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他杀林燮是出于不得已,推出姬咏芳来顶罪也是为了自保,即便是天庭的制度王法不能通融,作为一路看着他过来的她也能理解。
但是杀人真正不是什么值得高呼喝彩的事,她不苛责他,不鄙视他,但他也不能理直气壮地认为自己的行为值得赞扬,不能因为他曾经所受过那些不公平的待遇,便觉得自己用这样的方式进行报复是最合适的作法。
毕竟他杀林燮的时候还是因为*驱使,是他想得到大满丹才会去杀林燮。而不是林燮拿刀抵在他脖子上,他逼不得已才杀他。他是在林燮毫无反抗之力的情况下杀的人,是以手段与残忍取胜,不是正义。
“慕九!”林见儒站起来,“你就不能再帮我一次,再替我挡一回吗?”
慕九也站起来:“我听说你如今在冥元地位一跃千丈,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林见儒顿住。
她来的太突然,一切都太突然,他还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怎么应付,他不知道姬敏君去了天庭,更不知道来办案的会是她,华清近日忙于招呼他,也没有关注碧连峰太多,她这一问,他便不知该从何说起,该怎么说起。
“这个,我一言难尽。”他敷衍着,期盼着她能像从前一样凡事从不追根究底,“我改日再告诉你。”
“没有改日。林见儒,我现在在办案,我所有的问题你都必须回答。”
慕九声音冷似冰铁,她朝外扬声唤了句上官笋,然后转回来:“从现在开始,你的每一句话都会在都尉署留下笔录。假说或者拒说你都须面临后果,你可以自由选择。”
林见儒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这边厢上官笋与阿伏便已经走了进来。
二人到了慕九身侧,慕九即指了指旁侧笔墨,说道:“把我刚才问你的,说出来吧。华清为什么对你态度大变?”
林见儒两拳握得死紧,脸上肌肉也已微微扭曲。
而慕九不为所动,就这么静望着他。
“那就别磨蹭了,快说吧!”上官笋催道。
林见儒望了望他,再看向慕九,咬牙道:“我从来没想过有一****会这么对我!”
慕九木然环胸:“我也没有想过,有一****会变得这么偏执。还是那句话,我没有欠你。”
上官笋清嗓子。
林见儒凝眉望着慕九,表情从扭曲渐渐变得颓丧,这一刻他竟从她脸上看到了绝决。
他微微吸气,撩袍坐下来,面向前方默了半刻,眼里忽而就有了讥诮之意:“华清之所以会对我态度大转变,原因很简单,是因为他把我当成了陆压的亲传弟子。”
陆压?
始终冷静着的慕九陡然听到这两个字,不由自主望向他。
林见儒扬唇,满嘴嘲讽:“事情就得从我上回自冥元回天庭后说起了。
“上次梁秋婵回冥元告我的状,以至于华清寻到天庭要带我回冥元受惩,我意识到有危险,因而出手反抗,让他看出来我修为大增。他将我带回冥元审问因由,我说是偶得仙缘,他不信,将我关在寒风洞里受销骨之刑。
“后来他虽然放了我,但是没两日便把安插了胡江德在院里监视我。胡江德不光是监视我,还依旧想把我当条狗般对待。于是我就让他尝了尝当条狗的滋味,没想到他当上了瘾,对我服服贴贴。华清召他回到冥元询问我可有异状,他把我狠夸了一通。
“我这才知道当狗主人的滋味原来这么爽。
“华清不信,随后上天庭来寻我探问真假,再次细辩过我体内灵力,不知怎么竟疑心我是陆压的传人!然后问我究竟是怎么得来的。而我又岂能说出实情?恰巧我知道你的未婚夫陆涯就是陆压,所以,我就是顺口说我拜了陆压为师父。”
慕九赫然变色!且不去追究他究竟是怎么知道陆涯就是陆压的,只说他居然大言不惭谎称自己是陆压的弟子?他就不怕陆压一指头摁死他吗!
当初那么阳光那么亲善的他如今竟变成了这么无耻又卑鄙的人,他居然以欺骗的方式赢得这样的地位和“尊重”,关键他还是借的陆压的声势!
她走上前,目光倏然凝成寒冰,望他半晌,她突然一伸手,一巴掌啪地挥在他脸上!
“陆压没有你这种欺世盗名的弟子!把你的名字跟他同时提起我都觉得对他来说是种侮辱!林见儒,你可以选择走你想走的路,但是你想利用陆压来挣取你想要的一切,你永远想都别想!
“——上官笋!你这就去玉箫峰告诉华清,他不是陆压的弟子,陆压从来没有传过他任何功夫!你让他们招子放亮点,别回头吃了亏又去青玄宫寻陆压来背这个锅!”
上官笋狠瞪了眼林见儒,啪地放下笔墨就往门口走去。
阿伏也怒到不停在地下嗷呜叫唤。
“慢着!”
林见儒陡然大喝,放下捂住脸颊的手,充满怨毒地望着慕九:“你怎么知道我一定就是在招摇撞骗?你怎么就知道我的修为灵力一定就不是陆压或他的弟子给的?你测过我体内的灵力吗?!你没有!你根本连我遇到的是什么人你都没弄清楚,你凭什么肯定我在骗人?!”
“因为陆压没有疯!你盗取大满丹险些走火入魔,他赶来看出来龙去脉时就想杀了你!是我替你在他面前求的情!他说你邪根已生,来日定成大祸,是我以保证不再接近你为由让他打消的念头!他既然明知道你生了邪根,便绝不可能会助纣为虐!”
慕九步步逼近他,没有喊叫更没有咆哮,她的眼里只有无尽的冷。
她不能容忍任何一个人玷污陆压,绝不能够!
她不能容忍任何人占他一丁点便宜,而且还如此气焰嚣张!
林见儒不配与陆压相提并论,哪怕她在半个时辰之前还对他存有恻隐之心。
但她对他的恻隐也完全抵不上她对陆压名誉的爱护,他永远休想损害他一根汗毛!
“你再敢坚持一个字,我立刻杀了你。”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