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院里,郑管家先让家丁把带的行李送去自已的住处,至于谭晓天的那个箱子,由于小孩子的坚持,那个动作比别人慢了一步的家丁只能亦步亦躇的端着笨子跟在两人后面,三个人穿屋过院,不知道走了多久来到了一个侧院,院子不大,所盖的房屋却是很多,排排列列,和扬州棋院的学生宿舍的布局很相似,只是规模上小了一些,院子里的晾衣架上挂满了洗好的衣物,以淡蓝色的棉布长衫为主,间或有一些杂色的裤褂,一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儿正坐在院子里的一张竹躺椅在树下荫影处摇着蒲扇纳凉,听到有人进来扭头看了过来,认出走在最前边的是郑管家,连忙一个翻身从躺椅上下来,丢掉手中的蒲扇三步并做两步迎了过来,“二管家,有些日子没看见您了,怎么,又出远差了?”
“呵呵,是呀,去扬州跑了趟差事儿,今天才回来。☆→☆→,怎么样老杨,身体还好呀?”郑管家对这个小老头很客气,比对待门口那些守门的家丁态度好太多了。
“还好,还好,劳你挂念了,除了阴天下雨膝盖有点儿酸疼,其他就没什么了。几十年的老毛病,忍忍也就过去了。”老杨笑着答道。
“倒也是,到了您老这个年纪,腰腿疼是免不了的。这次去扬州我从济慈堂买了些虎骨痛风膏回来,听说对治疗腰腿疼很有效,等会儿我让人给您送过来。”郑管家点了点头说道。
“啊,这怎么使得,虎骨那可是极为贵重的药材,用虎骨制成的膏药肯定更加贵重,我一个糟老头子哪儿用得起呀。”老杨闻言连忙摆手说道。
“呵,药买来就是用的,放着不用。药效也会慢慢失去。咱们俩谁跟谁呀,刚进郑家的时候要不是有您的关照,我也不可能有今天的风光,别跟我客气,区区一点儿虎骨痛风膏算什么,您老身体健康比什么都强。”郑管家笑着说道。
“呵呵,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先谢谢二管家了。”既然无法拒绝,老杨也只有千恩万谢了。
“噢,对了。老杨,这是谭晓天,是我从扬州带回来的孩子,天天,叫人。”闲话聊完,该谈正事儿了,郑管家把谭晓天拉到身旁向老杨介绍道。
“杨爷爷好。”谭晓天躬身行礼叫道。
“呵呵,好孩子,我可担不起‘爷爷’这两个字。这里的孩子一般都叫我老杨叔,你也这么叫好了。”老杨连忙摆手笑着纠正道——大户人家对称呼很有讲究,他虽是郑家的老人,但论身分只是负责管理郑家弟子日常生活的一名管事儿。地位比郑管家差着好几级,非亲非故,被人称做‘爷爷’说不定就会引起哪些人的不满。
“老杨大叔好。”谭晓天重新叫过,这次老杨痛痛快快的接受了。
“呵。老杨,天天是老太爷要见的人,你先给他安排个房间住下来。他年纪小,最好找个会照顾人的同屋。我先去见老太爷,估计明后两天就会安排测试。你老多费点儿心。”郑管家是个大忙人,回来以后还有很多事儿要他去做,临走前向老杨叮嘱道。
“二管家你放心,天天交给我就行了。”老杨拍着胸脯做出保证——不要说这是郑家老太爷要见的人,就算是要参加入门测试的普通孩子,看在郑管家要送给自已的虎骨痛风膏上他也得好好关照。
郑管家又叮嘱了谭晓天几句,这才离开了侧院,老杨把郑管家送出院外回来,“跟我来吧。”他对着谭晓天和那个抱着箱子的家丁说道,说完便自顾自的向后边走去,他的腿脚不太方便,走起路来摇摇晃晃,速度很慢,和小脚老太太有的一比,双手背在身后,摇头晃脑,一边走一边哼着谁也听不清楚的小曲儿,显得非常的悠闲自在,看来对他现在的生活是非常满意。
谭晓天人小腿短,跟在老杨后边倒还没什么,而且他是第一次到这里,看什么什么新鲜,所以并不觉得闷,可跟在旁边抱着箱子的家丁人高马大,一步顶得上老杨两步,与比老杨还慢的速度前进就得迈着是很别扭的。
“哎,小家伙,你真的是老太爷点名要见的吗?”轻轻用胳膊肘碰了碰谭晓天的肩膀,年轻家丁小声问道。
“噢,我也不清楚,不过郑叔是那么说的。”谭晓天答道。
“郑叔?你说是二管家?”年轻家丁愣了一下儿,然后好奇问道——郑家很大,上上下下连主子带下人足有两百多口子,人多事儿多,管帐的,管采买的,管打扫的,管饮食的,管家自然不可能只有一位,其中姓郑的便有三位,虽然都是管家,但管家和管家的权力和地位却有很大的不同,所以他才要问个清楚。
“呃,我就是叫他郑叔,不知道什么二管家不二管家,咦,刚才你不是一直跟在后边,怎么不认识他?”谭晓天摇了摇头后奇怪的反问道。
“噢,那我就明白了,你说的郑叔就是二管家。呵,小家伙,运气挺好的呀,还没考入内弟子,就已经和二管家攀上交情了。”年轻家丁笑着说道,笑容中带着几分羡慕——郑家上下谁都知道,过不了几年,等跟着老太爷几十年的大管家退休后,郑兴便是接替大管家位置的不二人选,到时候郑家上上下下的事情都由他一手管理,除了郑家人外,就属他的权力最大,若是能攀上这棵大树,以后在郑家的日子还不得过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那得有多滋润呀,年轻家丁的野心不大,只要能混个有油水的闲差,象老杨这样负责管理郑家内门弟子的生活,不苦不累,悠闲自在,时不时还有机会收取内门弟子的贿赂,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