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包寨建在贺兰山崎岖通道的东面,最外层小山的山麓下,根本没有城池防御,也就是个永备型的寨子,防御设施很不完善,主要用于看守通道,并非用来作战的,他也知道自己面临的困境。
此时已经不需要动员,远方的漫天尘烟代表了以一切,有经验的老兵可以判断,绝不下于上万人的部队开来,每个人的心情都是沉重的,不知能不能躲过一劫。
果不如其然,宋军刚刚抵达就投入战斗,没有浪费半点时间,连续五天对寨子进行打击,简直就是秋风扫落叶。
封元所部天武军两万人,加上配属五千乡军土兵,扫荡石包寨外围据点,就跟郊外散步的清闲,那些哨站也就是一圈土墙,几十名吏士守卫,哪里能挡住虎狼之势,连给人家塞牙缝也不够。
宋军甚至连战斗队形也没展开,只是分出部分偏师扫荡,主力一天时间抵近寨子,架设抛石机、床子弩就打。
对付区区寨子,封元并没有掉以轻心,一上来就是重拳出击,不仅架设远程投射兵器,还编组八个进攻队形,轮流对寨子发动波浪式的猛攻。
人数投入不多,却胜在进攻有连续性,掩护火力也非常强大,让寨子守军焦头烂额。
阚先的头都大了,石包寨是险要不假,却哪里经得住狂轰滥炸,不要说夹带尖锐劲风的砲石大矢,那数百部神臂弓齐射,形成遮云蔽日般地箭幕,也让人胆战心惊,一切敢于现身的生命,都被漫天的箭雨所淹没。
寨子里也有偏架弩,射程却无法和加强型神臂弓相比,两部威力强大的床弩,虽说能对宋军造成一定威胁,却也仅此而已,不仅数量太少,还被宋军发现战位,第二天就被铁砲弹给摧毁了,只能忍受弩箭的欺负。
最让人不堪忍受的是车兵,一乘乘战车不断变幻阵地,对寨子发射火箭。
人们可以清晰地看到,拖着淡淡烟尘的火箭,成排地夹带在弩箭间隙,射落在营寨中,引起一阵阵大火,要不是寨子用石头筑起,恐怕坚持不了一天。<>
虽说是火箭,贯穿力绝不亚于床子弩,说白了战车的机弩,也是神臂弓的改良,介于神臂弓和床子弩之间,撕裂盾牌如布帛,更不用说人的血肉之躯了,几乎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去阻挡,威力堪比床子弩发射的梨花矢。
最重要的是,人家可以快速机动打击,对守军根本来不及做出规避,造成很大的伤亡。
几乎不间断的打击,让守军产生了恍惚错觉,宋军的弩箭似乎用不完,他们也不休息片刻,折磨的人都要疯了。
寨子中没人敢随意走动,寨墙上的人一边躲避箭矢,一边对宋军进攻部队实施反击。宋军暂时撤下去时,他们无一例外地躲在墙后,个个脸色恐惧。
随着有人不断给炸死,或是被箭矢射杀,他们没有对生的企盼,多是对死的不甘,太憋屈了。
“第五天了,看来真坚持不住了。”阚先透过瞭望口,观望宋军进攻部队交替,准备下步的进攻,心中是悲苦的。
他本是马军大将,率领千骑驰骋疆场,率意豪情何其快哉!就算是血溅疆场又有何憾!怎想到部众损失殆尽,沦落到困守山寨的尴尬境地,实在让人情难堪。
持续了多天的猛烈攻势,让很多人精神崩溃,有些人歇斯底里地跑出来,被箭矢所射杀,也有人偷偷归降宋军。
昨天,就有十余人直接跳下寨墙,向宋军阵地跑去,虽说大多被守军射杀,却也说明情况的严重性,这些人的背叛,让对方掌握寨子内的情况。
“他们又来了,准备。”
“快不要偷懒,快准备。”
封元也是压紧牙关,一个区区山寨打了五天,还是摆开重量级的豪华攻势,这可是整整一个军,还是规模庞大殿前司上四军,绝对是空前的消耗,说白了拿钱砸人。<>
简单算笔账,不要说那场渡河战役,还有以前的奢华版战役,但说几天来的消耗,弩箭一支六十五文,要是大规模制作价格还会少点,却绝对是五十文之上。
梨花矢就不要说了,这种集床子弩铲形弩箭和药石于一体的箭矢,威力自然不用说,价钱也让人心肝颤,那是二百九十二文一支,制作工艺非常复杂。
相对而言,铁砲弹比梨花矢工艺简单些,某些笨重的砲弹价格相对便宜,杀伤力却不大,只有制作精良的砲弹,采用了薄皮精钢和高质量的药石,价格才让人无法接受。
相对而言,只有勇于攻坚战,才用高质量的砲弹,封元对石包寨用的,不过是价格低廉的铁皮弹,就算低廉也要耗费钱财,算算数量就让人瞪眼。
整整五天的消耗,打出去的钱绝不能以万来计算,而是十万、数十万来垫底,后面还有个单位,是贯而不是文,难怪户部和太府反对战争,情有可原啊!
当然,战斗还是能够回收部分箭矢,修复后重新投入使用,至少能把最贵重的箭镞回收,再经过打磨装备箭杆使用,那也是战斗胜利后的事。
车兵非常嚣张,他们把战车驾驭到二百步内,不仅用车弩对寨子射击,连御手也操起强弓射击。
近千步军在旗号和战鼓的指挥下,发出三声壮气的吼叫,一步步迈向寨墙。
当然,他们并不是傻了吧唧地密集冲击,而是以队为单位,呈现出散兵队形,每个大什携带一部简易云梯,床子弩的精确射击,大矢早就钉在寨墙上,一些人可以攀爬。
“弓箭手准备。<>”
“各部瞄准目标,不要胡乱发射。”
“稳住,小心对方弓弩。”
当宋军进攻部队靠近,守军开始反击,箭矢是稀稀落落地,对队形松散的宋军,不构成严重的杀伤,他们只能在宋军登墙时,才能给予致命的杀伤。
让阚先目光冷峻,细致观察宋军的动向,认定这是寻常的一次进攻,并没有任何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