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响刹那,战车翻滚,人影凌空飞起,前后撞成一团,而随着禁制开启,又一个个跌落在半空之中。
龙鹊与众人站稳身形。
不仅所乘的战车遇险,随行的两百多具战车,也相继撞上阻挡,发出道道光芒,并轰隆隆的反转倒卷。众多人影蹿到半空,同样的目瞪口呆。
却见前方的云层之上,矗立着一座白色的石塔,显然加持了禁制,在昏暗的天穹下闪闪生辉。而不仅于此,左右看去,百里之外,乃至数百、数千里外,另有大大小小的石塔,错落悬空,遥相呼应,形成一道禁制屏障,不仅遮住了半边天穹,也挡住了西行的去路。
“夫兄,这是……”
“你我虽为祭司,而对于玉神界,所知不多……”
龙鹊与夫道子错愕之际,朴采子与沐天元匆匆而至。
“玉兄……”
“这云端法阵,是何来历……”
突遭状况,皆不明究竟,或许只有玉真人,能够弄清原委。
也果不其然,比起众人的慌乱,玉真人显得极为镇定,他与两位家主摆了摆手,道:“稍安勿躁……”而凝神张望之际,他又难以置信道:“赤蛟郡已开启了防御结界……”
翻滚的战车,得以控制。各家的高人,纷纷聚拢而来。
“防御结界?”
“请玉兄指教……”
“嗯!”
玉真人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经意的微笑,扬声道:“诸位有所不知,赤蛟与青龙二郡拱卫玉神殿,各自设有阵法结界,乃玉神殿最后的两道防御,非紧急关头而不会轻易开启。而如今赤蛟郡开启了防御结界,显然已获悉你我的到来……”
“啊……”
“如何破解?”
“天宇城位于白凤、赤蛟交界之地,也是结界阵脚之一。既然结界开启,便不容破解、亦不容逾越”
“如此结界,闻所未闻……”
“玉兄,莫非西行之路,就此而终……”
“我早便想着提醒诸位,怎奈无人理会。此行又是否终结,听天由命吧!”
玉真人道出了原委,又摇了摇头,很是焦虑,而又无奈的模样。
“神族……”
便于此时,有人大喊。
循声看去,只见前方的石塔之中,飞出几道人影,紧接着远处的石塔,以及下方的乌云中,也相继飞出人影……
“玉兄,如何是好?”
朴采子与沐天元急道。
去路受阻,神族现身,却又置身莫测之地,倘若毕节与垓复子追来,势必腹背受敌而再次陷入绝境之中。
两位家主看向玉真人,因为只有他熟知状况,或能拿出应对之策。
玉真人倒是不慌不忙,轻声叹道:“唉,事已至此,还能如何,除非……”
而他话音未落,便听虞青子道:“事不宜迟,攻打元栗谷,夺得藏身之地,再图后计不迟!”
朴采子与沐天元猛然惊醒——
“哎呀,无咎老弟早有先见之明……”
“途中有变,于天宇城、元栗谷择地落脚,龙鹊……”
龙鹊带着夔龙卫的兄弟们,忙着查看战
车。但有损毁,及时修补替换。他远远的抬手一挥,喊道:“各家听令,原路返回——”
两百多具战车,顿时调转方向,待众人飞入其中,随即爆发出耀眼的光芒,风驰电掣而去。
与此同时,神族弟子已愈来愈多,却并未聚集一处,而是散落在半空之中。片刻之后,人影渐渐消失,唯有一座座诡异的石塔,悬在半天之上……
元栗谷与天宇城,相距三万里。
战车原路返回,三个时辰之后,猛然冲下云层,相继扎入风雪之中。而不消片刻,又相继停下,成群的人影涌出战车,一个个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
只见茫茫的雪原之上,几道雪岭之间,塌陷了一个大坑。
大坑足有数里方圆,或许曾为冰穹覆盖,却已坍塌殆尽,仅剩下成堆的冰雪、凌乱的树木,以及毁坏的房舍、洞府。
据图简所示,此地正是元栗谷,莫说难以藏身,根本就是一片废墟。
“沐兄……”
“朴兄……”
朴采子与沐天元面面相觑。
“难道是神族毁了元栗谷?”
“照此说来,神族已料到你我的去向,故而毁了元栗谷,不给你我留下藏身之地。”
“不如另寻他处,否则后果难以想象……”
“亦唯有如此……”
依照此前的计策,元栗谷与天宇城,乃是途中的落脚之地。而天宇城的去路断绝,元栗谷又被毁坏,使得原界众人无处藏身,处境顿时变得凶险起来。
虞青子与卢宗提议道——
“此时离去,只怕不妥。无先生寻来,难见你我……”
“你我置身异域,处处凶险,何况天宇城乃是必经之地,不如就地结阵而以图自保……”
两位家主的话音未落,另外几位家主出声——
“此地无险可守,如何自保……”
“天宇城既为必经之地,神族早有提防……”
“谨慎起见,另寻去路……”
“三思而行……”
众人七嘴八舌,各持己见。
朴采子与沐天元迟疑不决。
却见玉真人凑到近前,摇头苦笑道:“诸位,与其这般耽搁时辰,惹来神族的围攻,何不设法前往赤蛟郡呢?”
“玉兄,你有言在先,阵法结界,难以逾越。”
“事在人为啊,只要赤蛟郡失于防守,你我或能越界而去。”
“玉兄,请不吝赐教!”
听说有了出路,各家高人期待不已。
“呵呵!”
玉真人的笑容变得高深莫测起来,他拈着短须,沉吟道:“赤蛟郡开启结界之后,不会轻易出击。且召集各家的天仙高人,与毕节、垓复子决一死战。只要原界获胜,赤蛟郡便不敢袖手旁观。而一旦有机可乘,越界而去,直达玉神殿,并非难事……”
各家高人默然不语,神情各异。
玉真人像是看穿了众人的心思,继续说道:“无咎凭借他一己之力,连杀数位神族长老。而我原界尚有二十多位天仙,难道还怕了毕节与垓复子?而不搏生死,何求天缘,不登险峰,又何来无限的风光呢?”
朴采子与沐
天元即使心存疑虑,还是禁不住点了点头。
“呵呵,诸位听我吩咐……”
玉真人摆了摆手,便要发号施令。
而恰于此时,有人惊喜大喊——
“无先生……”
玉真人的脸色一僵,慢慢扭头看去。
记得某人现身的时候,不是血战正酣,便是危急关头,而如今没有凶险,也不用他力挽狂澜,他便是多余的存在,一个应该消失的人。
而他没有消失。
数十里外的风雪中,突然冒出三道人影,分别是一位年轻男子,与两位老者。但见一个头顶玉冠、长衫飘飘;一个佝偻腰背,狼顾鸢视;一个形容枯槁,威势森然……
“哈哈,无先生——”
“呵呵,果然是无咎老弟——”
不仅是龙鹊、夫道子,还有朴采子、沐天元等原界高人,皆面露喜色,纷纷迎了过去。
来的正是无咎与万圣子、鬼赤,途中施展搬运术,可谓昼夜兼程,不敢有丝毫耽搁。当三人抵达元栗谷地界之后,唯恐迷路,就近寻觅,竟然巧遇受阻返回的原界一行。
“哎呀,此番赶来,着实辛苦!”
却远远便听万圣子抱怨,接着又嚷嚷道:“这便是元栗谷,竟然毁了,有没有弄错,不让我老人家歇息……”
“诸位家主,诸位兄弟……”
无咎撇开万圣子,与众人相聚一处。双方寒暄之际,朴采子、沐天元与各位家主趁机与他道明详情。
“西行受阻,被迫返回……”
“赤蛟郡于天宇城,布设阵法结界……”
“神族已有防备,毁了元栗谷……”
“是否另寻去路,或决一死战……”
“且慢,谁的提议,玉兄……”
无咎匆匆赶到此地,已有猜测,而获悉原委之后,依然始料不及。人群中的玉真人,竟然冲着他亲切一笑。他置之不理,转而凝神俯瞰。
风雪中,两百多具战车悬在半空。数千个原界修士,则是盘旋四周而神色茫然。
雪原上,一个大坑颇为醒目。
那便是元栗谷,阵法已毁,冰穹坍塌,故而成了这般景象。
如此倒也罢了,西行受阻,并非遭遇强敌,而是结界挡路?
赤蛟郡与青龙郡竟然设有结界,且难以逾越;毕节与垓复子,或将随时追来。而腹背受敌之下,便是藏身之地也被毁了。此时此刻,又该如何?是被迫强行拼命,还是惶惶逃窜而另寻去路?
“无咎老弟……”
“何去何从,及早决断啊……”
朴采子、沐天元出声关切,却又神色焦虑。
无咎忖思片刻,猛然转身道:“不走了,你我便在这元栗谷安营扎寨!”
“不走了?”
“安营扎寨?”
“便如虞家主所言,你我置身异域,处处均为险地,且就地结阵自保,以图转机!”
“无咎,你要将原界置于死地……”
“玉兄所言,更有道理。不搏生死,何求天缘,不登险峰,又何来无限的风光呢!”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