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堡内一片欢声笑语,男的推杯换盏,女士们互相谈论着方才分到的新衣服,桌上的酒宴可以说是自雷五爷寿宴后第一次如此讲究丰盛。
张劲喝了两杯埋头填饱肚子离开了酒桌,来到尖刀门外舒服的打了个饱嗝,听着里面热闹的声音满意的笑了笑。
他就是给跟随自己的人一个不一样的末世,哪怕身处地狱,也要让所有人过的富足安乐,杀戮只不过是必要的工而已,享受生活才是人活着的意义。
陈烈在后面跟了出来,道:“你身为堡主怎么先离席了,是不胜酒力吗?”
张劲笑道:“你呢?”
陈烈笑道:“吃饱喝足就行了,我不是贪杯之人。”
张劲伸了个懒腰道:“那我们回村去吧,把站岗的哨兵换回去,难得的好日子,不能让他们错过了。”
“我就知道你是要回村替换哨兵的。”陈烈笑道:“走起。”
张劲在尖刀门外找了辆电三轮开着,陈烈跟着跳了上去,电三轮一溜烟的进了村。
“所有哨兵收队回山。”张劲拿出对讲机对留在村里和外面的五位哨兵呼叫道。
没多久五位哨兵齐聚村头,感激的冲张劲道了声谢,坐上电三轮飞驰而去。
陈烈道:“要不要我去外面巡视?”
张劲摆手道:“没必要,早上巡视过,哨兵也没回报异常,丧尸今天不可能出现在防线的,你先上屋,我回去找点东西。”
陈烈点了点头爬着梯子上了屋顶,不一会发现张劲提着一个酒盒爬了上来。
“你看这些家伙,明明家家户户都去搜刮了,唯独没去我家,这不便宜我俩了。”张劲把酒递给陈烈自己往房顶树荫下一坐,打开两个塑料袋,一袋生花生,一袋凉干的咸菜。
陈烈翻转着酒盒道:“看起来是药酒,高级货呢。”
张劲从兜里掏出两酒杯放下笑道:“那当然,每年我舅舅都会送好酒给老爸,老爸都舍不得喝,去年过年送的非等下一年过年才会打开,这不你有福了。”
陈烈摇头道:“既然叔叔的珍藏我就不喝了。”
“别介,我知道你这人好酒,而且药酒对你有好处养养身子,也多喝不了,劲太大了。”张劲拿过酒盒拆开倒酒道。
盛情难却,陈烈只好端起品尝了一口,皱了下眉,感激怪怪的。
张劲啜了口道:“多喝几口就习惯了。”
陈烈慢慢尝着,忽然问道:“你为什么对末世如此乐观?明明所有人都没你清楚末世的恐怖程度,为什么还要给村里的人那么多希望?”
张劲笑道:“末日归末日,人总要生存的,如果身处地狱就放弃享受生活,那挣扎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几千年来自然灾难和战争没停止过,也没见人类放弃嫁妻生孩子,心存希望才有奋斗的力量。”
陈烈失笑道:“你这比喻有意思,如果是我的话,我估计只会天天让所有人练武杀丧尸,把恐怖末日灌输到所有人灵魂深处,让他们感受到恐惧从而时刻想着去抵抗。”
张劲和他碰了个杯道:“这的确是一种手段,而且简洁有效,但你想过没有,这种状态下的人一种是成为无惧者,一种随时可能会崩溃。无惧者会慢慢以自我为中心,失去情感,沦落成为一个机器。而另一种,他接受不了亲人朋友的离去,逐渐就会疯狂崩溃,到最后也许都找不到活着的意义。”
陈烈听着默默的点了点头,“我当初决定和雷正堂离开时,我属于后者,我单身一辈子惯了,突然发现和这里的人有了感情,当那个孩子和母亲的事发生时,我开始害怕,我无法处理这种事情,离开是我最好的选择。”
张劲碰了下他的酒碰微笑道:“我能理解,一个强者其实内心更脆弱,当他发现自己的力量无法挽救别人时,心里的自责和愧疚比普通人更重,所以要学会接受。”
陈烈忽然抬头看着张劲道:“许大叔是你带回去并亲手给予仁慈的,当时你为何要对雷正堂手下留情,你如果驱逐他,可以给所有人一个教训。”
张劲苦笑了下道:“以后果来说,许大叔的死与雷正堂有莫大关系,我驱逐他也是可以的,但有时你要学会给别人第二次机会。”
这时他眼神变得冷酷起来道:“有些时候,有些人则不会享有这种权力。”
从张劲冰冷的眼神中陈烈感觉到了一阵杀气,不禁在心里打了个抖,那种充满冷酷无情的眼神在他遇过所有的人中,哪怕是杀人犯也从没见过。
张劲很快恢复了那种能看穿一前不容别人侵犯却又不是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但陈烈知道,当张劲再一次出现刚才的神情时,无人能抵挡他的杀意。
陈烈把酒喝尽帮张劲自己倒上道:“你知道我们在八方镇遇到了什么吗?”
“肯定是很可怕的事,平常不会见到的。”张劲认真的看着陈烈等他叙述,以陈烈的经历,平常的事,哪怕是以前没见过的进化丧尸都不可能吓到陈烈。
陈烈喝了大口酒道:“当天我们顺利的到达了八方镇,到了镇上时才发现丧尸密密麻麻的拥积在镇中,到处是被撕咬到只剩残渣的尸体。
我们发现选择了错误的路线,准备调转车头离开,就在这时,又有一辆农运车从另一条路急驰而来,看样子也是想离开本地。
当它冲进镇时才发现里面拥积成着成百上千的丧尸,他们的车斗中拉着十几个人,车辆笨重的想要急转方向掉头,却很快被听到声响的丧尸围住。
丧尸疯狂的从镇中涌处,如一群野兽扑向那辆车,农运车想要倒走时已经被尸群围困无法行动,丧尸伸长着手向车斗中抓着,车斗里有老人、女人和孩子,吓的拥挤在一块不知所措。”
张劲发现陈烈的神情变的有些狰狞,他的脸上勒出了凶狠的脸纹,一口吞掉了一杯酒。
陈烈手里紧紧攥着酒杯,仿佛随时要捏碎,语言也变得沉重起来道:“那群丧尸随时可能把车辆挤翻,车上的人想要逃离也是不可能的事,就在这时,车上有人把一个女人生猛的推了下去,那个女人掉落在了尸群中,很快被丧尸掩没,惨叫声都没持续多久。”
他的手臂上鼓起一道道青筋,眼睛发红的满是怒意道:“那个女人的坠落让车辆一边的尸群转移了注意力,车上的人突然又抱起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要扔下车去,老人非常瘦弱,双眼满是恐惧的紧紧的抓着车斗,却被那人砸了拳顿时松开了手,然后那人把老人抱着扔下车的另一侧!”
张劲听着皱起了眉,上世中这样牺牲别人救自己的事并不少见,但这才末世多久,怎么就会出现如此凶残的事。
陈烈咬着牙忍着痛恨继续道:“车上的人发现这样丢弃身边的人喂丧尸可以吸引走尸群,开始有人一起把老人扔下去,然后是女人和孩子,因为孩子他们可以扔到更远处来吸引走丧尸”
“这根本不是人,是一群畜生!”酒杯啪的被在陈烈手中爆烈,澄黄的酒液喷洒而出。
他咬着牙满是怒火的看着张劲道:“被扔下去的人在他们眼前被活生生的撕碎一口一口吞掉,而车上的人还在惊叫撕心裂肺的求救声中在往下扔人,扔完老人扔孩子,瘦小的,胖的无力抗争的都被扔了下去,只为了能让拥积的尸群有人可吃离开车辆,车斗中十几个人最后只留下那几个丢人下去的畜生!”
张劲不知说什么好,他无需想象当时的惨况已经呈现在了脑海之中,上世见的太多了。这样的情景放在任何一个人眼中都是无法接受的,难怪雷正堂回来人都变了样,和陈烈一样一直不肯向别人谈起发生了什么。
陈烈拿着酒瓶灌咕咕的灌了几口用力把酒瓶放在屋顶上道:“我当时恨不得冲上去宰了那几个畜生,但车辆已经被冲出来的尸群包围,雷正常拼命的开车撞击着想要逃离,但丧尸太多了,车辆根本无法开出去,我就下车去击杀,那辆农运车却在靠扔掉同伴喂丧尸后找到缺口向镇里冲了进去。
一部份丧尸开始追进镇去,但还有大量的聚在我们的车前,雷正堂也拿了个板手下来和我击杀,丧尸的血粘满了车身和衣服,我高烧发作的更厉害,清理掉足够开离的丧尸后我有点支持不下去,让雷正堂开车离开,我却在上车时瘫软在车门前。”
陈烈的目光开始暗淡,有些颓废的神情继续道:“我浑身乏力意识也开始不清晰,胡乱的打着想要接近我的丧尸,雷正堂从车上下来过来救我,他让车上的秘书打开车门扶我上去,我努力的想要制止雷正堂救我,但在混乱中还是没有成功,女秘书和雷正堂扶着把我放进了车中。当时只顾着逃离,没人注意到女秘书被咬到,没人注意到她惊恐的看着伤口瑟瑟发抖。”
张劲默默的听着没有发话,他终于了解了女秘书是如何死在车中的,雷正堂扯碎的衣服估计就是被变成丧尸的女秘书撕扯的,应该是陈烈用最后一点力气救了雷正堂。
“呵呵,那时候我就没想过活下去,这样的世界活着有什么用,如果死了也算是种解脱……”
陈烈身子一歪倒在了房顶上,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些话,慢慢睡了过去。
张劲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声叹息,他帮不了陈烈,只有陈烈靠自己从绝望中走出来,这样丧失人性的事上世已经看到麻木了,所以他才想要拯救全村人,建一个真正的人类基地末世生存乐园。
末世只有两种人活的会久一点,一种是没有人性的人,另一种是隐藏人性的人,但无论哪种,每天空闲下来时,有的只是无尽的空虚和孤单,把自己的灵魂也逐渐丢入黑暗的深渊中。
“而我,将会是那个最冷酷却有最仁慈的人,我的仁慈只会给忠诚于我的人,冷酷留给所有想要侵犯我和我的亲人的敌人,我带给跟随我的人的国度将会是一个末世乐园,而非黑暗之城!”
张劲站在屋顶眺望着黑龙堡,他虽不是上帝,却要在这末世中做到上帝无法做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