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将过,昨夜刚过一场来自草原的风,让闷热的天气稍感清凉,天气晴朗少云,日头却逐渐上来,燥热感日甚。>
贺兰山依旧高耸挺拔,山峰迭起,蔓延曲折,东麓赫然急转直下,一片广漠的草原平地,许多地方被开垦成良田阡陌,草原不断地被压缩。
要是被王秀看到必然心痛不已,过度的开发导致草场退化,生态坏境失去平衡,再过几百年,恐怕河南地也不适宜养马。
就在有限的草原上,十三个大军阵从北向南裂开,有严密的步军方阵,也有松散的马军疏阵,这是夏军的军阵。
他们出寨就摆开进攻队形,步军在内马军在外,翻腾着
灰蓝的波涛,前军万人直奔石包寨而去。
北翼是卫戍军为主力的部队,南翼是擒生军为主力的部队,在中央步军前军后,是全身黑甲黑衣,杀气腾腾地铁林,单凭那股子锐利杀气,就不亏是王者。
相对夏军的杀气腾腾,宋军显得平淡无奇,正面各寨紧闭关防,只有南北翼的车兵和马军出寨列队,还不是严密的大阵,北翼的车旅以营为单位,组成四个阵地,南翼的马军就是松散布防,形成几个小型部队。
正面,天武军三个营寨环环相扣,两翼是嵬立啰、息玉利理的营寨,组成防御联营。
任得敬从不断传来的军情判断,宋军光是禁军就有三个军,加上其他的降兵部队,兵力上他绝不占优势。
不要说整个战场形势,单单宋军两翼明面上的部队,就出人意料的强悍,让他有种上当的感觉。
不知是宋军做得隐蔽,还是夏军掌握军情落后,本来认为也就是两到三个军,很可能是两个军,曲端不可能放弃对兴庆的打击,却不想人家有那么大的魄力,直接投入三个军,还加上息玉利理、嵬立啰的部队,这就造成宋军兵力达七万之上,以宋军防御著称的军阵,仗越发艰难了。
现在,想要退出战场?或是前些天发现异样,那也已经晚了,就别说现在了,打仗可不是过家家,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这可是十余万大军啊!
不过,他也没有十分放在心上,十余万大军足以对抗宋军,夺回石包寨是必然,他有足够的信心,哪怕宋军善于防御,夏军也要用人命撕开一条口子。
前些天,夏军前军和宋军有过几场交战,那是互有胜负,在任德聪眼中,宋军不过是花架子,他刚到战场就击败一股宋军,夺取了前哨营寨,相信数千铁林,必能势如破竹。
某些沙场老将却暗道不好,马军向来是党项人的优势,看人家的军容阵势,那是骏马成群,锐兵林立。再看看自己的部署,不要说控弦之士所剩无几,还是甲胄不齐,多半都是由负担增补的步军,不能不说是个讽刺。
“时辰差不多了。”封元以手遮眼,瞥了眼正向中天升去的骄阳,地头上的温度不断增高,再用手触摸眼前放置的甲胄,稍稍有点烫手。
王宣依旧奉命来督战,说白了就是高平的不信任,都参军王躞等同傀儡,压根接触不到军务。
他屡屡被派到天武军,等于充当一军的监军,别人眼中是耻辱,不受大帅信任,他却乐在其中,亲眼目睹封元的指挥艺术,自己也叹息大开眼界,他日北伐必请一军节制。
再说,封元临时节制三个军作战,是他首先提出的,心思就在于让封元建功立业,他也能参与其中,博取自己的功劳,为他日出任军主,抹下浓厚的一笔资历。
封元的把戏,他可是明白的,季夏作战酷暑难当,重甲在身不要说整天,就是一个时辰也受不了。这不,随着太阳升起,甲胄的温度开始升高,披在身上可想而知,反正他身上只是半装,还用草披搭上,就是为了防止甲胄温度太高。
当然,披全装铁甲者还是少数,有人也可以把甲胄放置身边,也可以外罩草披遮盖,只是有些人却不能不披甲受罪。
“那就出击,别让那老匹夫等急了。”
“急什么,我是说时辰差不多了,甲胄还没有烫手。”封元翻个白眼,舒坦地伸展手臂。
“差不多就行了,先出兵打他的前锋,落了老匹夫的脸皮再说。”王宣不是一般地恶趣。
“要不,给你锐卒七百,你先去玩玩,如何?”封元不经意地反击。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为你军锋,杀杀老匹夫锐气。”王宣大为惊喜,生怕封元反悔,那可是军前冲杀首功,有便宜不赚王八蛋。
话说,王八称谓早就从前唐的祝寿褒义,变成了骂人的话,都是在蜀川建立蜀政权的王建功劳,就不用细说了。
封元牙疼地看着王宣,撇嘴道:“戏言而已,不能当真。”笑话,先不说七百人出击如同自杀,光是首战之功也得给天武军,怎能平白便宜王宣。
“军中无戏言。”王宣一本正经地道。
封元正经地看着王宣,半响才颔首道:“真的愿意折了身份?你可是枢参行军大将。”
“鸟,还不如驰骋疆场痛快,给我个机会。”王宣大大咧咧地,双目尽是狂野的光芒。
“好,第二寨出战,由你节制。”封元索性好人做到底,既然王宣求战首功,那就给这个人情算了。
“给我三百骑足矣!把侍卫马军大学校生员给我。”王宣见封元松口,提出自己的条件
“可行,你自己看着办,先把初战给我打好了。
”封元嘴角一抽,胃口不算小,竟然要带着侍卫马军大学校学生冲击。
“放心,必不辱使命。”
“好,传令,各部按照计划,出战。”封元双目精光四射,发出了低沉地最强声。
随着日头的升高,铁甲有些发热,很多人都焦躁不安了,等待是最让人沉不住气的,不仅感到惶恐,更让人处于不稳定的状态,无不急切地期盼战斗尽快到来,就不用受此难忍的煎熬,生死全凭各人天命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