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阳县城中的一个小客栈前,天刚蒙亮,便打开了门,随之,一个人从店里被丢了出来,无法站稳的摔趴在地上。
伏在地上,被丢出来的人伸手抚着双腿,紧咬唇齿间隐隐传出痛呼声。
还没等缓过来,店里走出一个人,手里提着个包袱,用力就朝地上的身影砸去,“快滚,没钱学人家住什么客栈。”
那包袱还挺有重量的,砸在人身上发出一声闷响让那人再次吃痛的低呼一声,不过人却因对方所说的话,愤怒的抬起了脸。
那是一张五官清秀的面孔,犹带着一丝稚气,是个十多岁的少年人,眼睛内满是愤怒,不过脸上仍是带着隐忍,“我没想赖帐,等我爹娘来了,自然会结清房钱的。”
站在客栈门口的人一身粗麻布短打,一看便知是伙记,不过看着地上的少年却仍是一脸的趾高气扬,“呸,你这话都不知说多少天了,昨天还说你爹娘一定就要到了,结果呢?天黑了现在又要亮了,你那一定到的爹娘在哪?”
少年被呸得额际青筋直跳,咬牙道,“我家离县城有些远,我爹娘应该是在路上被耽搁了。”
那伙记切了一声,离得远就说明不是这附近的人家,这少年分明就是来考童生的,那就绝对是本县的人,却不住在县城附近,那不用说定是乡下来的土包子,所以他说话就更不客气了,“一天耽搁了,两天耽搁了,他们不是耽搁了,而是没钱坐车走路来的吧?一群穷要饭的,睡大街就好了,学人家住什么客栈。”
说着瞧了眼少年手上的包袱想到刚才收拾时拣到的几本书,他又讥笑的加了一句,“一个瘸子还学人家念书,你这模样趴在地上要饭可不正合适,说不得人家看你可怜还会多赏你几文钱呢。”
“你……”这般污辱的话,少年再也忍受不住的想跳起来打他,却因腿伤无法如愿,只能抬头愤恨的瞪着那一脸得意大笑的势利小人。
伙记被他瞪着笑声一滞,而后想到对方不过是个乡下来的土包子,还是个瘸腿的乡下仔,顿时有些恼羞成怒,“哟,还敢瞪小爷,小爷今天就把你彻底废了,让你安心的当个乞丐。”
说着举步就冲了过来,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让少年看得心里一寒,今天只怕真的要毁在这里了,想到自己踌躇满志而来,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少年不由满心悲怆,难道老天真的要亡他寒玉华?
这少年正是前来考童生,却在城门被别人的马车撞伤了腿而错过考试的寒玉华,他本不想再沾曾家的光,所以先走了一步,自然也不知道曾靖轩的落脚处,所以想求助也找不到人,而惟一可以帮他的却根本不管他,无奈之下他才会用钱托人去通知自己爹娘前来接他,却不想寒永竹夫妇还没到,他便被这客栈给赶出来了,现在这店的伙记还要打他,向来心高气傲的少年,只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无助和绝望。
就在他要闭起眼睛承受这不公命运的时候,一道高大的身影突然从后冲了过来,朝着那个想打人的伙记当胸就是一脚,“王八羔子敢打咱侄儿。”
客栈老板会选在这个时候把人丢出来,就是因为这时辰街上根本没人,但天色也快要亮了,也不至于会把人弄死平白给自家店招晦气,却不想居然还真有人这么一大早就在街上荡悠,还看到了这一幕,一脚就把那伙记给踢得整个飞弹而起,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往后打了好几个滚,直到撞上自家客栈的门板这才停了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不只被打的人懵了,就是被救的寒玉华也懵了,他刚才好象听到侄子两个字呢,难道……
看着站在自己身前那高大的身影,寒玉华满眼的不确定,“二、二伯?”
听到他的喊声,来人转过身来,虽然天色还没大亮,但总有些亮光了,那张脸,可不正是寒爹爹。
绝望之中,突见亲人,寒玉华的眼泪唰的一下便下来了。
寒爹爹一看急忙蹲下身,“咋了,是不是那混蛋打痛你了,告诉四伯,四伯帮你打回去。”
寒玉华哭着猛摇头,是了,他想起了,这不是二伯了,因为他一家已经过继到二爷爷那去了,成了四堂伯不再是亲二伯了,可是在他最绝望的时候,却是这个已经过继了的四堂伯救了他。
看他光哭不吭声,寒爹爹又不擅长哄人,一急,抬起头就朝来的方向吼了起来,“二丫快来,你堂哥好象伤得挺严重的。”
已经走过来的寒初雪……
爹呀,这里可是县城呀,您老人家这么大声的叫我的小名,这是想让我被围观吗?
因为是坐灵舟来的,所以他们一行人当晚便赶到了,只是不知道寒玉华在哪,又不清楚这开阳里哪有客栈,寒初雪只能放出神识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找,这才花了些时间,好不容易找到人了,却不想在他们赶过来的时候,寒玉华居然被欺负被丢出了客栈。
刚走近的寒爹爹看到侄子要被打了,急哄哄的就冲了过来,寒初雪看老爹出马了,也就没再出手,带着欧立梅他们随后走了过来。
来到寒爹爹身边蹲下,寒初雪放出神识朝寒玉华的腿一扫,眉头顿时蹙了起来,这可伤得不轻。
“钟叔、阿刚快寻块木板来。”
钟坚和吴刚忙应了声是,抬头四望,却有些犯难,他们对这地方不熟呀,该上哪找木板呀,想也知道姑娘肯定是想用来抬堂少爷的,那么大一块板子,一下子可不好找。
最后还是欧立梅朝小客栈的方向努了努嘴,“那不是现成的。”
两人抬头一看,别说还真对了,这小客栈规格真的很小,连店门都不是木扇门,而是像寻像商铺一样的板门,长木板可不就是现成的。
好不容易抚着胸口颤悠悠站起的伙记,看到两个汉子朝自己走来,立即有些慌了,“你、你们想干什么,这、这里可是县城,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