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针被拔空,解放了的左臂重新有了力量,所以再拔的时候,虽然疼痛依旧,却不需要再那样缓慢,折磨自然也就小了一些。
速度加快了,女孩右臂的铁钎很快拔完,又开始拔腿上的。午夜牧者一开始是难以置信地看着,但是看着看着,他的脸色终于有一些变了。
把铁钎一根根地拔出来,这看上去是最笨的办法,但是午夜牧者是操作系,这个技能同样是一种操作手段。刺入人体神经网中的铁钎,实际是通过痛觉来控制人体,摧垮人类意志的工具,但是,当铁钎数量减少至50%的时候,对人体神经的控制就不够了,这个技能就会整体崩溃。
实际上,这个最笨的办法,却是破解技能最有效的手段,只是从来没有人有勇气这样去尝试而已。
而且,午夜牧者本人,发现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居然没有办法对她补刀,因为此前这种情况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时也想不出应对之策,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她又拔光了自己右腿上的铁针。
轰地一声,空间发生了炸裂,任川晴和李白鹿两个人齐齐地从异空间里跌了出来,除了面色惨白,汗流浃背,身上倒是不再有那些长针。
关明彦第一个冲了上去,把任川晴抱起来,轻轻地拥在怀里。
白鹿还好一些,虽然在空间里摸索了很久,未能找到破解的方法,但她毕竟是治疗域,有许多缓解痛觉和调整身体状态的技能,可以说恰好是午夜牧者这个技能的克星。任川晴就比较惨了。现在看上去简直狼狈到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任川晴被空间炸裂震懵了,而且,忽然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痛觉让她觉得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所以就怀疑自己是不是挂掉了。身体不痛的感觉是这样幸福的事情啊——此刻最深的感受居然是这个。
就好像得了绝症之后才觉得健康是那么好,失明之后才觉得视觉是那么好。这些原本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东西,因为拥有,所以根本不懂得珍惜。直到失去了。才会觉得弥足珍贵,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去交换,就仿佛在这个世界里的阳光、植物、信任和爱情。
本来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活着。但是,有人把自己扶起来,拥抱在怀里。那个人身体特别热,带着一点潮湿。就好像跟自己一样,全身都是汗。这个人的动作非常非常轻。对自己的碰触全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碰一下就会碰碎了。
很熟悉的味道,让人安心,好像一下子安全了的感觉。那人抱着她。用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说:“好了,没事了,你很棒的。了不起!现在,看我来把他碎尸万段吧!”
是明彦的声音。是明彦在这里!自己还活着,而且,只要在明彦的身边了,一定就安全了!想到这里,任川晴刚刚干了的泪水忽然又涌上来了,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这一刻,才忽然觉得五味杂陈。在那个黑暗的空间里,周围什么都没有,那时候,她是个战士,她有她的追求和信念。但是,只有在这里,在明彦的保护之下,她不知怎的只剩了满腹的委屈,全都化成了眼泪汹涌而出。
关明彦双膝跪地,拥抱和支撑着任川晴无力瘫软的躯体,安慰着她,在她耳边低语,却始终抬着头,直直地凝视着不远处的午夜牧者,眼神中冰冷的火焰熊熊地燃烧。
他在愤怒,但是愤怒并不会冲昏他的头脑,反而那种冷静令他的愤怒更显得恐怖和强烈。从科学上说,火焰的温度越高,它的颜色就越冷,温度最高的火焰是蓝色的,看上去像是极北的寒冰。
午夜牧者这才回过神来。刚刚被那女孩笨拙的自残行为惊住了,不由得一直在发愣。这会儿听到了关明彦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才蓦然惊觉,原来自己已经发了这么长时间的呆。
自己呆住了,什么都没有觉察,那么对方呢?也像自己一样呆住了吗?
显然并没有。不管对面那个瘦弱清秀的男子的表情看上去有多么冷酷可怕,不管他心中对这两个女孩究竟有多么关切,他显然还是在这段时间内做了许多的事情,否则,眼前的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
落雨和云岚被冰风暴冻结了,变成了两大块透明的冰晶,现在,两块冰晶上又加了几条透明闪光的锁链,看上去像是某种咒术。
而整个古堡的室内,陷入了一种黑暗阴森的诡异氛围。地面整个变成了漆黑的颜色,上面不知何时被人画出了血红色的阵形图,现在,那极其复杂的阵图似乎正在流动,像是鲜红的血液恣意地流淌。
一只石制的血迹斑斑绑满黑铁锁链的台子缓缓地从阵图的中央冉冉升起,空气中也开始有各种不同的符文忽闪忽灭。
这样的场景,在午夜牧者的世界里并不陌生,这正是每每看到就会令他心跳加速、激动万分的黑暗哥特风的东西——诅咒的祭坛。
但是这一次,这显然是对手技能的召唤物。
“一直不明白我为什么会领悟这样一个技能,但是今天总算明白了——有些人,只配用这样的技能来处决!”对面的男子抱着女孩,用冰冷的声音说道。
说什么要不要杀死他的问题?就算是任川晴没有下定决心,关明彦也不准备在意这个了。不是杀不杀的问题,而是一招抹杀了他的话,实在太便宜他了!
所以,就在任川晴和李白鹿在午夜牧者的技能残害之下拼命挣扎的时候,关明彦忍耐着心里汹涌起伏的一切情感,以最快的速度,布下了一个他自己认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用到的阵形图。
这个技能看上去相当邪恶,像是某种黑巫术。关明彦的技能以、为主,都是中国古代的称谓,技能本身也大多是光明正大的,但这个技能显然是其中的一个异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