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家做生意,磨磨叽叽的,我不爱掺和……”
“那是,那是,宁总是个爽快人嘛!”
“大老爷们,不能成天吃软饭,是不是?”
“对对,吃软饭算个啥本事。”
“当男人的,得有点自己的私房钱,你说对不对?”
“对……呃,原来宁总倒腾二手设备,是想赚点私房钱花?”
“对啊,就是这个意思啊,勤劳致富,自食其力,有什么不对吗?”
“对对对,宁总真是……”
小老板被宁默这样云山雾罩地一通忽悠,终于有点晕了。他甚至在宁默身上找到了一些同命相怜的感觉,宁默有个富婆老婆,自己的老婆虽然没钱,可架不住岳父有钱啊,其实他这个钢铁厂的起家资本就是岳父给的。他和宁默一样,都属于家财万贯却偏偏少了自己的私房钱的那种男人。想到宁默和赵阳不得不漂洋过海到非洲去卖二手设备,他的同情心开始泛滥了,稀里糊涂地答应了把整套设备以4000万的价格卖给宁默他们,连当年买进来还没有来得及用上的备件也一并奉送了。
“现在的年轻人,做生意怎么这么不爽快,就4000万的一笔生意,还让我费这么半天口舌。”离开钢铁厂之后,宁默坐在悍马车的副座上大发感慨。
赵阳开着车,哈哈直乐:“胖子,你把人家给侃晕了知道吗?就这样一套设备,咱们打听的价钱得5000多万呢,你愣是跟人家侃到4000万,我估计他这会连哭的心都有了。”
宁默说:“这种设备其实也没什么实在的价格,都是淘汰设备了,放在国内谁还能要?咱们想办法帮他们倒腾到国外去,也算是帮他们轻了负担。如果我们不来买,他连这4000万都赚不到。”
赵阳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往印度倒腾二手炼钢设备这种事情,我估计也不单是咱们一家能想到吧?如果多几家干这种业务的,大家互相抬价,说不定就把价钱给抬起来了呢。”
“所以咱们动作得快,得趁着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能卖几套算几套。”宁默认真地说,“老赵,咱们刚才看过那套设备了,锈蚀很严重啊,我估摸着,得花个上千万才能修出来,有些外面的壳子也得换成新的,得让老拉看上去觉得物有所值的样子,这样咱们才能拉到后面的业务。”
“这倒是。”赵阳点头说,“可是,咱们找谁来修这套设备呢?如果请秦重来修,我估计一千万都打不住吧。”
宁默说:“别想了,秦重肯定不会乐意修这套设备,你没听他们的人说吗,现在他们的任务都排满了,赚大钱的机会有的是,谁稀罕赚这点维修老设备的钱。”
赵阳说:“那怎么办,你们新液压也有工人,能不能找几个人来修修?”
“更别想。”宁默说,“我如果敢从公司里抽人来干私活,我媳妇非得把我身上的肥肉割下来熬油不可。再说了,新液压是搞液压件的,和炼钢设备差得远,他们哪做得了这种活。不过,老赵,你糊涂了,咱们有资源啊。”
“你说的是……”
“咱哥们啊,冯啸辰!他是管全国的装备工业的,哪家厂子能够修炼钢设备,他肯定门儿清。咱们去找他不就得了?”宁默笑嘻嘻地说。
赵阳也笑了,说:“这倒也是,咱们也该去拜访一下冯总了。以他这么大的干部,让他帮咱们找人修设备,不太合适,不过请他支个招,应该是没问题的。”
“那肯定没问题,我和他谁跟谁啊!”宁默自信满满地说道。胖子的世界观一般都是非常乐观的,尽管冯啸辰现在已经是装备公司的总经理,在宁默看来,依然是他的“哥们”。想想看,当年自己只是一个待业青年,冯啸辰是国家部委的副处长,不也跟他们一行称兄道弟的吗?现在冯啸辰的官比过去大了,可自己好歹也是个成功人士了,怎么就不能和冯啸辰当朋友呢?
冯啸辰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接待了宁默和赵阳二人,并且没让蒙洋上前,自己亲手给二人沏了茶,端到他们面前,然后才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笑呵呵地与二人拉开了家常。待听说这二人把生意做到印度去了,准备把国内的二手炼钢设备卖给印度厂商,冯啸辰也来了兴趣,问道:“这种生意,利润高吗?”
“利润高得很呢!”宁默眉飞色舞地说,“这套设备,我们从钢铁厂买过来,也就花了4000万,卖给印度人,是2000万美元,合1亿6000多万。中间再加上一点维修费、一点运费,一点安装费,这一单赚上1个亿不成问题。”
在冯啸辰面前,宁默是不会隐瞒什么的。他去买设备的时候,骗那小老板说设备是要卖到非洲去的,而且没多少利润,但对冯啸辰,他却是实话实说,甚至连对方公司的名称也没保密。宁默知道,冯啸辰自己的产业做得比他要大得多,以冯啸辰的身家以及为人,都不可能与他抢市场。人家冯啸辰不嫌弃他们俩身份低,愿意折节下交,他如果再藏藏掖掖,就太不像话了。
“居然能有1个亿的利润!”冯啸辰是真的被惊住了,虽说现在钱不值钱,像那些房地产商,一个项目赚十几个亿都不成问题,可倒腾一套二手设备到印度去就能够赚到1个亿,还是非常骇人听闻的。这样的消息如何传出去,想做这门生意的人岂非要趋之若鹜?
他进而想到,国家这几年淘汰落后产能,不光是冶金设备,纺织、机械、发电、炼油等部门都有这种设备强制报废的情况,如果能够把这些尚未到报废期的设备卖到海外去,倒是一个很好的主意。至于说这些落后设备能耗高、污染大,似乎就不用他考虑了,哪个国家不是这样走过来的呢。
“所以说啊……”宁默叹了口气,说,“这么好的机会,我们看得到,别人也看得到。我们如果现在不抓紧时间多做几单,等别人掺和进来,钱就没那么好赚了。我们现在最麻烦的,就是要找一家厂子把这套设备翻新一下,至少要让人看得过去吧。老冯,你帮我介绍一个有实力的厂子吧。”
“搞冶金设备最强的,莫过于秦重和浦重,你们说的这套设备,就是秦重早些年的产品,你们去请他们做翻新,不是最合适吗?”冯啸辰说。
宁默说:“这个我过去已经问过了,秦重那边业务非常满,腾不出手来做这种旧设备翻新。再说,他们的收费也高,如果让他们来做,我估计我和老赵就白干了。”
“嗯,秦重好像是业务挺忙的。”冯啸辰也回过味来了,他想了想,又说:“要不,我帮你们找一家省里的冶金设备厂吧,他们也能翻新旧设备。他们的技术水平稍差一些,不过反正是二手设备,对精度的要求也没那么高,是不是?”
赵阳迟疑了一下,说:“冯总,找省里的企业,好是好,可是我还有一个担心。”
“你担心什么?”冯啸辰问。
赵阳说:“如果找这些冶金设备厂,他们会不会想到去国外卖设备的事情?他们比我们更专业,如果出去和我们竞争,我们还真不是他们的对手呢。”
“这……”冯啸辰也为难了。赵阳的担心,对于冯啸辰来说是无所谓的,他刚才想到的,是这样好的业务,其实可以多推荐一些企业去做,盘活国内的淘汰设备,这是多好的事情啊。可宁默和赵阳的立场就不同了,他们是开公司的,想的是能够吃独食,这种事情是能瞒多久就瞒多久的。
如果让省里的冶金设备厂来翻新这些设备,他们难免会问翻新设备的去处,进而想到去参与这项业务。这些冶金设备厂比宁默他们更懂得这方面的技术,宁默他们的确是竞争不过这些厂子的。
“我和胖子商量过,想找一家普通的机械厂来翻新这些设备。他们不是做冶金装备的,也想不到这些装备有什么用,冯总觉得这个想法如何?”赵阳继续说道。
冯啸辰说:“可是,如果他们不懂冶金装备,怎么能够翻新这些设备呢?他们连哪个部件是好是坏都分不清,你们也同样分不清,这不是盲人骑瞎马吗?”
赵阳说:“这就是我和胖子来求冯总帮忙的原因。冯总能不能帮我们找到几个冶金装备方面的专家,我们出点钱把他们雇下来,指导那些厂子搞翻新。未来我们把设备运到印度去,还要请他们去指导安装。”
“是啊是啊,其实我和老赵的想法,就是自己找一个班子,采购、翻新、安装,全都自己干。现在工人倒是不难找,就是专家这方面,我们真是没有渠道啊。”宁默说。
“原来你们是打了这个主意。”冯啸辰听明白了,他想了想,忽然笑了起来,说道:“赵阳,胖子,你们这样一说,我还真的想起一个人来。我可以给你们引见一下,不过他是不是愿意给你们帮忙,我就管不着了。”
“没问题,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是真有本事的人,钱不是问题。”宁默牛烘烘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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