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零一章 权知杭州军州事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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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稷下学宫布局,他充分吸纳阶梯教室有点,建成阶梯讲堂,成为书院一个景观,颇受学子们的欢迎,但也有些讲学不太高兴,学子们竟然高了讲学一头,让他们这些讲学情何以堪啊!

  王秀的解释极为经典,那就是后人的成果,都是站在前人肩膀上获得,也就是说一些成果都是前人不断积累,一代又一代传承发展的。筆癡鈡文这种解释让讲学们纷纷颔首,也就不再说什么了,阶梯教室完美地注释,后人站在前人肩膀上的理论,更加衬托出他们的辛勤诚恳。

  人有时候很怪,同一件事换个角度,考虑的结果绝不相同,甚至是两个正反方向。

  当然,有些学子会利用他讲学质疑,最头疼的是经义堂学子,他们崇尚儒理,有着惊人的执着,再加上冲动的年龄,兼课又包罗万象,形成一个个怪胎。

  说是正统儒门子弟,他们在书院有着高人一等的心态,但又必须学算、化、博物等课程,否则不予合格,哪怕是简化的课程,那也是要学的。就造成这些学子思维保守又敏捷,不得不让他谨慎对付。

  “山长说上古三皇五帝大同之世,莫不以法规矩万民,强秦以法立国,方有横扫六合之壮举,学生不明山长以孔门大儒,为何这般推崇法家暴政,甚至不惜以上古三皇五帝德化为法治?”一名年约十八九岁的书生起身问道,言语中充满了挑衅味道。

  王秀坐在讲坛书案上,神色极为庄重,此人很有胆子,竟然公开质疑他的学说。筆癡鈡文尽管,他倡导畅所欲言,却还是很不高兴,平淡地道“尧帝画地为牢,看是德化,实为有严刑峻法。无法无天,谁愿意受你百步,甘愿当街受刑?所以,上古德治是有法可依、违法必究、执法必严,上行下效,久而久之,逐成习惯。”

  “山长,上古圣皇身为楷模,以德化万民,学生未曾闻有律法,晋候刻刑法于金铭,却遭三家分食。”

  “一叶知秋,一叶障目,你看到了帷帐,却看不到帷帐后的风光。舜帝在会稽山斩杀防风氏,试问防风氏一方尊长,手中能无反抗能力,岂容别人随意斩杀?舜帝仗三尺龙泉,定无上法统,治水一十二载,才有全功。商君强秦,崛起关中,始皇奋六世之余烈,一统华夏,若用谦谦周礼,何能灭群雄而并六合?”

  “山长,防风氏理亏,自然甘心伏法,秦以法家暴政,二世亡国。”

  “能姗姗来迟,不恭不敬,何来礼义德化?面有不驯,极力狡辩,哪会甘心伏法?舜帝以德化苍生,哪有三尺龙泉,披荆斩月?商君强秦传八世,哪来的二世?秦亡不在严刑峻法,而是不知变通。商君以严刑峻法驱动耕战,意在夺取天下;兼并天下,应该与民休息,宽松治理,始皇帝仍然沿用旧法,变本加厉,穷凶极恶,导致国力衰竭,最后病入膏肓,正是无不变的法度。”

  “还有,读书不能读死书,要从中看出端倪,才能学到学问。正如,商君法度戍卒三十日不到,斩;试问当时秦不过关中一隅,三十日自然能如期抵达,秦一统天下却仍是三十日,岂知涵括六国之地,何止扩张十倍,律法却没有更新完善,以至于良法变成恶法。”

  “山长说的是,手中无剑,何以杀人;手中无剑,人何被杀?”

  “山长说的有理,强秦八世,按照那厮说法,惠公时就该灭了,哪来的秦始皇帝陛下。”

  “愚昧无知小人,还敢反驳山长,简直贻笑大方。”

  “没看到那都是经义诗赋堂的,整天就知道之乎者也,根本不懂天下大势。”

  “人家奔着与天子共治天下去的,你怎么能相比?”

  “别扯了,就他那样还治天下?我看乱天下差不多。”

  不少倾向王秀的学子纷纷窃笑,小声的议论,问话的学子面红耳赤,几乎下不了台,他想抓住王秀讲学中漏洞,一举成名,哪想到被驳斥的体无完肤。

  今个要怂了,可真混不下去,那名学子急促地道:“心学正论名为经义,却都是杂学,山长亦是孔门中人,何故扬他家学说,贬低教化?”

  王秀眉头一挑,对方理屈词穷,方寸大乱,竟然攻击他本人,实在是不堪,但他还是平静地道:“心学脱胎儒家,却又从佛道,应该说是集三家学说而成。至于孔门中人,区区世间凡夫,岂敢奢谈孔圣门人。”

  王秀否认心学是儒门经义,不承认自己是儒门人,满堂皆惊,大家都被震撼了,太惊世骇俗了点。不过,大家回过味来再看,王秀又没有否认自己的儒家,只不过是说集三家学说于一体,没有说大成,也没有说以儒为里的话,至于他的意思就让你自己去理解。

  “先秦学者莫不取百家之长,百家争鸣,是你中有他,他中有你,何谓孔门中人,夫子曾求道门老子,难道夫子亦是道门中人?李斯就学荀子,难道是儒门中人?我曾经说过,也在书里写过,无百世成例,无一家之言,后人无不站在前人肩上,去探索真正的道理。如果走不出前人的圈子,那整个时代的思想就会禁锢,最终慢慢走向消亡。”

  更加惊世骇俗,不少人议论纷纷,但前排旁听的几位名士,心里跟明镜一样。

  他们能混到名士,绝不是傻瓜,除了个别极端卫道士,大家都知道王秀说的对,自己的学问,有些已经超出儒家学说,只是借用孔圣的名头,让士林容易接受。在场的理学大师更明白,程家兄弟的理,绝不是儒那么简单,早就开始脱胎换骨,不过披上儒门外衣而已。

  不要说别的,魏晋时代的玄学,也是超脱儒家的,实际上是道法自然,也就是后人强行加上儒的帽子,让人看得不伦不类。

  王秀的话是他们做却不敢说的,尽管他们脸色平静,甚至有不悦,但多在心中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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