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怯生生看着任得敬,却不敢跟着进去。
“看我作甚,还不赶紧进去,你们几个也跟着,敢玩花样立即格杀。”任得敬没好气地道,好心情都被李仁忠的清傲破坏了。
此时,那征末浪也开始发动,数路并进靠近宫门,遇到拦截的巡逻吏士,当即格杀解决,那些上朝官吏也控制起来。
不过,隐隐望见宫门,他却觉得有点不对劲,御街上静悄悄地,竟然没有一个人,这是很不正常的。
更重要的是,按照兵变的准备,宫城上的人已经看到他们,应该打开宫门才是,为何宫门仍然紧闭。
“停止前进,各队停止。”他急忙吆喝停下,去哪里能完全节制,就算他身后七八百人,也费了好大劲停下。
某些经验老道的死士,也察觉街道两边的气氛不对劲,一双双惊疑地眼睛,散落在街道两侧的房舍,把手中的钢刀握的紧紧地,一股不安的感觉引发了阵阵骚动。
他咬了咬牙,就算是形势不对,却也没有退路了,心一横,奋臂高声道:“前进。”
江云却在内城北门的班房内吃茶,显得尤为悠闲自在。
当日,任得敬言辞剧烈,却最终没有把他怎样,就像他所预料,任得敬也是头老狐狸,在权利之间懂得取舍。
拿下大宋行朝一个高等使臣,远没有消灭李仁忠,取得和大宋行朝秘密联系重要,任谁都能做出最佳权衡。
所以,他在押宝,用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赌,就拿任得敬曾经是大宋的知州来赌。
认定任得敬做了贰臣不假,却是个野心勃勃的人,这种人是不甘心屈居人下的,需要时间来实现自己的野心。能够重新搭上行朝这条大船,就算夏能保存下来,也能取得行朝的支持,在夏政权中取得想要的权力。
退一万步说,夏注定要灭亡,这厮也能得到最起码的原谅,有留住大宋高等使臣性命,可以被说成迷途知返,可以不为党项人殉葬。运气好的话,甚至能成为忍辱负重的典范,大宋行朝打入党项的钉子,当朝的苏武。
他的确给了任得敬许诺,并给任得敬看王秀的亲笔敕令,这可是真的亲笔手书,没有半点虚假,让人觉得他的许诺是可以相信的。
至于任得敬是否相信,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他要的就是任得敬上钩,无论是利用还是被利用,只要他成功出去,那就是成功。
此时此刻,他安稳地脱身,重新隐身于黑暗中,暗自调动力量,准备好了一切。
“大人,我们在兴庆发展很不容易,这次全部赌上了,真是太可惜了。”一名中年将校很不甘心地道。
江云眉头一挑,毫不在意地笑道:“太尉不用多虑,嵬名家猖獗日久,不服朝廷王化,是到了重归一统时候了,至于那点力量,舍弃了也就舍弃了,兴庆迟早是朝廷的,既然全部都是朝廷的,还有什么舍得不舍得,为了王事尽忠,是你我的本份。”
中年将校眉头微蹙,显然不太相信彻底胜利,要知道党项人立国百年,又得到女真人的暗中支持,虽说初战失利,朝廷能否抵达兴庆还是未知说,就算抵达了,党项人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江云把在兴庆周边全部力量集中,准备发动一场大规模的骚乱,甚至连暗中扶持的盗匪势力也拉来,等于把那么多年发展的力量暴露,并非他所愿。
不免忧虑万分,谨慎地道:“大军到来,还需要里应外合,要是损失殆尽,恐怕不好。”
江云轻蔑地笑了,这位中年将校是他发展的,卫戍军中的正将,也明白对方那点心思,不外乎怕丧失手中力量,或是把命赔进去了,他慢悠悠地道:“放心,你为朝廷出力多年,都校是跑不了了,那些乌合之众,损失了就损失了,朝廷灭了党项,必然会组建新军,还怕手中无兵?”
中年将校被说中心事,尴尬地笑了笑,低声道:“不是那个意思,在下认为太冒险了,根本没有取胜可能。”
“我当然知道,那是一点可能也没有,可我们必须去做。”江云的话不容置疑,引起了中年将校的不满,就在对方嘴唇煽动时,他又话锋一转,淡淡地道:“当发动时,太尉可以率亲随退去。”
“哦,我怎么可以舍弃部众?”中年将校一怔,眼角闪过一丝喜色,却又故作坚韧,脸上全是决然。
“太尉是我大宋的将帅,那些吏士却是党项兵马,还有龌龊的盗匪。”江云给了对方台阶,是人都是要面子的,也需要合适的理由。
中年将校点了点头,旋即发出一声长叹,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
江云眼中闪过一丝轻蔑,要不是为了自己的谋划,他压根就不会理会此人,甚至会牺牲这个家伙,完成别的任务。
不过,现在情况紧急,也就是这厮掌握一定兵权,是他最急需的力量,至于这些人的生死,都不放在他的眼中,成败也是无所谓的,他就要某种预期效果。
“哦,发动时务必一击而中,绝不能有半点犹豫。”
正在江云等待时机时,那征末浪已经陷入绝望,随着一声号角地吹起,两旁商铺民居上出现一排排弓弩手,手执刀枪的吏士从巷口杀出。
最令人恐惧的是,前方路口,竟然传来有序地马蹄声和铁甲锵锵声,引发人群一阵惊慌,那是一排排重骑兵,如同一股铁流,缓缓地推了过来。
那征末浪实在不敢相信,就算军情败露,这些铁鹞子是如何瞒天过海,部署到内城的,要知道他的密探可是全天候监控,不可能有大量兵马进入。
不过,任他如何的吃惊,身边的这群杂牌军,可是个个心惊胆颤,狂躁的情绪几乎不能压制,重骑兵越是接近,他们的骚动就越大,任谁都会明白,狭窄的街道上,两侧弓弩手居高临下,重骑兵向前碾压,铁打的人也坚持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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