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晚上，两人聊起了的话题后，何阅音对罗南的态度有了一个微妙的转变，说起话来，也就更加直接，无所遮掩。
便如此刻，她继续道：
罗南大致理解何阅音的意思，所以他也只是一笑，
何阅音微怔，罗南抬了抬手：
这个就是堵住何阅音后续问题的托辞。
罗南现在确实是明白的，嗯，将本地时空的时候，他大概就明白了。
里面阅读的资料，为他明确了神明与遗传种之间的结构关系。而决定这个的，是神明与遗传种群之间不可逾越的实力差距和信息壁垒。
接下来，从未真正现身的所布设的，又给他结结实实上了一课。
人啊……确切地讲，有高等智慧的遗传种，是有内生动力的。
在眼中，这份动力不够强劲，却十分关键。它由这个种群文明发展的步调、智慧生命的个体欲望共同作用，人们理解、适应世界均依赖于此，它自有吸收、消化、推进的节拍。
然而它又格外容易***扰，忽慢忽快，而且没有方向感可言。
这份动力，往往会让人类自以为，又浑不知正步向。
而能够真正觉悟的，也不过就是坦然面向绝境和死亡。
再上一级，又往往又成为神明亲自的对象。
罗南选择用这个词儿，也是很狡猾的，它没有触及核心，却涵盖了重点。
神明是，在遗传种群受限于文明和信息壁垒，面对支配宏阔宇宙的森严神国，如无情草木一般无所觉知之时，一茬一茬地收割遗传种成长期传递到天渊灵网上的独特资粮，并提前建构、锁定完全不对等的结构关系。
罗南不是，也不想当，但他如果要成为一个遗传种文明的，就需要进入与同等的节奏之中……
甚至要更快。
就像此前在短短数个月的快速成长，建构了，搞得李维措手不及那样。
不说李维，能够让都措手不及的，那该有多快？
普通人乃至于能力者、超凡种跟不上是很正常的。
也不能强迫他们跟上，否则可能会先一步到来。
必须要说，罗南在真的很长见识，无论是资料上的，还是实践上的；包括地球本地时空，那种奇妙的超脱视角，也是前所未有。绝大多数时间里，他都是以的模式观照这一方世界。不去刻意锁定哪个人，只是通过无数个拼接而成的，看地球生命的分布逻辑及其消长变化。
有意思的是，有些东西越是简化，越是凸显。
精神海洋架构更清晰，梦境游戏渗透率提升，云端计算能力增加……这些只是表面。
他已经渐渐习惯了以一个的视角，观察百亿智慧生命的情绪涨落、思维清浊，还有那整体的律动是否健康合乎节拍。
于是罗南自然而然地知道，他此前一段时间，确实有点儿想
直接的嫌疑。哪怕考虑到的，也只是在种群进化速度上考虑，而没有太关注强行撬动信息壁垒，可能带来的混乱。
只是的话，他还有一定的控制力。可如果再进一步，直接掀开地球本地时空与中央星区之间厚重的认知帘幕，就非常不妥了。
事实上，就是现在放出来信息，也需要地球上这百来亿人，认认真真消化适应一番。
而进一步的消息，哪怕透点风，也是细嚼慢咽为最佳。
所以罗南本次，接连抛出等覆盖了时空系统又彼此互联互通的之后，果断收声，就是这种事情，也尽可能先瞒着，就是让里世界、世俗世界的人们，有一个陆续消化、沉淀再进一步生根发芽的过程。
而且，他选择以作为切入点，聚焦人们的注意力，也是希望用之类的信息，跨越认知屏障，让更多人参与进来。
现在看来，效果还行。
于是，罗南自然要延续这份成功经验，区分与的节奏，让这个世界尽可能地平顺地认知、消化、接受那危险且不可测的未来。
如果李维……或者其他不可测因素未加干扰的话。
这样想着，罗南就对何阅音抱怨了一声：
说着，他依次伸出三根手指：
何阅音却没有轻易进入罗南的节奏，她想了想，忽然一笑：
要说这话已经很坦率了，可是有些话，仍然不能给何阅音讲。
比如，桌面上这个，它固然是的时空映射，同样也是这个关键人物的映射；承载的火山区，如今所有的信息结构都了又逐步成形，这个人，同样也是如此。
问题是，罗南这个，并没有掌握前路足够的、关键的信息。
他可以大范围收集、拼接，甚至可以掌握，但这竟然还不够——还有和眼中的，对此类信息，他还是一片混沌。
他也不能确定，武皇陛下这个刚刚冒出头来的，是不是就是那个。
武皇陛下真的有问题，而且这个问题出现在一个非常要命的场景中。
罗南已经捕捉到了金不换的所在，嗯，很是惊奇但好像又不是特别意外。
别的不说，武皇陛下是能干出这事儿来的。
既然锁定了目标，罗南便顺理成章地穿透了那位曾有数面之缘的的意识屏障，稍加催化，便捕捉到了里面的关键信息。
它来自金不换最刻骨铭心的记忆，重要性不言而喻。
但罗南认为，最关键的是：这段记忆信息，与罗南之前捕捉的来自那位被捕、被杀、被夺去大脑控制权的十三区奴隶矿工的深层记忆碎片之间，存在着极高的契合度。
如果将那这两段记忆均形象化表示，那么在他们记忆中，都出现了一个深邃、阴暗、炽热的，都响起了仿佛风吹帘幕的声响……或体感。
自然可以理解为，这也正是罗南在里世界公众舆论场持续引导、强调的。
而那，罗南自然而然地将其与相对应。
因为这一刻，他不得不想起，当时他以大通意锤击虚空，意外掀动之时，武皇陛下那格外激烈的反应。
看来，他那一击真的捅在了要害处。
可是，罗南偏偏很难再进行下去了。
因为他要面对的，是武皇陛下那样一个神秘且危险的、立场不明的强者。虽然他们是，但是在这种高度敏感的问题上，一个不慎就可能让盟友变成仇敌。
武皇陛下说，之前，一定把他这个诱敌幌子摇起来……这不是玩笑。
甚至罗南怀疑，武皇与李维的也未必不可能。
他必须要当真。
如此，这样一条显而易见的线索，反而因为武皇陛下横亘于前，被迫断掉了。
至少在这段时间，罗南必须要绕开：
不只是担心武皇陛下翻脸不认人，他也本能地觉得，如果就这样直挺挺地杀过去，最后效果很可能就是等同于用再一次锤击神明披风。这样，从对面喷涌过来的信息流，大概率是不可控的，这个世界吸收、消化的很有可能再一次失控。
而且，他也应该给予武皇陛下这个一点最基础的信任，哪怕只是一点点。
他需要和武皇陛下聊聊，认真深入地聊聊：聊的事儿，但又不止于此。
罗南这样想着，脑子里面又转过很多个有关无关的心思，包括孙嘉怡、章莹莹那边奇特的……
他深吸口气：要在一个相对平稳的情境下，选好时机，避免激化事态。
而在此之前，他还要掌握更多的底牌。比如……
罗南翻腕儿，变魔术般拿出了一个宽幅的金属头箍，随手放在桌上，恰好将流沙画摆件似的给套了进去。
他朝何阅音抬了抬下巴：
何阅音眉头微皱：
这是在外接神经元资料库内有备案的。
当初还是其外显的虚脑系统装配界面，从地球现有资源中为罗南的挑选的核心组件。
正因为如此，罗南一度以为这个是梁庐那边的物件儿，就和隐默纱一样。
可随着他对中央星区那边有更深层的了解，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这个多半不是天渊帝国，至少不是困守含光星系阶段的天渊帝国的装备。
无论是在还是在，罗南都没有发现类似的配件，连相似的都没有。
因为这是的装备，完全不适合那种环境。
还有一个更直接的证据，就是这宽幅头箍正前方那些奇异的符号，分明是一种文字，但并不是天渊帝国通用语。它有点像礼祭古字的变形，中央星区有太多文字都是这么个来路，但绝对与天渊帝国无关。
罗南用一根手指勾动头箍，再次问何阅音：
不等何阅音回复，罗南又说：「我的意思是，这个东西是不是从十三区过来的？你给我的资料上显示，在八十年代，确实有一部
分人、一部分装备和技术，从十三区进入到地球这边。人，现在找不到了；可装备的来路，能确认吗？」
何阅音想了想，微幅摇头，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又或者是确定了也不好说。
罗南并不介意，就像他不介意这次到淮城与安东胜沟通，只带了何阅音。哪怕这样与谈判，根本不对等——只要他不觉得吃亏就行了。
他笑了笑，拿起，使宽幅的、铭刻着特殊符号的头箍正面正对自己，喃喃念了一句：
他用的是礼祭古字的发音。
何阅音没有听懂，下意识询问：
罗南摇头：
他回答得非常确定。
也是这一刻，他的脑子里却是回想起，来自金不换记忆中巨大狰狞的机械结构。
当然他也不会将这个信息与何阅音共享，只是将手指从那些表面浮凸的符号上抹过去。
其实已经利用外接神经元的资料库明确了这些符号的来路，并做出了翻译：
思想星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