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日归钟回到华山,就准备开始突破任督桎梏。
归辛树夫妇一脸担忧,他们也都是武学高手,自然明白这一步的凶险,只是归钟决心已定,意志如铁,即使他们做父母的都无法阻挡。
“钟儿,这一步的修行还是太凶险了,要不你再考虑一番?”
归辛树觉得心头沉甸甸的,隐隐似有不好的预感,面色凝重地劝阻着。
“是啊,钟儿,我们可就只有你一个儿子,你若有个三长两短,那该如何是好?”
归二娘泪水涟涟,白发苍然,即使归钟心坚如铁,见此情景也是心下压抑的很。
“呵呵,爹,娘,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这一步的突破我已经准备了好长时间,再说了,即使不能突破,也不会有什么凶险的,我袁师叔十几年来闭关突破好多次,最后不也没事嘛!”
归钟不断安慰着,二老见他注意已定,也是无可奈何,最后只得同意下来。
“好吧,既然你决定了,爹这次亲自为你护法。”
归辛树默默地点头。
“那就谢谢爹了。”
商量妥当之后,归钟又花了几天时间来酝养精神,调整内息,直到神完气足,这才开始闭关突破。
闭关之地,还是在思过崖上,这个地方偏僻寂静,最适合心无旁骛地练功。
“爹,那我就开始了!”
归钟严肃地说了一句,一步走入了石洞之中。
昏暗的石洞之中,归钟默默地坐在大青石上,调理气息,平复心情,今日这一次闭关,非同寻常,任督二脉的桎梏,能否打破,也在此一举,要说心中毫无压力,那是绝无可能。
“这一世十几年的练功习武,是走到了绝路尽头,还是开辟出另一番天地,就全看今日了。”
归钟默默地在心中说了一句,转瞬间,一股强横的意志爆发出来,周身气息滚滚,似有一道斩破天地的锋芒刹那间沸腾起来。
“任督桎梏,就看看你到底有何玄机吧。”
归钟心神平静如水,心神牵引,精纯凝练的内力缓缓在诸多经脉中流淌开来,心境空明,波澜不生,归钟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当中,似想非想,恍若回归母体,混元如一,一丝丝精纯的精气随着心法搬运,内力流转从肉身深处激发出来,三十六个小周天循环之后,他的精气神已经完全到了巅峰。
下一步,就是突破任督桎梏。
任脉乃是阴脉之海,督脉为阳脉之海,两者并行不悖,眼下归钟练气有成,要做的就是沟通任督,打破阴阳之隔,从此气息圆融,功成大周天,阴阳汇聚,刚柔相济,只有跨过这一步,他一身内家功夫才算是大成,才有资格继续在武道的路上走下去,才算是打开武道巅峰的大门,这一步若是跨不出去,那这辈子的成就也就是如此了,几十年后,尘归尘土归土,泯然众人。
内息绵绵,由会阴而起,经胸腹诸多大穴,过承浆,入百汇,归钟心神沉寂,只有一股执念驾驭体内精纯浑厚的内力,不断在任督二脉之中游走,他的任脉诸穴,督脉诸穴,已经全数贯通,此刻需要做的就是打通会阴,破开百会,从而任督交汇,阴阳相济。
恍惚无日月,某一刻归钟身躯一震,一股雄浑的气流在身边环绕,会阴之处,宛若雷霆轰鸣,轰然贯通,立时之间就感觉到内息磅礴,如江河浩瀚,滔滔而来,与往日不可相比,短短时间内功力就增强了一大截。
吞吐呼吸之间,一丝丝游离的天地精气顺着口鼻之间融入体内,炼化为纯净的内力,隐约间可以看到归钟口鼻间有一缕缕淡淡的白色气流环绕,似灵蛇吞吐,很是玄妙。
会阴贯通之后,归钟立刻就感觉到自己气息膨胀,精神旺盛,意念越发坚定,脑海之中,隐隐有诸多剑气吞吐,千百道剑气喷发,汇聚成一口凌厉锋锐的神剑。
这神剑是他的意念所化,乃是他剑势的精髓。
“好,会阴一通,我剑势大涨,突破任督桎梏的希望又增加了一分。”
归钟此番冲关,早就打定了注意,先易后难,任督桎梏中,最重要的就是会阴和百会两处穴道,其中会阴易开,而百会难通,所以他一鼓作气,首先就贯通了会阴一道,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百会穴。
头乃六阳之首,百会就处于天灵正中,归钟会阴贯通之后,默默地运转调息,增强的内力精神不断磨砺,最后圆融归一,达到如臂指使的地步,这才开始冲击百会一道。
气自任督起,汇而至百会,滚滚内力仿若两条长河,各自从任督运起,一路朝着百会穴冲去。
嗡嗡,两股洪流汇聚,归钟只觉得脑子一震,思维都仿佛崩断一般,口鼻之间一滴滴鲜血冒了出来。
而这些都不足以让他动容,最为惊诧是这一刻他感觉到百会之中,似有一层无形的屏障,死死地挡住了内力的运行,即使以他眼下浩瀚雄浑的内力,冲击在这一层屏障之上,却是一丝涟漪都不曾掀起,此屏障之坚固顽强,超乎了想象,简直不可思议。
“这就是任督桎梏吗?怎么会如此强大?似是没有任何缝隙,完全封死了?”
归钟心下的震撼着实难以言说,刹那间他就完全明白了袁承志所经受的是何等打击,这样的百会天灵屏障,简直给人一种绝望的气息。
不错,就是绝望,毫无一丝破绽,任督桎梏的可怕终于清晰地展现在他的面前。
“看来想要单纯地靠内家功力来打破这个桎梏是根本不可能了,不过我还是剑势,以绝对的精神意志,凝练成剑,斩断一切枷锁。”
归钟心中冷漠地说了一句,彻底下定了决心。
刚才的一番冲击,他只是依靠着内力来打破桎梏,最后证明这是完全不可能的,如此时候,也只好以剑势这等冥冥中的精神意志之力来辅助了。
石洞之外,归辛树本来在默默地打坐,忽然感应到归钟的气息猛然膨胀了一截,心中大喜。
“难道钟儿成功了?”
他心念一动,走到石洞外透过昏暗的光线朝着归钟所在的方向瞧了过去。’
这一瞧却是被吓了一跳,只见归钟口鼻之间鲜血淋漓,殷红一片,很是骇人。
“钟儿!”
他轻呼一声,归钟却是充耳不闻,正要走近几步,陡然归钟的身上散发出一股无比凌厉的气息,似乎他整个人都化作了一口通天神剑,凌厉逼人,直冲云霄,斩断一切。
这等气势一出,即使归辛树一代高手,也觉得浑身发冷,似是被一尊古老凶残的猛兽盯住了一般,额头上冒出了大滴大滴的冷汗,呼吸都急促起来,想要前行几步都变得不可能,归钟身前三尺之内,似有一层无形的屏障,恐怖的气势镇压过来,令人惊恐。
“这是怎么回事?唉!”
归辛树叹息一声,脸色有点苍白,只是却也不敢强行突破这层气势,只得后退在一边,静静地看着。
外面的一切变化,归钟都已经感受不到了,他一举爆发出了自身全部的剑势,识海当中,一口蒙蒙长剑的虚影浮现出来。
意念一动,猛然在心中大喝一声:“斩!”
这口蒙蒙剑影唰的一声,直接出现在百会穴中的无形屏障之处,凌空就狠狠地斩了下去。
轰!似天地开清浊,似阴阳演造化,若太初之雷音,一剑之下,凝练如铁的意志和那百会穴上的枷锁狠狠地碰撞在了一起。
无声无息,无知无想,这一刻归钟似乎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感觉不到肉身的存在,感受不到内力的存在,只有无限的轰鸣之音不断震荡着。
冥冥之中,归钟感觉自己一下子变得透明起来,似乎感受到了天地气流,感受到日月变化,领略到山间风景,鸟兽虫鱼。
或者是他的思维迟钝了,或者此时的时间一下子变得无比漫长,总之这是一个玄奇的境界,归钟自己都不太清楚眼下自身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这是打破了桎梏?还是没有成功?为何我感受不到肉身的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归钟一个激灵,猛然恢复了思维,开始察觉自身的变化,这一看却是让他惊骇万分。
就在归钟以无上剑势劈出惊天一剑,斩在任督屏障之时,他的身躯狠狠地一个颤动,七窍之中汩汩鲜血喷吐出来,显得很是吓人。
体内的功力,精神,意志,似是在这一下,全数都朝着百会之处塌陷进去,他身上的气息潮水一般衰落了下去,变得若有若无,冷冰冰一片,没有了任何声息。
归辛树在一旁看得清楚,猛然间长啸一声,几步之下走了过来,不断查看着他的身躯,却是连最微弱的脉搏都没有了。
“钟儿!”
凄厉的嘶吼声响彻半个华山,不远处的归二娘正要上思过崖来看看情况,听到这一声嘶吼,心头立刻一颤,脸色瞬息惨白。
不多时,归辛树夫妇二人就看见了归钟鲜血淋漓的样子,气息皆无,诸多穴道经络似乎都崩溃了,气血枯竭。
这样的状态简直惊悚,归二娘只是看了一眼,就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归辛树虽然情况稍微好一点,但也是双目呆滞,面色惨然。
归钟回神之后,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一处昏暗的石洞之中,一具鲜血染红的身躯盘坐在一块大青石上,旁边一对夫妇白发苍然。
“这是,爹,娘,还有我自己?为何我可以看到自己的身躯?”
心头一冷,归钟恍惚间升起了一股大恐惧,未知,迷茫,恐惧,种种情绪一下子升腾起来。
“难道我突破失败,已然死去了?”
这个念头一起来,归钟默然。
“哈哈,任督屏障,任督桎梏,天地枷锁,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吗?”
归钟的一缕思维狂笑连连,嘶吼不绝,可惜他现在的状态是一种冥冥中的意志真灵,自然发不出任何动静来。
笑声刚落,归钟猛然心头一暗,一阵强烈的吞吸之力从冥冥中而来,眼前一片星河灿烂,流光纷纷,他似是在以可怕的速度穿梭,又似乎是停留在原地没有动弹,刹那间,不等他搞清楚眼前的情况,就失去了所有的直觉,上下四方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