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能怎样,行在有大江阻拦,我水军横行江面,区区数万人也敢南渡?嗯,你有万余精锐,算南下,一旦我京东大军汇集,你还想北归?”王秀似乎和袍泽论兵,而不是相互要置于死地的对头。..
兀术也放开了,他眉头一挑,笑咪咪地道“看来你早有计较?”
“没有计较,以事论事而已。”王秀一摊手,脸色相当的玩味。
两人坦诚的让人发慌,哪有把自己计划告诉别人的,王秀和兀术的确隐约说了计划,对别人来说绝对是大忌,你见过生死对手那么坦诚?
但是,兀术已经认识到南下不太可能,甚至金军的南征已经失败,赵宋朝廷今非昔,坚定无的抗战决心,还有宋军战斗力似乎不断提升,粘罕的大军可是女真精锐啊!在广阔的平原作战,竟然没有占到便宜,京东也是步步维艰,他是取得了突破,但却是兵行险招,一个不慎可能全军覆没,不然也不会袭击徐州,王秀的确很难对付。
王秀也有自己的打算,天下再也经受不了战火蹂躏,他也不可能全歼兀术的部队,至少在京东主力汇集前,他没有这个实力。当然,如果有可能,他绝对毫不犹豫斩尽杀绝,家仇国恨一并报了,但力所不逮啊!
金军攻势逐渐进入衰竭,听兀术口气,已经看出女真贵酋的态度逐渐改变,不明显却是渐进性的,能最佳解决此次战事,让天下休养生息最好。
家仇再大也不能和国事相,孰轻孰重他分的清楚。
“不解决徐州,你注定无法南下,我看郎君何不北归,也好赏花甘饮。南北吏士久困战火,十年不得归家,不知家人生死。,何必强人所难”王秀盯着兀术,他的话的确有点煽情。
兀术撇撇嘴,冷然道“给人喘息之机,恐怕后悔莫及。”
“你有本事再打,那我奉陪,王渊的大军已经在路了,单凭我徐州你又能怎样?”王秀见兀术强硬,不免有几分火气,不是不打而是不愿打,既然必须打那打。
兀术凝视王秀,真心感受对方强烈地意志,绝对会毫不犹豫地下手,让他陷入两难。两个战略目标都没有实现,这场战争再打下去,真没有太大意义,但要撤退太不甘心。
“话尽于此,还请郎君三思,我也该走了。”王秀爽朗地一笑,站起身来。
乌烈一瞪眼,随身刀子抽出一半,似乎要直取王秀。
徐最先反应过来,一个箭步闪到王秀身边,拔出佩刀怒目相视。
一时间,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的势头。
“干什么,徐,还不给我退下。”王秀瞥了眼徐等人,脸色依然淡如止水,但目光转向兀术,却充满了鄙夷。
尼玛,有你这样玩的吗?这不破坏有事规则嘛!当着两军数万将士的面,你不怕做了小人?
兀术脸色尴尬,他是有心杀王秀,但那是堂堂正正的斩杀,绝没有行小人行径,乌烈的行为触犯了他的底线,这是把他放在火烤,让万女真族将士鄙夷他,狠狠地瞪了眼乌烈,沉声道“滚回去。”
乌烈一张丑脸,双眼充满怨恨地瞪着王秀,沉声道“郎君,大好时机,杀了王秀夺取徐州。”
兀术心一动,四对四胜负未尝可知,如果真能斩杀王秀,徐州立即可下,他将扫平南下道路最大障碍。现实利益和声誉之间,孰轻孰重,实在让他心动不已。
王秀见兀术脸色迟疑,目光杀机一闪而过,他也是全神戒备,防备万一。
高升脸色一变,他为了维护兀术的声誉,转身甩手给了乌烈一巴掌,厉声骂道“混账,还不给我滚开。”
乌烈不曾想到高升动手,被打的连退三步,七荤八素的,高升是猛安孛堇,又是兀术部队的汉军副统军,他这个合扎蒲辇孛堇高了不知多少。但是,他确实正儿八经的女真人,岂能受得了汉儿鸟气,抹了把肿胀的脸,拔出佩刀怒目相向,呲牙咧嘴要砍杀高升。
“乌烈,给我退下。”兀术还算理智,既然没有完全把握杀王秀,那不要大动干戈。如今,他袭的作战计划失败,王秀在徐州拥有很强的实力,王渊、韩世忠也随时能南下增援,实际他的部队处境很危险,一但被王秀拖住,很可能被宋军再京东南部歼灭。
乌烈竟然对高升怒目相向,似乎有斩杀的意图,这突破了他的底线。
乌烈再不服高升,但对兀术却很尊重,绝不敢违逆兀术的意愿。他狠狠地还刀入鞘,恨恨地瞪了眼高升,捂着脸向兀术躬身退下。
“狂徒无知,惊扰了王相公,还望海涵。”兀术笑咪咪地,态度颇为诚恳,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大家还是好哥们。
形势使然,窥一叶而知全豹,王秀对兀术心思明了,他也没有必胜把握,笑道“不妨事,郎君何时动身,在下也好送点行程酒肉,权当友人的馈赠。”
兀术干干笑了,送了酒肉,又开哪门子玩笑,你不见缝插针使坏,长生天庇佑了,还能奢望你送酒肉?但有些场面必须做足,淡然道“搜山敛海已毕,立即走。”
王秀翻个白眼,搜山敛海?果真大言不惭啊!他面带真诚地笑容,道“那愿郎君一路顺风。”
望着王秀淡然的面孔,连看也不看他一眼,高升心下太失落了,如果说偷袭商水,是他们情义的结束的开始,那袭利国是结束的结束,他和王秀之间只有死战,他杀王秀解脱自己,王秀杀他报仇雪恨。
待看着王秀的背影,他仍在回味王秀那道意味悠长的眼神,绝对是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杀机,不由地长长一叹,一脸的寂落无奈。
“不要长吁短叹了,我们也该走了。”
高升一怔,脸色瞬间变的坚毅,沉声道“郎君,我们未曾不可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