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我的大孙子睡醒了,来,爷爷抱抱!”范爷爷看到自己的孙子笑眯了眼。
七个月大的宝宝已经开始认人了,他突然发现屋里多了一个人,挥舞着小手臂,咿咿呀呀地指向范子怡。
“哟,俊俊也知道姐姐回来了,要姐姐了。”范爷爷惊喜道。
范子怡看着眼前这个小孩突然感到很神奇,胖嘟嘟的小脸跟自己小时候的照片隐隐有些相似,她下意识的抬手想去摸摸俊俊胖乎乎的小手,可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小白看着范子怡的举动,微微一笑道:“你抱抱吧。”
范子怡有些局促道:“我不会抱。”
从火车站接到范子怡到现在,除了第一句带着质问口气的“怎么是你?”这还是她第一次跟自己正常交流。小白心里一阵惊喜,连忙道:“没事,俊俊已经大了,象我这么抱就行。”
范子怡从未抱过小孩子,不知怎么的,她看着俊俊想到了王大伦家的那只小花狗,都是胖嘟嘟的,很萌很萌的样子。
她有些笨拙地接过了俊俊,比小狗沉多了。粉妆玉琢的小胖脸,穿着嫩黄色小袄躺在她的怀里,头沉沉的,身子软软的,随着她摆出来的抱姿改变着身体的姿势,神情安静的躺在她的臂弯里,兴高采烈的挥舞着小手。
真的很神奇,她这才意识到这就是自己的弟弟,自己的亲弟弟。心里突然间变的涩涩的,眼睛有些模糊了。她赶紧低下头,眨着眼睛,想让自己的世界变的清晰起来,怀里的俊俊突然“哇!”的一声哭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范子怡再也顾不得什么,求助地望着爷爷和白姨,神色间慌张起来。
“没事,没事。”白姨连忙道,上前想要接孩子的同时,道:“俊俊不喜欢别人这样横着抱,他要竖着抱。”
“哦。”范子怡并没有把俊俊交给白姨,而是学着白姨刚才抱俊俊进来时候的样子,把怀里的弟弟竖着抱了起来,道:“是不是这样抱?”
白姨有些意外,她抬眼看了范子怡一眼,只见她表情温和,神色间却有些兴奋,笑着“嗯”了一声,然后轻轻拍着俊俊的后背。
俊俊立刻止住了哭,范子怡长吁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松懈下来。
范爷爷看到这一幕,老怀宽慰,柔声道:“子怡,把你弟弟给你白姨吧,咱们开饭了。”
“哦。”范子怡应了一声,有些不舍的把弟弟交给了白姨,想了想,道:“我上楼拿点东西。”说着就噔噔噔转身上楼了。
她的行李箱白姨已经送到了她的房间,她打开箱子在隔层的袋子里寻摸了一番,拿出一个红绸的小盒子,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块水头很好的翡翠观音挂件。其实给弟弟的礼物她一早就买好了,而且是在京城一家著名的老字号玉器店买的,花了她好几千块钱,只是没好意思跟男朋友说,一直就藏在行李箱里。
她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小盒子拿了出来。来到楼下,爷爷和抱着俊俊的白姨都已经坐下了,就等着她下来开饭。
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尽量平复一些,拿出小盒子递上去道:“这是我给俊俊的礼物。”
“啊?哦,谢谢!”白姨显然没想到,惊喜中连忙接过盒子道谢。但当她打开一看,神情更惊讶了,显然她是识货的,一眼就看出了这个近乎满绿的观音翡翠挂件价格不菲,连忙道:“子怡,这,这太贵重了。”
范子怡坐下来,淡淡道:“这是送给俊俊的。”言下之意,这又不是送给你的,你瞎激动啥?
白姨神情有些讪讪,拿着挂件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
“啥玩意,拿给我看看。”
范爷爷帮着她解了围。拿过挂件,还特意戴上老花眼镜,仔细看了一番,露出满意的笑容道:“嗯,水头挺足的,不错!男带观音,女带佛,你这个当姐姐的有心了。”说着,又对白姨道:“都是自家人,客气啥,给俊俊戴上。”
“哎!”白姨连忙答应道,接过挂件,给自己的儿子戴上,嘴里还在念叨着:“来,姐姐送的观音,保佑咱们俊俊平安,来,谢谢姐姐。”
范子怡本来对白姨很鄙夷,感觉这女人不但假还浑身透着一股子小家子气,但看到弟弟正好奇地在摆弄戴着脖子上的挂件,脸上顿时露出柔和的笑容。
……
“哎呀,我知道了,我这不是刚回家一时忘了给你打电话嘛!”范子怡躺在自己的小床上,一边啃着苹果一边跟男朋友通电话。
“哟,你一回家就把我忘了,看来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不高嘛。”得知女朋友已经安全到家,松了一口气的王大伦在电话里调侃道。
“哼,你以为你的地位高呀!告诉你,以后小花到了咱家,你就是三把手了,知道不?”范子怡傲娇道。
“那我还要费那么大的劲把它带到京城干嘛?我都成三把手了,还不如早点送人了。”
“你敢?”范子怡连忙郑重警告道:“这段时间一定要把小花给我照顾好了,过了年平平安安的把小花送到京城,要不然……哼哼!”
“遵命!”王大伦在电话里故装无奈道。
“哼,这还差不多。”接着范子怡道:“对了,叫小花我总觉得不好听,咱们重新给它取个名字吧?”
“行啊,反正小花也是叫的。”
“嗯……它的妈妈叫来福,要不咱们就叫它富贵吧?”范子怡想了想道。
“放屁!你不知道我爸就叫富贵呀,你是故意的吧?”王大伦在电话里连忙道。
“啊?还真是,我都给忘了……咯咯咯……对不起啊!我真不是故意的。”范子怡这才意识到,乐得咯咯直笑。
她又想了想道:“那叫旺财好不好?”
“这名字都快烂大街了。”王大伦冷哼道。
“那叫什么呢?”范子怡想了半天,她承认自己没有起名字的天赋。
“要不你给起一个?”
“我觉得叫小花就挺好。”王大伦敷衍道。
“不好听!”范子怡皱着眉头,突然眼睛一亮,道:“咱们给它外国名字吧,对了,就叫它杰克,嗯,高端大气上档次!”她想到前两年热播的电影中男主角的名字,还颇有几分恶搞的趣味。
“拜托,小花是母狗。”
“咦,这倒我没注意,那就叫萝丝吧。”
电话那头的王大伦显然听的很蛋疼,半晌才道:“反正随便你吧。”
他不想为给一只小狗取名字跟女朋友聊半天,接着岔开话题道:“你见着你弟弟了没有?礼物没忘吧?”
“见着了,没忘!”听到男朋友又开始啰嗦,范子怡不由撇了撇嘴,但想到弟弟可爱的模样,又不由笑道:“这小家伙挺可爱的,也不怕生,一见到我就要我抱,胖嘟嘟,很沉的。你知道吗,他都已经长牙齿了,下面已经长了两颗牙,抓着我的手指头就啃,痒痒的,可好玩了,嗯……就跟小花,哦不是,就跟萝丝啃我的手指头一样!嘿嘿!”
居然把自己的弟弟跟小狗比,王大伦还真服了她了,又道:“你爸爸和你那个阿姨在家吧?”
“她在,我爸不在,还在上班呢。”
听到女朋友的声音态度还算不错,王大伦不免又劝道:“你一年回家就这么一次,跟家里人好好相处,那个要钱的事,我看还是算了吧。咱们不是把钱早就交了嘛!何必为这事又要闹的家里不开心呢?”
“不行,凭什么呀?去年他还嚷嚷着非让我跟公司解约不可呢,他就是担心他头上那顶乌纱帽,现在我解约了,趁他心了,怎么着也得让他出点血,更何况我妈的钱还在他那儿呢,总不能都便宜他们吧?”范子怡愤愤不平道。
其实王大伦是好心,他总觉得自己和范子怡还年轻,而且两人目前的星途不错,这点钱真的不算啥。而且自重生后,他对家庭这个概念一直很珍惜,丫头的亲身母亲早就去世好多年了,何必为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呢,珍惜现在才是正经的。可是丫头却像钻了牛角尖一样,油盐不进。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听到丫头的口气这么坚决,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隔壁房间,白姨刚刚给儿子喂完奶,又哄他入睡。看着儿子胸前挂着他姐姐送的翡翠观音,她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努力了这么些年,如今总算有了一点点的成果。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拨了一个电话给丈夫。
“喂,子怡回来了吧?”
电话里丈夫的声音显得很疲惫,但开口第一句就是问女儿,多多少少让白姨心里有点吃味,道:“嗯,今天傍晚到的。”接着又关心道:“你还在上班呢?”
“下班了,刚刚到家。这到年底了,方方面面的事情很多,今天又陪黄书记走访了好几个部门,回来还要整理黄书记的讲话,这不刚刚才忙完。”
“那你自己多注意身体。”自从丈夫升官后,工作一下子忙了很多,而且他的工作岗位又十分特殊,白姨不想再给丈夫添堵,于是便开心道:“你知道吗,子怡回来还送了俊俊一块翡翠观音挂件,成色不错的,估计价格很贵,本来我不好意思收,可爸说这是俊俊姐姐的一片心意,让我收下。”
“是吗,看来这丫头还真懂事了。”老范听了很高兴,还笑道:“今天在回来的路上,黄书记跟我说,他跟黄夫人都喜欢看,还专门夸奖子怡演的很好。”
白姨很惊讶,连忙道:“黄书记知道子怡是你的女儿呀?”
“领导嘛,想知道的事情自然会知道。”老范道,其实他不太好说,象他这样调到领导身边工作的,有关部门肯定会把他的祖宗八代都查清楚。
白姨也很知趣的没有继续纠缠这个话题,但她听了丈夫的话,心里倒是萌发了一个念头道:“黄夫人就在京城的文工团工作,你说能不能请黄夫人帮帮忙,让子怡找个工作。你看子怡这么些年一直一个人在京城闯荡,你又不管,这怎么能行呢?她毕竟是个姑娘。”
“不是我不管,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个倔脾气。”老范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沉吟道:“黄夫人那里最好还是不要麻烦了,毕竟我调到黄书记身边工作没有多长时间,这影响不好。再说她去年不是跟那个台.湾的公司签约了嘛,我看这样也挺好。”
“咦,你去年不是还要她跟那边的公司解约吗,风向变了?”白姨奇怪道。
“嗯,差不多吧。”老范含糊道,说起来前两年因为对面那个什么党上台,闹的形势挺紧张的,但自从到领导身边工作以后,他的眼界也放宽了,形势哪怕再紧张也不会影响到两岸民间的交流。至于文化交流方面的事,只要有利于一个中国,这边还是持鼓励态度的。
“哦,对了,今年过年我回不来了,你提前跟爸还有子怡打声招呼。”老范又道。
“不是说好了春节没事吗,怎么又回不来了?”
“黄书记刚刚决定除夕参加台胞的联谊会,大年初一又要到一线慰问,我得陪着。”老范想了想,又道:“这样吧,过两天黄书记要回京城一趟,我可能不用陪同,到时候我抽空回来一趟。”
“嗯,这样也好。你看子怡也就过年回来一次,你要是不露面,你们父女之间指不定又要闹什么误会。另外,你回来后,跟子怡好好说话,别每次见面你都要训这训那的,搞的大家都不开心。”白姨不免又嘱咐了两句。自从生了儿子之后,她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升高了不少,至少有些话丈夫还是能听的进去的。
隔壁房间,旅途劳累的范子怡跟男朋友通电话,沉沉的睡过去了。她的睡相很差,一个翻身,身体大半露在外头,过了一会儿可能感觉到冷了,身体蜷作一团,手毫无目标的乱扯,总算扯到了被子,把被子拉到身上。身体暖和了,脸上居然露出了笑意,嘴里还在呢咛着:“妈妈,你放心吧,他对我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