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乐琴、冯华一行与国家经委的会谈被安排在他们抵达中国后的第三天。。经委方面参加会谈的有主任张克艰,还有几个职能部‘门’的负责人,包括重装办副主任罗翔飞。冯啸辰也参加了这次会谈,他的身份极为特殊,是作为谈判双方的联络人,虽然坐在最末端的座位上,却被谈判双方频频谈起。
这场会谈,真正的主题是有关中德合作建立装备科技基金的事情,但名义上却是国家经委领导欢迎晏乐琴教授一行回国探亲,这也符合中国官场上公事当成‘私’事办的传统。晏乐琴在这次会谈中有两个身份,一是作为一名在海外小有成就的爱国科学家,二则是老科学家冯维仁的遗孀,这两个身份都是值得国家一个部委的官员亲自出面迎接的。
会谈开始,张克艰首先与晏乐琴谈起了冯维仁回国之后的贡献,以及晏乐琴在过去这些年里在德国从事的一些爱国活动,从而把这次合作的基调定在了海外华人为国效力的高度上。对于这个定位,晏乐琴是非常高兴的,眉宇之间甚至带上了几分‘激’动与自豪。
接下来,会谈进入了正题。冯华向张克艰介绍了明堡银行对于建立中国装备工业科技基金的整体设想,这个设想虽然是由明堡银行方面提出的,但因为有冯啸辰的参与,所以非常切合国家经委方面的考虑,与会的经委官员们认真地分析之后,发现竟然没有太多需要修改或者调整的余地,完全就是一个有利于中方的方案。
“好啊,冯先生,太感谢您和明堡银行了。你们这个方案,完全就是为我们量身定制的,是为我们雪中送炭啊。”张克艰由衷地对冯华说道。
冯华笑道:“张主任说哪里话,我也是炎黄子孙,我的父亲和两个哥哥都已经为国家做了这么多年的贡献,我还什么都没有做,能够办好这件事情,也算是我这个中华民族的不肖子孙在为国家尽一份绵薄之力了。”
“哈哈,说得好,说得好啊,不愧是冯老的后代。”张克艰笑着赞道,接着又转头向罗翔飞问道:“翔飞,刚才冯先生说起的他的两个哥哥,是不是有一位就是小冯的父亲啊?”
罗翔飞此前是做了准备的,他赶紧回答道:“是的。冯老的长子冯立同志,在南江省工作,是南江省新岭市二中的老师,多年获得先进工作者的称号,他正是小冯的父亲。冯老的次子冯飞同志,在青东省东翔机械厂工作,是厂里的工程师,也是劳动模范。小冯您就很熟悉了,现在是我们重装办的骨干了。”
“小冯同志可不仅是你们重装办的骨干,也是我们经委的骨干啊。”张克艰毫不吝惜溢美之辞。冯啸辰的才华和贡献,在经委是有目共睹的,张克艰这样评价并不为过。此外,在与晏乐琴、冯华的‘交’谈中,他已经感觉到,这家人对于冯啸辰这个家族第三代是颇为看重的,当着他们的面夸奖一番冯啸辰,能够强化他们做好基金这件事的决心。
“晏老,您不但有三个好儿子,孙辈也很优秀啊。”张克艰转头对晏乐琴说道。
“这都是领导栽培的结果,我听啸辰说过,经委的领导对他非常关心,也非常器重,我代表我们全家感谢张主任和各位领导了。”晏乐琴说着场面话,心里则有着压抑不住的欢喜。
在此前,她曾听冯啸辰说起他自己在国内所做的那些成绩。冯舒怡上次来中国,在冯啸辰的陪同下见过孟凡泽,回国之后告诉晏乐琴,说冯啸辰在部长面前也颇为得宠。对于所有这些听来的消息,晏乐琴都有些半信半疑,总担心是冯啸辰和冯舒怡有所夸大,把普通的一些领导关怀夸成格外的青睐。
这一回,晏乐琴亲眼看到了冯啸辰在一干经委官员面前所受到的宠爱和信任,许多官员在发言的时候都会提到冯啸辰,张克艰、罗翔飞他们还会不时向冯啸辰提出一两个问题,让他帮着回答。而冯啸辰在这些领导面前的表现,极为从容,显示出他并不是第一次与这些领导对话,而是平常就经常经历这样的场面,而且还是作为一个有发言权的下属出现。
看到这一切,晏乐琴的心忍不住就变得火热了。她是一位年近七旬的老人,自己的荣辱已经无足轻重,能够看到子孙辈辉煌腾达,那是最为欣慰的事情。而如果她能够为子孙的事业发展出一份力,那就更是高兴了。
“张主任,当年我和啸辰的爷爷一道去德国留学,就是为了实业报国的理想。因为‘阴’差阳错的原因,我和华儿没能在国家最困难的时候回到国内,和啸辰的爷爷一起为国出力,这是让我抱憾终生的事情。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我愿意倾尽我所有的力量。张主任有什么吩咐,我定当义不容辞。”晏乐琴说道。
“晏老的爱国热情,真是值得我们学习啊。”张克艰先给晏乐琴又戴了一顶高帽子,然后说道:“听晏老这样一说,我倒有个想法,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晏乐琴道:“张主任请讲,只要我能做到。”
张克艰道:“冯先生代表明堡银行提出的这个方案,非常符合我们国家发展的需要。我们国家要搞现代化建设,科技必须先行,而要搞科技,就必须要有资金支持。我们国家人口多,底子薄,资金十分短缺。如果能够把这个装备科技基金建立起来,对于促进我们国家的装备工业发展,将起到关键的作用。
经委会马上召开会议讨论这个问题,并听取计委、科委、教委、机械部、化工部等各部委的意见,尽快拿出一个我们这方面的实施方案来。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请晏老担任这个基金的理事长,您看如何?”
“请我当理事长?”晏乐琴一怔。虽然在这次会谈中,她是坐在主宾位置上的,但她一直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里只是一个牵线的人,是作为冯华的母亲以及冯啸辰的‘奶’‘奶’出现的,这件事本身与她并没有太大的关系。谁曾想,张克艰居然提出让她担任基金的理事长,虽然她也知道自己只是一个象征‘性’的负责人,但依然感觉到了一种尊重以及责任。
“这怎么行呢,我只是一个退休的教师罢了,而且还是海外华侨,担不起这样的重任啊。”晏乐琴忐忑地推辞道。
张克艰笑道:“晏老,我想来想去,您是最合适的人选。您看,您是知名的冶金装备专家,懂得工业科研的规律,负责这个基金的运作是最为合适的。其次,您在德国从事了多年的教学工作,桃李满天下,在欧洲甚至美国都有着很强的号召力,这是别人无法替代的。最重要的一点是,您虽然身处海外,但这颗爱国心始终是滚烫的,要论对祖国的忠诚这一点,谁也比不上您啊。”
这么高的一个评价,一下子就把晏乐琴给砸昏头了。她说到底也就是一个知识分子,没有多少官场经验,哪能经得起官员的这种吹捧。她嘴里说着谦虚的话,脸上却笑开了‘花’,连声说道:“张主任这样夸奖我,我可担当不起。这样吧,如果国家确实有这个需要,我这个老太太没什么说的,理应发挥出这点余热。我可以暂时把这个理事长的位置接下来,等国家找到更合适的人选,我再让贤。不过,我现在年纪大了,光是挂个名没什么问题,实际的工作恐怕做不了多少。毕竟我身在国外,国内的事情很不熟悉啊。”
张克艰道:“晏老放心,您主要就是起一个掌舵的作用,具体的事情,我们会安排得力的干部来负责的,您的宝贝孙子不还坐在那里吗,他可就是我们经委最年轻最得力的处级干部呢。”
“哎呀,啸辰可不行,他还太年轻了,不够稳重。”晏乐琴言不由衷地说道。
张克艰道:“您放心,我们会尽力培养他的。至于晏老刚才说的身在海外,我是这样想的,一来呢,您在海外是一个优势,能够帮助我们在海外进行宣传,发挥我们无法发挥的作用。二来,我们也欢迎晏老经常回国来走走、看看,指导一下国内的建设。小郝,我‘交’给你们工‘交’司预算处一个任务,在这几天时间内,在京城找一个闲置的小四合院,以后就作为晏老在京城的住处。至于平时嘛,就让小冯住在那里看家,也方便小冯谈恋爱搞对象嘛。”
最后一句话就是玩笑了,这也体现出了张克艰的谈话艺术。众人一下子都笑了起来,身为工‘交’司预算处长的郝亚威更是笑着连连点头,大声应道:“张主任,您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
他此时正坐在冯啸辰的身边,说完上面那些话,他转过头,对着冯啸辰低声说道:“小冯,你真好福气啊,主任亲自给你批一个小四合院用来谈恋爱,你知道现在年轻人结婚找房子有多难。哎,这样吧,我有个远房侄‘女’,长得非常漂亮,就便宜你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