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楼,王秀下了马,也不客套了,在李婆子惊慌的目光中,向西内院醉杏楼走去,几名卫士紧紧相随。..笔~@痴~!中@!文~C首发
他四下张望,这小楼好像很久无人居住,楼栏上的灰尘很厚一层。怅然中感觉有些异样,立即高声道:“把李婆子还有杜三娘、何金奴给我带来。”
当他快步赶到楼上,推开李师师所住小楼的闺房雕门,心情紧张地缓步走入,看着这原本装饰古香素朴的闺房,里面的家具、物件散落一地,四壁挂的字画零落一地。心中生出不祥的预感,有些恍然,手在不自然的轻轻颤抖。
没有多少时候,卫士把李婆子和杜三娘带来,王秀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口,冷冷的问道:“李婆子、三娘,到底怎么回事?”
李婆子面对凶神恶煞般的卫士,早已吓的要命,双条腿不由自主地打颤,喊着道:“这个,这事怎么回事,三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三娘还有些胆量,站起身来,拭了拭泪,道:“大人,为何来姗姗来迟?”
王秀一怔,回身望着杜三娘,语气转软,温声道:“三娘这是何意?在下身有王命,为何说我来迟了?”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手也不知不觉地越加颤动。
“虏人破城,来这里搜拿大娘子,不想大娘子早就被三娘和十三娘藏匿。只看到十三娘陪大娘子来半个时辰,他们就一起走了,别的真不知道,只是听说三娘为了挡住虏人,被那个叫真珠的虏人带走,生死不知。”
“够了。”王秀心中大恨,忍不住喝住杜三娘的话。
哪知杜三娘毫不惧怕,冷冷一笑,道:“大人好大的官威,有本事你把火气发向虏人,那我们弱女子撒什么气。”
王秀嘴角一抽,惊讶地望着杜三娘,没有想到她会顶撞,一时间不知如何说是好!
“大胆,大人披坚执锐率众勤王,你一个小小歌妓好大胆?”一名卫士见杜三娘说得无礼,忍不住大声喝斥。
王秀摇了摇头,止住了卫士,挥手让他们退下。才对杜三娘说道:“三娘,对不住了,我太心急了。”
他主动向一个歌妓认错赔罪,尚未退出去的卫士吃了一惊。笔)痴(中&文bi
杜三娘忙施了一福,口气软了下来,诺诺地道:“大人忠肝义胆、多情多义,是奴家无礼了。”
王秀摇了摇头,温声道:“乱世纷纷,本就是士大夫的过错,连累你们受累,唉,或许是我的报应,是报应啊!”这最后的话,杜三娘是听不懂的,他心中不好受啊!
“三娘,金奴呢?”
杜三娘听了垂泪不语,王秀见状,想到何金奴的姿色,想必不知被金人掳到哪里去了,他这句话是往伤口上撒盐,乱世中最不幸的便是她们这些女子,大宋的财富与女人被抢掠、侮辱,已经不复用言语表达。
“三娘,过些日子,蔡易之就要来了,你与他有缘份,更何况许瓶儿也要回来了,你们姐妹也好做个伴,别在这里了,这不是长久之地。”
“人各有志,大人的心意小女子心领了!”
杜三娘不亢不卑的态度,让王秀对她另眼相看,一个人真正的个性,往往在危难时才能真正的体验,他很相信这句话,杜三娘或许是这种人。
“你们先下去吧,我想在这待一会。”
王秀坐在靠窗的椅子上,脑中一片空白,他不敢想也不愿想秦献容现况,但他真是无能为力!
也不知过了多久,徐中匆匆赶来,他赶赴开封府一番吆喝,那些吓破胆的官吏,岂敢有隐瞒。很容易查到了当天的官员,没有费任何气力,就得知当日情景。
王秀听的很认真,情绪得到很好地控制。他历经不断的血战和当代名人周旋,心智早就磨练成熟,甚至临泰山崩而不改色,已经注定发生的事,渐渐有了大概轮廓,再急躁又有何用,冷静下来解决问题才是上策。
就如同他昨天知道钟离秋的噩耗,并没有任何失态,脸色坦然地侃侃而谈,手指却被指甲掐出了血。
“这么说真珠是斡离不的长子?”
“正是,此人时常在城内搜罗美女,跟班是一个叫陆天寿的人,此人专门为真珠搜罗城内豪族。。”
“什么,叫什么,陆天寿?”王秀打住了徐中的话,脸色显得很不可思议。
“是陆天寿,原来张启元张大人的门客,也不知为何,张大人跟随九大王出使虏人,这厮就投奔了真珠,不仅是他带着真珠去大人府邸,连韩家、沈家都没有被放过。”
“陆天寿、陆天寿,当初真不该心慈手软,造成今天的罪孽。”王秀那个悔恨啊!当初在利国监城头,他几乎要下决心要杀陆天寿,最终因友琴莫言和秦献容说情,一时心软下来。如果,换成今天的他,绝不会因为蝼蚁辈留下隐患,小人物也可以翻天,只要给他机会和时间,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可惜时光不能倒流。
当初,徐中被景波打的七荤八素,在监里大狱里蹲号子画圈圈,哪里知道陆天寿这个鸟人,他眨了眨眼道:“这厮太可恶了,那些豪门大户都被他欺凌遍了,沈家要不是老祖出面委曲求全,恐怕被这厮给灭了。对了,还有沈家的四少沈黠,也跟随了陆天寿,沈家老祖被气的卧床不起。”
“什么,怎么连沈黠也搀和进去?简直是猪狗不如的东西,物以类聚。”王秀心中一紧,陆天寿还这能干出这事,看来沈家被整掺了,老祖都倒下了,肯定被折腾的元气大伤,沈默和蔡易明天才能到京,不知回家会怎样的景象。
“可有陆天寿这厮的踪迹。”
“听说这厮整天打着真珠帐下阿里喜招牌,无恶不作,有这层身份,恐怕在收复开封时,已经跑出城了,那个沈黠也是,昨天开封府就去沈家拿人,结果扑了个空。”
“很好。”王秀目光冷峻,淡淡地说了两个字。
但是,这口气连徐中也不由地打个冷战,了解王秀的都会知道,动杀机了!
既然知道了前因后果,王秀不再浪费时间,动身回到自家宅院,触景生情下,一个人孤零零坐在窗前。
不知过了多久,正在出神的望着窗外,浑然不觉中,一双柔软的小手搭在自己肩上,一缕侵人心扉的幽香传来。
王秀没有回首,他根本没有回首观望的**,从这股似曾相识的幽香中,知道了来的是何人。
良久,才握住了这张小手,深深叹道:“十三姐,看来你很幸运!”
“不幸中的万幸。”来人正是文细君,她伏在王秀背上。
王秀苦笑道:“命该如此啊,我的态度坚决点就好了!”
“只怪我们没听官人的话,官人一定要救三姐。”文细君懊悔不已,却又悔之晚矣。
“当时没有围城,你们为何不出城?你太不听话了。”王秀忽然有点恨。
“那倒不是,谁又能料得到虏人会来的这么快,三姐顾念大娘子,认定他们又拿不下开封城,谁想到好端端地城破了,待想陪伴大娘子出城,已经是城门关闭,不能出入了。”文细君看王秀的衣领,楚楚可怜地道:“三姐为救大娘子和众家姐妹,以言语相讥被金人掳去。前几日,金奴姐姐也被金人掳去,不知去向。”
王秀不知如何说才好,感到文细君从后面抱着自己,面颊贴着他背脊,吹气如兰,淡淡的幽香不断扑来。此时,他已经是心乱如麻,大脑已经不能集中考虑什么问题,也没有别的想法,道:“你怎么过来的?李行首还在不在城里?”
“那天我实在没办法,只好和大娘子逃出来,看平素较好的人也躲了,幸亏沈家老祖把我们藏匿,并把大娘子送出城,其他的事就不知道了。昨天才听说官人进城,今天城里安稳许多,我才敢跑出来。”
“行首出城了,那你为何还留下,难道不知出城更安全?”王秀心念一动。
“大娘子不愿呆在开封,她要隐姓埋名了此残生,我却要等候官人。”文细君紧紧搂着王秀,娇躯轻轻地颤抖。
“什么,她真的要隐姓埋名?”王秀有点诧异,但他还是松了口气,走了就走了,走了就清净了。
“官人怎么了?”文细君看不见王秀脸色,却敏锐地发觉身子发硬。
“看来这些时日,真是苦你了。”王秀转过身,凝望着文细君,目光充满了爱怜。
“与官人相比,这东藏西躲又算苦呢!只是可怜三姐生死不知。”文细君懒散地离开王秀,轻挪莲步走到窗前,依着窗栏,回首凝望着满脸征尘地王秀。
提到秦献容,王秀神色很黯淡,叹道:“她被掳去不少天了,恐怕、恐怕。。”他是无法再说下去,他无法想象。
“官人,一定要救三姐出来。。”文细君俏脸煞白,失神地拉住王秀的手,眸子里除了恐慌还是恐慌。
“放心。”王秀回答的干脆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