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天还能说什么，只能憋着不回答，老人又说：“她这样的外乡人，按理说是不能立碑的，也进不了祠堂，你求我这个事，我们也很为难。”
乐天吸了一口红梅，说道：“俗话说人死如灯灭，她都去世了，就是立个碑都这么难吗？”
“祖辈的规矩不能破。”一个老头没好气的说道：“她在村里可没少祸祸老爷们，为了钱她啥都干，这种女人绝对不能立碑。”
“爹，话不能这么说。”一个老爷们说道：“李大夫好歹也救过你孙子，说话也不注意点分寸。”
“我是你爹，我爱咋说咋说。”这老头也是个犟种，张嘴就骂，“她要是好人我也不说啥，可她干的事，在古代就得浸猪笼。”
“行了，别说了。”李乐天也有脾气，一瞪眼睛，气场一放出来，屋里人都哆嗦，“既然帮不了我也不说啥，火葬要多少钱，实在不行，我给你们打欠条，我火葬后把骨灰带走。”
“呃……”
李乐天发怒非同小可，一屋子长辈都感觉到压力，这会没一个人敢接话，渐渐的大家都受不了了，伪善的找借口说回去。
等人都走光了，乐天坐在床上这个为难，他真没想到，人和人之间怎么就那么多世俗隔阂。
妮子也从外面进屋，啥话也不说，拿起扫把就开始扫地。
又过去几天，来找乐天看病的人越来越少，而乐天提议要重修坟的事，哪怕是火葬也没人提起。
世风日下，李乐天和妮子的生活在此恢复到以前，幸好这段时间，李乐天从村里赤脚医生那弄来了针灸针，没事就给自己扎针，身体机能恢复的也差不多了。
妮子这段时间早出晚归的，但每天都能带回来几个馒头和咸菜，开始的时候乐天还没在意，后来乐天就觉得不对劲，问妮子也不说，之后的一天早晨，妮子天没亮就出门，乐天悄悄的跟在后面。
出了村子，走了没多久前方是一个臭气熏天的垃圾场，妮子拿着铁丝好真翻找，把用得着的东西都放进了塑料袋子中，天亮了之后去了废品回收站，把捡的垃圾卖了，换了几毛钱之后，又去翻垃圾桶，城里的易拉罐，矿泉水瓶子她都不放过。
看见这一幕，乐天的鼻子这个酸呢，不过乐天啥也没说，回到家里等妮子回来，临近中午，妮子又带着馒头回来了，进屋先烧水洗脸。
乐天站在门口问道：“妮子，你捡垃圾多久了？”
妮子慌了，“捡垃圾，爸爸你别听村里人胡说，我没捡垃圾。”
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村里的熊孩子唱的歌谣，说她捡垃圾乐天哪能听不见，过去蹲在妮子身边，说道：“跟爸爸说实话，别撒谎。”
“我，我以前一直捡垃圾。”妮子突然想起什么，急忙改口说道：“缺钱给你治病的时候，妈妈同意来着。”
这话有问题，但乐天没有说破，抱着妮子说道：“爸爸好了，以后爸爸照顾你。”
“谢谢爸爸。”
父女俩再次拥抱在一起，但说实话，乐天暂时也没有劳动力，妮子不去捡垃圾，村里人不来看病他俩吃什么，乐天也发现了，妮子这小姑娘很要强，不到逼不得已，她从来不开口要东西，开口也是借，以后肯定还。
这么小的年纪就这么有骨气，这让乐天很感动，仿佛从妮子身上，也体会到了很深的感受，就是不知道，这个感受是不是自己曾经经历过的。
又过了几日，两人没饭吃了，没办法，只有捡垃圾才能勉强苟活，乐天自告奋勇的要去，妮子跟着，两父女就在天蒙蒙亮就踏上了征程。
在垃圾站的时候，妮子说：“妈妈一直告诉我说，遇事不要靠别人，要靠咱们自己，你求村里人没用，他们不是小气，是因为他们也没钱，所以我和妈妈尽量靠我们自己生活，不靠外人。”
“嗯，看出来了。”乐天把一个瓶子丢进编织袋中。
“爸爸，你是不是生妈妈的气了？”妮子试探的问。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妮子说：“那天你跟爷爷们说话，我在门口听见了，他们说妈妈那个话。”
“没有，别乱想。”乐天急忙掩饰道：“他们胡说的，你别信。”
“爸爸，我没跟你说过，那个时候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实在没钱，妈妈想凑钱把你送去城里，说送到地方你就有人照顾，所以妈妈才……每次妈妈回来都哭，是真的。”
妮子说的这些，乐天能理解，不过也听出言外之意，问道：“你说是城里，那个城里？”
“就是城里啊。”
“是哪个城市？”
“不知道。”
乐天很无语了，妮子才8岁，她还对城市的名字没概念。
见乐天不说话，妮子过来说道：“爸爸，你千万别怪妈妈。”
乐天看着妮子，虽然这小丫头总是话中有话，要隐瞒什么东西，不过她的真诚乐天能看的出来。
“不会的，我没怪你妈妈，她对我有救命之恩。”
两人捡了垃圾，在妮子的带领下去了最近的废品回收站，说实话，乐天的运气很好，他见到了一个破旧的电风扇，在检查一番后，乐天说这东西还能用，结果真的卖了点钱，不过，卖钱的时候，乐天利用老板忙碌的心情，居然使了一些小手段。
垃圾场老板给乐天17块钱，乐天拿过来后，老板在忙碌其他的事情，乐天说，零钱太多，希望兑换一个五块钱，然后给老板五张一块钱。
老板给了乐天一张五块，乐天又说，再给你5块换一张十块钱。老板没多想就给了乐天十块钱，结果乐天平白就多赚了5块钱。
两人走后，垃圾站老板挠了挠头，看了看自己腰包反应好久都没回过味来。
妮子倒是聪明，两人走出垃圾站范围，妮子就坏笑着说道：“爸爸，你真坏，居然骗了垃圾站的老板。”
“嘻嘻，爸爸厉害吧。”
“厉害。”
两人进入城市翻垃圾桶，肮脏，臭气熏天的垃圾桶都翻了个遍，装了两个编织袋的饮料瓶，正准备去垃圾站的时候，妮子指着一家珠宝行说道：
“爸爸，妈妈当初就是把你们的结婚戒指卖给这家了。”
乐天疑惑的看了看，“走，进去看看。”
妮子欲言又止，但还是跟着乐天进去了，店员刚要招呼，可看见是两个捡垃圾的就闭了嘴，因为店里有客人，店员想轰他俩离开，但碍于面子，店员拿出一块钱说道：“拿了钱赶紧走。”
乐天瞪了店员一眼，说道：“我们不是要饭的。”
可能是被乐天瞪一眼被吓到了，店员居然愣住了。
乐天看向妮子问道：“你妈妈的戒指是哪个？”
妮子拉着乐天疾走几步，来到柜台前指着一个钻戒说道：“就是这个。”
乐天低头看了一眼，这款戒指他是知道的，各种信息也产生在脑海里。
店铺里的客人是一对年轻人，这是要准备结婚采购三金，见到两个捡破烂的进来，男的没好气的说：“喂，要饭的，你俩买得起吗？”
妮子急忙解释道：“我们就是来看看我妈妈的戒指。”
乐天不理会这对新人，看着戒指说道：“意大利品牌设计师三年前的新品钻戒，市场估价15万，如果在京华珠宝行市价更高，能卖到24万，这款戒指你妈卖了多少钱？”
“啊，他们才给我妈妈1万5。”
一听说这个价钱，乐天顿时升起一股邪火，店员急忙说道：“我说你俩个捡破烂的，看完了没有，还不走。”
这时，年轻女人走了过来，看了看柜台里的戒指说道：“老公，这个戒指好漂亮，买这个行不行？”
男人走过来，瞟了乐天和妮子一眼，问道：“多少钱？”
店员连忙赔笑说道：“10万。”
“靠，这么贵？”
乐天冷哼一声，“这还是便宜的呢，这可是意大利著名设计师的经典作品，在三年前可是风靡全球的钻戒，它名为永恒之心，就说它的钻石，那都是南非水钻，10万还买不起。”
“我靠你个臭要饭的，说的头头是道的，我买不起你就能买得起。”
“老公，你跟一个臭要饭的生什么气，给你一百块，快点走。”女人拿出一百块钱递给妮子。
妮子刚要伸手，乐天一把抓住妮子的手腕，“予唯不食嗟来之食，以至于斯也！妮子，咱们走。”
乐天拉着妮子走了，一屋子人都蒙圈了，特别是女青年，愣愣的看着男朋友说道：“老公，他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装-逼呗，还文绉绉的，谁知道什么意思？”
店员们也反应过来，不过她们的感觉跟客人不一样，因为他们被乐天的一语道破这枚戒指的来历给震惊了，这也是老板在收购这枚戒指后，上网查了一下才知道，老板捡了这么大的一个便宜，后来逮谁跟谁吹嘘，说他店里收了一个镇店之宝，一万五拿下来的。
只是店员打死也没想到，这个捡破烂的居然看了一眼，就认出这枚戒指的来历，而且还说出不食嗟来之食这句豪言壮语，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第989章 捡垃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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