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暖冬此刻也站了出来,两根细如牛毛的银针翻转在手掌,她冷哼一声,越过李隐走到郑寡妇面前,眯眼冷声,“说话要负责,知道吗?以后你若再敢胡乱开口,肆意到武家生,别怪我给你厉害看!”随之,小手往郑寡妇和郑四丫的肩头一拍,直接把银针顺着她们的筋脉拍了进去。
“俺乱说啥了,俺……”面对武夏至,郑寡妇不怕,因为知道这小子憨、好哄骗,可那丫头和她身后阴恻恻的男娃则是郑寡妇避讳的,话都说不利落了。
“闭嘴,你那些心思最好丢的远远的,否则,每晚必会痛上一时三刻,不信你就试试!”武暖冬邪邪一笑,扫了眼缩头缩脑躲到她娘身后不敢冒头的郑四丫,威吓道:“你也一样,再让我听你管我爹叫那不该有的称呼,我会让你慢慢的痛死!”
郑四丫哆哆嗦嗦地点点头,垂眸掩去恨意。
“滚!”武暖冬一声厉喝,两人马不停蹄的跑远了。
武夏至膛目结舌,人和人的差距也太大了,郑寡妇看到暖暖跟老鼠见到猫似的。他不禁伸出大拇指,“暖暖,还是你牛!”
李隐则撇撇嘴,“你就是心慈手软,那小的可不是善茬!”
武暖冬一笑,她又不是嗜杀之人,杀了她们只会给自己添麻烦好不!
似是知道她所想,李隐悄声问:“要不要晚上拿药……”
武暖冬微微蹙眉,他是杀人杀上瘾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想什么呢!是让他们拉肚子!”李隐白她一眼,傲娇的扭头走了。反正看她那样,也不需要帮忙,不过两个没眼见的泼妇罢了!
“暖暖,你何时跟李隐这般好了?”武夏至摸摸鼻子,他还以为家里最先搞定李隐那阴森娃的是他呢!
“他呀!就是别别扭扭,其实喜欢我着呢!”武暖冬意味深长的说,果然。步伐稳健的李隐淡定不在,脚底一打滑差点跌个狗吃屎,稳稳身,脚步越来越急切。最后迈开腿跑了。
“好像是!”武夏至一想也对,他家小妹向来人见人爱,没什么不可能。
武暖冬抿嘴笑笑,她这个傻二哥呀!憨死了!
郑寡妇还不知道她的灾难已经降临,咒骂不停的回了家。瞥了眼在外面挖土吃的大小子,迁怒的吼了句,“你这个傻子,吃那干啥,吃、吃、吃死你算了!四丫,把他关回屋去,真是惹人厌烦!”
郑四丫看着眼前的破屋烂瓦,想起武家的高墙大宅,心头一片灰暗,尤其眼前这个人事不通的傻哥哥。和人武家兄弟真是天差地别,更叫她生出了对人生的绝望。她娘正在盛怒,她只能憋憋屈屈的过去,强拽起还混事不知的傻大哥,磕磕绊绊的回了屋。
郑寡妇回头,看了眼远处水稻围住的大宅,狠狠的呸了一口,扭头进屋关门。
等到晚上凑合啃了一半糙米团子,郑寡妇把剩下的半个拳头的团子,掰成两半。一半递给了眼巴巴瞅着她的小儿子,另一半又从中掰开,分成两小块给了四丫和傻儿子。
自从两个姐姐走了,家里的日子更加难过了。四丫瞥了眼小弟手上那块大的,心中越发不顺了。娘偏心不是一天两天,可她偏的最多的还是她自个,所以四丫也没有什么额外的埋怨。低头一口咽下糙米团渣,她噎得直瞪眼,可不快不行。那傻子老是爱动手抢吃食。果然,傻子一见四丫这边空了手,便将爪子伸向了他小弟。
三岁的孩子,天天饥一顿饱一顿,半个手掌大的粮食还不够自己吃,见他傻大哥扑了过来,赶忙一口塞进嘴里。
硬邦邦的糙米连他娘也要咬一口在口中用吐沫含湿了在咽,他那么小哪里整个吞的下去,直接噎在喉咙里,吐也吐不出,咽又咽不下去。
郑寡妇见到傻儿子又要抢吃的,总归还是向着小的,一把拽住他的裤腰,使劲一扯,张嘴骂道:“你这个丧心病狂的,你怎么不去死,能个了你,抢,抢,抢,死你怎么不去抢,没用的东西,啥时候死,啥时候家里粮食也能省了,俺们好歹能多吃两口……”
郑四丫不耐听她娘骂街,捶捶噎得发慌的胸口转身找水喝去了。
这两人谁都没发现五娃的情况,这孩子脸色越来越青张牙舞爪的挥手想要求救,偏生这屋里穷的没钱燃烛火,那微弱的声响愣是被郑寡妇的大嗓门盖过,结果……
哐当一声,手里的破碗落地,郑寡妇拧着大儿子的脸蛋,表情狰狞的转了过来,吼着,“四丫,你这个赔钱货,不过了,家里就这么一个好碗了!”
“娘!”一声凄厉的吼声,打断了郑寡妇无休止的谩骂。
这下郑寡妇也察觉出不对劲,四丫脸色惨白指着地上,她顺眼看去,吓得心头一蹦,嗷的一声扑了过去,哀嚎着,“娘的儿呀!你咋啦!你醒醒呀!”
“死……死人了……”郑四丫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瞪眼望着地上没了声息的小弟,看她那只知道哭嚎的娘不停的摇着那具面色憋紫吓人的尸体,还有大哥不停拍着巴掌,欢快的喊着‘死了、死了,省粮食了!’只觉得这黑堂堂的屋子是吃人的怪物,撒腿就往门外跑,边跑边惊慌的大喊着,“死人了!死人了!死人了……”可没跑出多远,身体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她立刻跌倒在地上不停的嗷叫着。同时屋里也传来郑寡妇的痛嚎,齐齐打破村里寂静的安宁,给深夜带了一丝躁动。
等到周围乡亲闻讯赶过去,郑寡妇和郑四丫已经满身尘土的倒地痛晕了,郑五弟的尸首冰冰凉凉的横在屋里,大子则蹲在他小弟的尸身前,掰着他的嘴,掏出什么不管不顾的往自己嘴里放,嘴里还嘀咕着,“好吃,好吃,都是俺的,好吃!”
所有赶去的人看到此幕全都是一激灵,两个汉子把大子强行拉开,一探鼻息,凉的透透的。这郑寡妇好逸恶劳、口坏心黑,可怜了她家的娃,跟着过那些个猪狗不如的日子。
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娃是无辜的。
造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