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生成长在这白山黑水之间,对北国的苦寒并不陌生,正是这不堪忍受的苦寒,激励着他们不断地向南开拓生存空间。筆癡鈡文百度搜索暖色小说网
但是,十余年的征战,遍历南方的繁华,上京在他眼中连中原一个州城也不如,更不用说繁华的开封城,就算当年被他们拿下蹂躏,现在开封的繁荣也不是上京能比的。
听说大宋行在南京江宁府更加繁华,早就在开封之上,那可是人流熙熙,美人如云的不夜城,身处入夜就像死城的上京,他实在是压抑啊!
回到鲁国王府邸,让他更加泄气,无论是规模还是气派,都不如他在太原的府邸。
刚刚进入门,留在家中的亲信禀报故人来访,他心下凛然,警惕地道:“附近可有可疑人?”
亲信谨慎地道:“郎君放心,他来的时候,小人撒出去人手,并未发现盯梢。”
挞懒点了点头,沉声道:“不可掉以轻心,好好守住关防,注意外面动向,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书房。”
“郎君放心。”
书房四角各方一个大铜盆,里面是正在燃烧的炭石,把整个屋子烤的暖烘烘地。
脱下大麾的挞懒沉着脸,坐在椅子上,捻须冷冷地望着桌案上的檀木方盒,盒盖已经打开。
里面排满了一颗颗硕大的南海珍珠,足足有九颗之多,绝对是价值连城的稀罕货,连他也不由地被吸引住了,呼吸不觉地沉重起来。筆癡鈡文
依然是那位向秦敏传达王秀意思的胖子,他正悠闲地喝着茶,好像并没有把这位金军大帅放在眼里,仿佛就在友人家做客一般,神色是那么的淡定,完全掩盖眼中的鄙夷。
眼看着挞懒那贪婪的目光,尽管不太容易察觉,但几乎没有人能够挡的住这种诱惑。一颗珠子就价值连城,何况九颗,王相公就是大手笔,整个大宋行朝才多少颗龙眼珠子?恐怕连皇宫中也不会有几颗,就一次性送来九颗天下间有谁能够不动心?没有。
他放下茶杯,淡淡地笑道:“两府诸公的一点心意,还望郎君笑纳。”
“看来是王文实吧!”挞懒收回了贪婪的目光,脸色逐渐变的严肃,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郎君说的是,正是王相公的意思。”胖子浅浅一笑,淡淡地道。他就是明打明表明使臣身份,还能得到挞懒的接纳,不能不说是王秀的谋划。
正是算计邦交存在明暗,利益交换不可能都拿到明面上,表面上杀的天昏地暗,私下里还是可以交谈的。有时候,明面上打不成的协议,暗中可以相互推让,作为合格的统帅,没人会拒绝暗线,还是能带来极大利益的暗线。
“王文实又有何事?”挞懒开门见山也不磨叽。
“王相公对郎君向来敬重,而在某来时,相公淳淳交代,须得与郎君达成归还河北的协定,此时关乎朝廷稳定,亦是王相公所愿,九枚珠子不过是王相公个人的一点献礼,事成之后朝廷还有重谢。”
个人一点献礼,话中有话啊!看来南朝不惜一切代价得到河北,王秀肯定是有目地的,挞懒颇感兴趣地道:“王文实太客气了,但国内反对声音不小,恐怕会很难。”
“王相公能体谅郎君苦衷,先攻本欲南括海外,但朝野北伐之声日盛,相公深知南北盟好重要,想请大金归还河北,堵住悠悠众人之口,相助王相公平息朝野呼声,南北永罢刀兵,百姓永享安乐,可惜有人不识时务。”胖子说话时,那脸色简直虚伪到了极点,也洽和他的身份,作为暗中的使臣,你要是表现出坦荡,有人信你才怪。
无外乎从你虚伪的言谈中,品出几分意图,在做出做恰当的决策。
挞懒听的自然是有心,半真半假道:“又怎的说来着,王文实对大金倒是颇有善意。”
胖子翻个白眼,皮笑肉不笑地道:“郎君乃当世豪杰,王相公的善意使然,还望郎君多多体察。”
挞懒默然,胖子眼看情形似乎颇为暧昧,又趁热打铁道:“此番左副元帅郎君南下,姑且不论是何缘由,以左副元帅的十余万精锐凭借叛逆郦琼,也不过打到了淮上,在归途中险些全军覆没。大宋不是没有国士,不是看不出来天下大势,还是王相公不愿两国再起刀兵,以至于生灵涂炭,士人们无法效甘泉欢饮。”
挞懒是感慨大宋恢复力量,不然他也不住力主南北罢兵,王秀同样看到让他脊背发凉,不由地道:“今日在朝上,郎主已经准了,王相公可宽下心来。”
他口气温和许多,对王秀的称呼也刻意地改变,既然王秀有意,他不能不报以善意回应,不就是河北一隅之地嘛!讹鲁观的算计不错,既能让南朝让步,也能给南朝脖子上套根绳子,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胖子见挞懒吐口,轻松地笑道:“郎君美意,在下定然会回禀王相公。”
挞懒似笑非笑地盯着胖子,冷不防地道:“你家王相公和兀术交情非浅啊!”
王秀和兀术几次对话,大家都知道,胖子也不是寻常人,立即明白是挞懒的试探,笑眯眯地道:“在下不知王相公与左副元帅郎君事,但只听过王相公时常以家事、国事、天下事为铭,孰轻孰重,在下不好为王相公决断。”
挞懒稍稍点头,对方说的也有道理,南朝要争取发展的空间和时间,大金又何尝不需要?良久才面露笑容,家事、国事、天下事,他也相信王秀的理智,温声道:“兹事体大,不得不谨慎。”
“不敢,郎君劳累一天,在下不打搅了,就此告辞。”胖子见目地已经达到,当即起身告辞。
“请。”挞懒坐着没有动,甚至没看胖子出去,他无力地靠在椅上沉重地叹息,两眼无神直直看着烧的正旺的炭石,透出无限无奈的凄凉,要是放在几年前,他根本无需理会这些使臣,为了稳定消化占领的军州,不得不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