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少了。”李仁孝摇了摇头,目光也变的非常不悦,几万人对几十万人,傻子都知道结局。
“精锐,多被中书令抽调。”移讹眼珠子一转,瞥了眼任德仁,眼色有味地毒辣。
李仁孝瞪了眼任德仁,狠狠地吐了口气,冷声道:“城中丁壮还要签发。”
任德仁不敢直视李仁孝,急忙道:“陛下,城中丁壮可签发五万,完全可以守御。”
李仁孝默默颔首,沉吟半响才看着任德仁,冷淡地道:“不知中书令现在怎样了?你修书一封,让他火速增援。”
任德仁眼皮直跳,知道李仁孝很不满,任得敬退兵理应赶紧回援兴庆,却一直在静州不动,这就有点让人揣测了,他立即恭敬地道:“陛下,臣定全力让家兄回援,再点城内精壮男丁,调度公人加强各坊治安。”
“好。”李仁孝目光柔和了许多,笑的也算是勉强,无论他心中怎样想,能有十万人守城,总归是好的。
幹道冲心下冷笑,暗骂任德仁奸猾,与这等小人同列,真是他的耻辱,越想心中火气越发难耐,高声道:“陛下,任得敬辜负陛下重托,丧师辱国,现在又龟缩静州自保,是可忍孰不可忍。”
任德仁脸色苍白,幹道冲简直是要杀他,夏军主力被歼灭,这厮不争的事实,任得敬躲进了静州,李仁孝不可能怎样,他却在兴庆,任氏家族老小还在,就算有皇太后也不行,搞不好真会被作为牺牲品。
当下,噗通跪在地上,高声道:“陛下,家兄有负陛下所望,其罪断不可饶,臣愿亲自赴静州,执家兄入朝请罪。”
李仁孝摆了摆手,他关心的是兴庆,而不是任得敬,就算任得敬孤身回来又有何用,他最缺的是精兵。
“陛下,如今进逼国都城下,城内已无可御敌之兵,还望陛下早做决断,兴许尚可保全。”幹道冲高声道。
时,高平率神卫军抵达兴庆外围,却没有直接进攻,而是向东运动对高台寺城完成包围,一边进攻,一边等待曲端的大军。
“国相言重了,兴庆内外尚有数万大军。”李仁孝无力地辩解,却毫无信心。
君臣正说着话,却见晋王世子素服求见,李仁孝当即就大惊失色,在场众人也脸色不安。
当一切成为现实,还是让人非常沮丧,关jiàn时刻雪上加霜,察哥竟然突然病故,是那么的突然,又是那么的不合时宜。
李仁孝当即就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殿内的大臣们心情沉重,纷纷哀叹天忘大夏。
虽然,察哥贪婪残暴,却不失为有威望的藩王,在军中尤其是党项贵族中,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更有节制大军作战的能力,有他坐镇兴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不早不晚在非常时病故,对于夏军的士气绝对是沉重打击,对那些大族长们少了几分约束,使原本就艰难的局势更加雪上加霜。
李仁孝惊恐地发现,他已经外无重兵压阵,内无良将调动,李良辅和任得敬困守静州,怀州早就被宋军拿下,哪怕他不想承认也不行,真的是山穷水尽了!
心中如同堵了块巨石,难受到了极点,沮丧地让幹道冲主持群臣商议,自己回宫歇息。
众人是各怀心思,更是惶惶不安,能站在大殿里的人,没有一个是傻子,任得敬把最后的主力败坏,察哥又在非常时撒手而去,看来真的要做打算了!
众人的目光看向任德仁,不约而同散发出厉色。
李仁孝回宫独自沉思,长叹之后便想去任氏宫中,却又左右摇摆不定,最终呆呆地坐着,不知所谓。
“陛下,在想些什么?”
李仁孝的沉思被打断,抬头却见罔氏站在身边,不由地温声道:“皇后来了。”
罔氏深深看了眼李仁孝柔声道:“臣妾早就来了,陛下心事好重。”
李仁孝温和地笑道:“皇后这是怎地说了,真有没有怪罪他们,不知皇后有何事?”
“原本想来陪伴陛下,却无法为陛下分忧。”罔氏轻轻一叹,俏丽的脸颊,挂上一抹淡淡的忧虑。
“皇后多虑了,是我的无能。”李仁孝叹了口气道。
“陛下,他们已经到了城外,大势已去。”罔氏噗通地跪在御案前。
李仁孝并没有发火,反倒是轻轻扶起了罔氏,低声道:“皇后有话要说,那就说出来。”
罔氏见李仁孝并没怪罪,显然丧失了信心,不由地道:“陛下应当明白,臣妾不敢言。”
“都到这时候了,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陛下,不能再打了,也没法再打了,臣妾不求有几人追随陛下,只愿陛下能活下去。”
李仁孝神色黯淡,能有几人追随他?他真的不敢想xiàng,
罔氏说的正中时弊,真正用心者能有几人,他无法保证。
“陛下,当务之急,是应当速速决断国运,断不可再犹豫了!”罔氏鼓起很大的勇气,说出了这句话,一双秀丽的眸子深深地盯着李仁孝。
李仁孝心下一动,望着罔氏那双闪烁着星辉光芒的眸子,沉声道:“有话但讲无妨,这里没有外人,你我夫妻不要有拘谨,朕想听一听真话。”
罔氏苦涩地一笑,无xiàn惆怅地道:“陛下若当日能在登基之日,遣使向南朝纳表谢罪,纵然南朝心存亡我之心,却不至于今天的局面。”
李仁孝脸面微热,罔氏说的虽然刻薄,却击中要害,是李乾顺贸然出兵,被女真人当了冤大头,却未尝没有回旋余地。他继承了大统,要能真心实意谢罪,至少在道义上占了上风,让大宋行朝失去继续用兵的理由。
尽管,并不能改biàn对方的战略,却能引起行朝内部的争议,也能给女真人施加压力,让他们直接出兵干预,就算走到末路,也不会是今天的局面,至少他还能去河西。
不过,他还是不甘心,真的不甘心,不到两年时间,竟然到了国破家亡的地步,他不愿去忍辱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