍女从床上悄然坐起,披上衣衫走下床来。看着已经昏去还带着笑容的帮众,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侍女慢慢将被单拉起盖上了他的脸,又轻轻拢了拢满头的秀发,悄然走出门去。
门外,其他的三个女郎已然等候,一女郎轻轻挥了挥手,四人轻盈一笑,挥臂摆袖,袅袅娜娜地渐渐远去。延庆冷笑了一声,走进一间客房。
延庆伸手掀开盖着帮众的被单,冷冷一笑,又狠狠将被单盖上,一掀床头,取出一只长长的布袋,麻利地把帮众套进袋子,把口袋扎紧,夹在肋下转身出去。
醉香楼内一簇高大的花树下,孙红梅步履轻盈地走来,摘下一朵鲜花,弯腰插在停放的一辆独轮车上,车上三只鼓鼓的麻袋。延庆胳膊上夹着一只布袋,悄悄走来,对孙红梅躬身一礼,随手便将挟着的布袋叠放在车子上。
孙红梅又摘下一朵花来,纤指轻揉,把花瓣儿撒在布袋上,轻声道:“四个叫花子艳福还不浅呐!这就叫甘愿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延庆一边捆着绳子,一边道:“娘娘说的极是,不过这好梦可不长啊!”
孙红梅看了延庆一眼,道:“走吧,在路上可别出什么差错!”延庆点了点头,弯腰推起独轮车朝前走去。
第三十一章:醉香楼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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