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幺妹虽是脚步有些不稳,但还是拒绝了得男扶她的请求,这好不容易得了个师傅,怎么说也要好好联络联络感情。
好在三房与宋老太太的屋子离的很近,不到片刻却是到了。
到的门口,刚想敲门,却是听见王氏的声音。
“娘,您就随了我的心意,让我去了吧。”
出于好奇,宋幺妹并未敲响宋老太太的房门,而是侧开门口,躲在了窗户底下。
虽是新房,但那窗户却是纸糊的,也不知是哪位仁兄帮了大忙,却是在这窗户上锥了个洞,这洞口也不大,也就食指那么大的眼儿,不过刚好能让宋幺妹看清屋内的情形。
视线看向屋内,只见那王氏正跪在屋里,宋老太太则坐在板凳上。
那王氏全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穿着破了不能再破,补了又补的衣服,头上也没任何装饰,只用一根筷子插着,她双手捧着一包东西,看样子像是什么值钱的玩意。
一边留着眼泪,一边往前方伸,语带哭腔的道:“娘,这些都是儿媳平时帮人忙攒下的几十个大子,还有出嫁时,娘给我的几件银面首饰。原本是打算留给大宝娶媳妇用的,现下看来是用不上了。”
说着说着,眼泪流的更大了,她也不用手去抹眼泪,只让眼泪鼻子都一股脑的流进嘴里,却也是不嫌弃,“娘,儿媳知道自己不该私藏东西,但看在我也是为了大宝,您就原谅儿媳吧!”
老太太却还是坐在那里不动,只是手指敲击着桌面,发出扣扣的声音。
宋幺妹却是在想,难道这宋老太太是嫌弃王氏给的东西太少?
果不其然,正想着,王氏拿出一块玉佩,看那质地虽比不上李氏的玉镯,但也应该是个好的。
只见她跪着用膝盖走到宋老太太面前,先将那包东西放到桌上,接着又看了看玉佩,还是狠心的将她放到老太太手上,“娘,这是我出嫁时娘给我的护身符,儿媳不孝,以后不能陪在您老人家身边伺候您了,就让它以后陪着您,替我照顾您吧。”
说着又朝地上叩了几个响头,只听的青砖地面上传来碰碰的声音。
原以为那宋老太太还是不动,谁知却在此时动了。
她起身扶起了王氏,眼神带着悲悯,“邀月呀,您又是何苦呢?明知一宝说的是气话,还这样较真。等他人回来,我一定替你好好教训他。”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上的帕子帮她擦眼泪和额头,“你看看,这样用劲,破相了可怎么好!”
她一副慈祥老太太的模样,让宋幺妹竟以为是真的,要不是看见送老太太得了玉佩后脸上的窃喜,她差点以为她是个慈祥的奶奶。
“可,可,一宝说要休了我,看他的神色不似有假。”王氏一边用袖子抹鼻涕,一边哭着说。
宋老太太转身在屋子里一个普通的黝黑的瓷质花瓶里剪下一朵月季花,插在王氏的鬓间。
宋老太太又帮王氏理了理头发,语带温柔的说:“看看,这样人就娇艳的多了。”
她又用手帮王氏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层,“回去换件喜庆点的衣服,把脸擦擦干劲,等一宝回来吧。”
王氏却还要说些什么,宋老太太却是罢了罢手,“回去吧。”
王氏最后看了看桌上的东西,最后掩着面哭着跑出来了。
宋幺妹腿脚不好,见王氏跑出来了,却只能待在窗户边。她灵机一动,往后退了几步,假装要和王氏打招呼,这手才伸出来,才想开口,这王氏却像没看见她一样,从她身旁跑走了。宋幺妹只来得及看见一朵妖艳的红从眼前飘过。
待人走后,宋幺妹又整了整衣裳,走了几步,来到宋老太太的门前敲门。
“奶奶,奶奶在家么?我是幺妹,找您有点事。”
没一会儿,宋老太太开了门。
宋幺妹微微一笑,甜甜的叫了声:“奶奶!”
只见那宋老太太脸色如常,神色淡定的问:“幺妹找我有什么事么?”
宋幺妹伸头往屋内一看,那桌上哪还有什么首饰银钱,只有在板凳不远处的地方有一方黑色手帕,那估计是给王氏擦鼻涕用的。
如果不是这帕子,宋幺妹都要认为刚刚的一幕是梦境了。
见宋幺妹不回答,宋老太太却是闪开了身,让宋幺妹进来。
宋幺妹进的屋内,只闻得阵阵的月季花香,估计这宋老太太年轻的时候该是个大户人家的丫鬟,或是庶女,要不然也不会有这种爱好,或是手段。
回过神来,宋老太太已经坐在桌子旁边,轻轻抿着碗里的水。虽是喝水,却是没有农村人喝水发出的咕噜声,喝完还用手帕抹了抹嘴角的水渍。
“奶奶,我想和您说个事!”
见宋老太太并未开口,宋幺妹又说:“这昨日来给大宝看病的老先生说我爹的腿病能看好。”
“能看好?”果然宋老太太一听这话,立马从板凳上站起来了。
“是的,先生说爹腿骨头已经长好,只是这神经坏了,需要配合针灸治疗。”
“哦!”宋老太太应了一声又坐下了。
宋幺妹知道这老太太肯定以为这针灸要花很多钱,这是来找她要钱来了。
她在想值不值得,毕竟这老三腿好的时候,挣的也不少,只是这钱花下去了,也不知是不是一定能治好?
宋幺妹知道是宋老太太怕花银子,“奶奶,这针灸不要钱。老先生说了,他年纪大了也不方便来回给爹针灸。觉得得男聪慧过人,所以想着就收她为徒,教会了她,好让她回来也好进进孝道。”
宋老太太听了却还是不说话,不过又过了一伙却又说:“收她为徒是好事,只是这家中人力本来就少,各人都干着各自的事情,若是少了一人,那她的工作又有谁来做呢?”
宋幺妹早就想到了这点,不过现在王氏因为私藏东西,已经犯了宋老太太的大忌,这虽是将东西交出来了,这信任却是缺了一脚,这一角恐怕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补好的,现在正好是挑拨她们关系的最佳时机。“奶奶,平日里,得男也就割割猪草,喂喂猪,洗洗衣服什么的。今天得男在家,菜花姐姐去割猪草,不也是照样过来了么?再说还有大伯母呢,她平日里也就打打下手,只要一家人齐心协力,日子还是照样过的下去。”
宋老太太一想,这该死的王氏,这心也不知是怎么长的,她对她这么好,她还背着她藏私房钱,以后要她多做些家务也好,省得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虽然宋老太太心里答应了,但嘴上却还是没说。
她这人向来如此,这利益都要追求最大化,这条件还没谈妥,这头怎么能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