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留着又吃了一顿饭,豆骏和沈爱玲便随着沈良成一起启程回A市。。
真的到了临别之际的时候,沈爱玲又是舍不得了,和邢千贤一起洗了碗,收拾了厨房,总是要找一些事情待在她的身边忙。
邢千贤提醒她时间,沈爱玲就会闷闷地接上一句:“事情还没做完呢。”
“都嫁人了怎么还有小孩脾气。”邢千贤拿过干毛巾给她擦手,见她垂着头,轻叹了口气:“想妈的时候随时回来,一天就能回来了,也不远。”
“我想你一个人在这里就心疼……。”她抬起脸来,眼圈已经红了,在灯光下漾着水光。
邢千贤一下子就想起了五年前,她带着爱玲离开美国时,站在沈良成的公寓别墅门口,认真地问她:“爱玲,你真的要跟妈妈走吗?”
她点点头,眼圈也是微微红着,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妈妈一个人,我想陪着你。”
邢千贤那时候便觉得有一股心疼如同疼进了骨子里一般,像掐住了她的咽喉,瞬间疼得她喘不上气来。
她十几年的婚姻,在那一刻全部都凝结成了爱玲的这一句话。
邢千贤侧目往外面看了眼,豆骏就在客厅里耐心等着,至始至终都没来催一下。
“说什么傻话呢,你上大学,实习工作的时候不一直都在A市的啊。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你在家还得伺候你这个小祖宗。”她揉了揉爱玲的发,见她还是那副样子,笑了笑,转身出去,边走边说:“我现在是治不住你,我让豆骏来看看,不知道是谁家的,因为舍不得走偷偷躲在厨房里哭鼻子。”
沈爱玲差点笑出来,这么一哭一笑的,那点不舍的情绪倒是淡了几分。
她把碗筷又整理整齐,正准备出去,就看见豆骏拿着条热毛巾走了过来。走到她跟前时,捏住她的下巴微微抬起,就着厨房的灯光打量了她一眼,拿毛巾给她擦了擦脸。
“不想走的话就多留几天,哭什么,嗯?”那语气轻柔,最后一声尾音扬起,甚至带着几分宠溺的亲昵。
“我没哭。”她小声辩解。
“不舍得就多住几天,电影那里没那么急。”说完,他似乎是想了一下,说道:“那这样好不好,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先留下来住几天,我回a市看看,没问题了就回来再陪你在三亚留几天再回去。二是现在跟我回去,先把电影录完,然后我们一起回来。”
沈爱玲摇摇头,一个都没选。
她怎么会不知道年初刚开始公司会有多忙,不然他也不会初八一定要赶回去了。至于电影的配音,虽然说拖几天的确是没事,但她也清楚情况,早点制作完成才能早点回本,多少人等着向氏的新电影吃饭呢。
只是想起离开后,邢千贤又一个人住在这空落落的院子里,心里便觉得难过不舍得,然后脚步就沉得怎么也迈不动了。
“那你想怎么办?”他曲指勾了一下她的鼻尖,见她抿着唇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不由失笑:“出嫁从夫,豆太太这次得听我的。”
沈爱玲抬眼看他,他唇角扬着笑,温和得像是春日初升的暖阳,和煦温暖。
他低下头把唇压在她的唇上,又很快分开,一字一句说道:“只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然后我回来接你。下次就算你真的哭了,我也会把你带走的。”
沈爱玲现在才猛然发觉——
不止她对他是下意识的妥协,豆骏对于她的态度更是珍之贵之,处处体贴细致,无论是退让还是进攻,每一步迈出的距离都恰到好处。
正好合适她这种温吞变扭的脾气。
她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想起那一次配音时,女主角对着男主人公撒娇,软软糯糯的声音,以及他听后瞬间幽深下来的眼眸。动作已经比意识快了一步,回想着那一日的语气,柔软娇声地:“豆爷,我等你回来。”
豆骏只觉得那声音冲撞着他的心口,让心尖那一簇最柔软的地方瞬间软成了一滩水。
他低头凝视着她眉目如画的娇俏样子,深深的后悔刚才自己的大度——
为什么不直接带走她!
何维健已经在门外的车上等着了,沈爱玲怕何维健等久了,送豆骏出去,经过客厅的时候,豆骏拉了一下她,说:“得先跟妈说一声。”
“何维健会不会等太久了啊,我跟妈妈说就好了。”沈爱玲往外面看了一眼,隐约能看见夜色中停靠在门前的那黑色车辆。
“难怪妈说你没道理。”他似笑非笑地睨了她眼,“你怎么说,这些话应该我来说的。”
沈爱玲仔细地一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赶紧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那客官里面请。”
豆骏还有闲心纠正她的错误:“是官人。”
官人——
好吧。
邢千贤在楼下的小书房里,豆骏进去的时候她正在整理书架:“准备要走了?”
豆骏点点头,斟酌了下,说道:“妈,我回去公司也忙,怕到时候没那么多时间照顾爱玲。想让爱玲在这里再住些时候,我那边忙完就来接她。”
邢千贤的动作一动,转身过来,没看见沈爱玲,心下却了然:“她没跟进来?”
豆骏笑了笑,上前帮她的忙:“妈平时也别太辛苦了,不然爱玲也不放心。”
“她还真是被你宠坏了,下午还是她自己的意思,结果现在想不走就不走了。”邢千贤面上佯怒。
豆骏把书全部搬上去,这才回答:“是我的意思,不关她的事。”
邢千贤面上这才现出几分笑意来:“你别弄脏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别再耽搁了。你爸爸怕是等得不耐烦了。”
豆骏笑了笑,没回答。又和邢千贤说了几句,这才推说不用送了,让爱玲陪着就好,便走了出来。
沈爱玲踮着脚尖在地上画圈圈,专注地都没看见豆骏已经出来了,直到面前的灯光被挡住,一片阴影沉沉地笼罩下来,她这才恍然抬头:“说好了?”
豆骏没回答,往小书房里面瞥了眼,伸手抱住她又翻身压在后面的墙上。见她惊慌失措地想挣开,眸色一深,低头就吻了上去。
这次用了点力,张嘴就咬她,咬得她“嘶嘶”地倒抽了两口凉气,这才觉得泄愤,微微抬起头来看她,语气还是有些不善:“早知道昨晚就不该心软饶过你。”
沈爱玲愣了一下,委屈地看他:“不是你自己答应的吗?”
豆骏没回答,一双眼神幽深沉静,静静地看了她良久,又低头吻了吻她,终于松开。
沈爱玲赶紧喘了两口气,往里面看,生怕被邢千贤撞见了……。到时候就没脸见人了。
豆骏看出她的心思,只是心里还有些恼,好像是有些明白她舍不得邢千贤舍不得离开的心情了。
他抬手替她理了理刚才弄乱的衣服,手指擦过她的皮肤时,微微顿了顿,再没说一句话。
沈爱玲向来不敢跟他胡闹,这会也就乖乖地顺着他,一直送他出了院门,快走到车旁的时候,豆骏转过身来看她一眼:“赶紧回去。”
沈爱玲抿了抿唇,抬手拽了一下他的袖口:“那个……。你路上小心。”
他就站在那里,身侧是一条河流。今晚有月光,照得那条河都有些光彩熠熠,水波粼粼。那水光映在他的脸上,让他身上的气场更为柔和,温润得就像是这月光,薄薄的清冷。
他的双眸在黑暗里更为明亮,像是有一簇光,正缓缓燃烧:“豆太太送出来就想跟我说这些?”
沈爱玲心情好,便有了几分玩笑的意思,想了想,调侃道:“怕说多了你又后悔让我留一个星期了。”
没料到,他却回答:“你不说我也后悔……。答应下来就后悔了。”
沈爱玲扬着唇笑,也顾不得何维健看了会怎么想,上前两步抱住他,手从他的腰间穿过环在他的身后。
他的怀抱一向宽厚暖和,十分有安全感。
她抱了一会,仰起头看他,正好对上他略带了几分笑意地眼神,这才软声说道:“我又不是不回去了,而且也没多久,就一个星期。”
豆骏一想,的确是没必要跟她在意这一个星期,低下头去,吻了吻她的额头:“外面冷,你又没穿外套,赶紧进去了。”
沈爱玲摇摇头,手从他的毛衣下摆钻进去摸到他的腰间,贴上去,见他看过来,很认真地说:“我不冷啊。”
豆骏失笑,轻拍了她脑袋一下,抓住她还贴在自己腰上的手握在手里,牵着往前走:“过来跟爸爸道个别。”
沈爱玲顿时苦了脸,忘记何维健那边还要交代一声了。
何维健刚才显然是也看到了两个人那种依依不舍的临别戏码,听完沈爱玲的“请罪”很是理解地大手一挥:“到时候想回来了让豆骏去接你。”
又说了些话,时间实在是不能再拖了,豆骏这才上车离开。
他和何维健都坐在后排,一直看着后视镜,直到转弯离开再也看不见沈爱玲站在那里的身影这才移开视线。
“爱玲挺好的。”何维健笑了笑,轻拍了豆骏的肩膀一下。
豆骏淡淡地看向何维健,倏然勾了勾唇角,回道:“那是自然。”
第七百五十二章 一秒都不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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