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约当地某医院。
很多巴西人都看到了一座光芒灿烂的奖杯缓缓进入这座当地最大的医院。
那是一天之前他们刚刚在电视中看到的奖杯。
那是他们已经拥有了五座的大力神杯。
是巴西人想要在自己本土第六次捧起的奖杯。
不过这座奖杯不属于他们,属于一个他们在记忆中几乎没有任何印象的球队。
那些巴西病人的眼中闪烁着疑惑的光芒,看着这群年轻的小伙子抬着这座奖杯,安静地来到了一间病房前,在医生允许之后推门而入。
“邵哥,我们是冠军。”
秦古德将象征至高荣誉的大力神杯放在了白色的病床前,轻声说着。
病床上的人紧紧闭着眼睛,没有任何反应。
队中年纪最小的吴磊抹了抹眼睛,声音中有些哽咽:
“邵哥,我们不会忘了你为我们所做的牺牲……全国人民都永远会记得你……”
“你是要给我开追悼会啊?!”
一个沉稳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小孩子,会不会说话?!”孙冀海一巴掌拍在吴磊的脑袋上,“你得躺多久?我们明天就要回国了,你能不能赶上?”
“就是擦破了皮,还有轻微脑震荡,今天再静养一晚上,明天一早就能出院。”
邵嘉一看了秦古德一眼:“你刚才那句话声音太小,老子这才没听见!”
秦古德翻了个白眼:“你自己听不到……这也能怪我喽?嫂子呢?”
“出去陪闺女晒太阳了,不谈这个,你们把奖杯拿来,让我也摸一摸……”邵嘉一朝他招了招手。
秦古德笑着把那座小巧的奖杯放在了他的病床上。
“哟,看着小,拎起来还挺沉啊……”邵嘉一啧啧称奇,然后爱不释手地把玩着。
“对了,这是你的那一块。”秦古德从兜里取出了一块金牌,“啪”的一声扔在了邵嘉一胸前。
邵嘉一把奖座稍稍放下,捡起了金牌,条件反射性地塞进了嘴里,用力咬了一口,然后他摇了摇头,一脸严肃地告诉全体队友:“……这Tnnd国际足联也是卖假货的吧,就这材质……绝对不是纯金的!”
“差不多得了,你要是嫌弃就给我,我正愁怎么给两个姑娘分呢。”孙冀海二话不说就伸手去抢。
“海哥你怎么不把你的金牌给我啊?我也是两个姑娘啊!”邵嘉一掀开被子,潇洒地蹬了蹬腿,将妄图从自己手中强取豪夺的老队友一脚踢开。
“看你这矫健的身手,哪里是什么垂危病人……赶紧收拾收拾出院吧。”秦古德挥了挥手,“省得让网友们还以为你为国牺牲,足协都准备给你追认烈士了。”
“我才不出院,”邵嘉一连忙重新躺了回去,“我要是出了院,你嫂子肯定拉着我再逛一天大街,就这样安安静静休息一下……难道不好吗?”
一想到下午和艾瑟的逛街计划,秦古德觉得自己可以明白这位老队友的心情了。
他腿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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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古德果然腿软了。
只不过陪了艾瑟一个小时,秦古德就觉得两条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毕竟他昨天才经历了最关键的一场激战,浑身的肌肉都处于恢复的状态。
“喂,”他摇了摇头,对挽着自己胳膊的吕贝克小女友循循善诱,“你倒是买两件啊,我看刚才那件裙子挺好看啊,至少……应该试试啊。”
只要试一试,作为男朋友的他就可以获得珍贵的喘息时间……
艾瑟哼了一声:“我心情不好,只想看看。”
“你这是在竞走啊,”秦古德出了哀求,“我只是一名足球运动员……”
德国小仙女又哼了一声:“你欺负我们德国没有人吗?”
“再这样下去,我全身的肌肉都会僵硬起来,很难再软下去了,”秦古德眨了眨眼,就像一个诱人犯罪的猥琐大叔,“你确定你要这样惩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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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赛之后的第二天清晨,中国国家男子足球队全体成员包机返回。
“海哥,你还记得2oo1年1o月7号吗?”
正在逗着小女儿的邵嘉一随口问了一句。
“1o月7号?干啥?忽然没头没脑问这个,难道是我们认识十周年纪念日吗?”
坐在前排的孙冀海先是笑着调侃了一句,然后稍稍一呆:
“你说的是……当年的出线日?”
“废话,我跟你的十周年纪念日可没那么早。”邵嘉一叹了一下挂在脖子上的金牌,却惹得小女儿伸手去抓。
孙冀海微微抬了抬下巴:“这怎么会忘记?铁子,你呢?”
李铁人长叹了一声:“连记性不好的你都没忘,我又怎么会忘?”
“是啊,这怎么会忘记?”
同样坐在机舱里的张彬和刘建弘齐齐出了一声叹息。
张彬看了同事一眼:“那一天的早上,我下班连出租车都没打到,只能一路小跑着过来,让我回家足足比往常迟了半个小时。”
刘建弘笑了一笑:“我也是,我还记得……贺伟那时候刚刚来到电视台,他直接请了病假,最后也没扣他工资。”
贺伟挠了挠头:“刘哥,你这记性能不能不要这么好?我是被宣哥忽悠去的!”
段亦宣哈哈一笑:“我那是去做现场采访,不算旷工!”
“我能问一句吗……”9o后小将张熙哲弱弱地举手:“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同样身为9o后的秦队长看了他一眼:“说的是……国家队第一次正式出线吧?”
“2oo1年的1o月7日,那是一个星期天,我记得很清楚……”
段亦宣陷入了回忆:
“那是我们和阿曼队的比赛,比分是一比零,我没记错吧?”
很多人都回答了他:“没错!”
“这场比赛让我们正式晋级2oo2年韩日世界杯的决赛圈,你们就算是9o后,也应该知道这其中的意义,”段亦宣无意中得罪了身为9o后的中国队长,“比赛结束之后,数以万计的球迷涌上街头开始庆祝,不仅仅是男性年轻球迷,其中也包括很多中老年人,年轻的女孩、抱着孩子的妇女,她们怀中的孩子甚至不太明白大人为什么高兴,但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过承受能力的欣喜……”
“当时我们坐着地铁前往王府井,地铁里挤满了同样兴奋欲狂的人,甚至比十几年后的现在还要密集。你们说为什么要做到王府井?”段亦宣笑了笑,“这么大规模的人流量,广场东西站根本不让下车啊。”
贺伟接过了话茬:“我至今还记得出站的场景,我们都以为自己是最快到达的人,但刚刚出站,就看到一望无际的人潮,每个人都兴高采烈。人行道上是人,自行车道上也是人,主干道上的汽车都走不动,估计也不愿意走吧,毫无节制地鸣着喇叭,还有人从车窗里探出半个身子,大喊着‘我们出线了’、‘中国队牛B’……
在**东站的北出口,往**方向走了不到三米,就看到七八条汉子,有些头上绑着头巾,有些拿着国旗,坐在北出口旁边的马路牙子上痛哭。有一面抽烟一面哭的,有抱头痛哭的,也有一面朝天磕头一面哭的,还有的咧着嘴笑,却笑不出来,最后变成了哭声。
当时人流汹涌,但是所有人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都会立刻让出一片地方来。还有人非常友善地去拍拍他们的肩膀,抱一抱他们。
我走过去对他们说,哥几个,我们出线了,今天该高兴啊!
其中一条汉子一面哭一面回应:我是高兴啊!我就是高兴到忍不住啊!”
“你们说……这样百年一遇的盛世,怎么能够忘记?”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