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问:“你从哪里得到这面具的?”
她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你到底知道什么?”他又问,极为不放心似的:“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得到这面具的,你又到底知道了什么?”
“这只是一张面具而已,你那么紧张兮兮地是怎么回事?”她好笑地看着他,反问:“你追问我知道了什么,而你又到底怕我知道什么?”
“其实你知道了对吗?”他依旧追问。
“把面具还给我!”面对他的再三追问,她不理,她只想拿回面具。
“不给!”他不肯。
“拿来!”粉扇见他不肯给,就去抢。
他一把攥住粉扇来抢的手,又问:“你这么在意,是他故意留给你的吗?”
“莫名其妙······我捡来的。”她冷冷瞥他一眼,却说:“你还给我!”
“不给,我不许你留着这张面具。”低吼她,他还威胁她道:“你若再来抢,我就毁了这面具,断了你的痴念。”
语毕,他真的作势要毁掉这银色面具。
粉扇一急,厉声道:“慕天遥,你若敢毁掉这面具,我会恨你一辈子,永远不原凉你!”
“你就这么在乎这面具吗?”他咬牙,很反感她的在意。
其实他不是真的要毁掉这面具,只是吓唬她而已。
可他没想到她会为了这张面具而说出如此绝情的话来,他忽然觉得,在她的心里,他根本比不上拓跋云飞来的重要。
粉扇冷眼瞥过他,如一抹刀光,带着刀口的锋利刺痛他的心。
她冷笑一声,道:“当然,我就是在乎这面具,你管不着。”
“林粉扇,算你狠!”他咬牙切齿地说不出话来,将那面具往她跟前砸去,猛然转身大步离去。
粉扇伫立于暮色中,思绪一片凌乱······
屋子的摆设十分简净。
锤子送上茶水,恭敬地说道:“寨主大人,请喝茶。”
“你把二寨主请来,我有事找她。”慕天遥看了看厅外墨黑的天色,不冷不淡道。
锤子应声而去,留下疤子一人在旁侍候。
疤子悄声问慕天遥:“看寨主大人脸色不好,莫非是有什么烦心事?”
慕天遥看了他一眼,喝下一口茶,不语。
“那几个女人的尸首都已经处理好了,你不要再烦恼了。”
疤子以为慕天遥还在为那几个青楼歌姬烦恼,他找来歌姬作乐,粉扇闹去闹了一场,疤子是知道的。
“疤子,你觉得我是不是杀人如麻的恶魔?”慕天遥忽然问,脸上是一片茫然。
疤子有些不解,这杀人对于山贼来说,不是很正常的么?
他看着慕天遥,辩护道:“寨主,我们是山贼,山贼有山贼的无奈,杀几个人是难免的,只要杀的不是好人。”
慕天遥却有些内疚道:“可是,那几个女人虽然是青楼歌姬,也不算是大恶之人啊。”
“这······”疤子哑然,这他无法辩驳。
青楼女子虽然不是良家女,但很多都是被逼无奈才沦陷青楼做了歌姬。她们虽然卑贱,但不算大恶人。
可慕天遥却将那几个女人全部杀了,而且这些女人都是他自己找来的,他现在可能后悔了。
“寨主,你若放了她们,可能我们山寨会有麻烦,相比起来,山寨那么多兄弟的命还是比几个青楼女子的命重要一些。”疤子好生斟酌言辞,尽量将话说得让慕天遥好受一些。
“几百人和几个人,其实都是命,没有什么不同。”慕天遥沉吟,浓眉深锁。
他无法忘记,当自己说出杀了那几个青楼女子之时,粉扇那愤怒的神情。还有一开始,那个车夫,也被慕小狸杀了。粉扇向他求证时,满脸的憎恶和愤懑,他都无法忘记。
“可是人已经杀了,寨主,人死不能复生,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疤子除了安慰几句,也不知道说是什么好。
他越来越觉得,自从粉扇来了之后,慕天遥似乎在慢慢改变。至于慕天遥改变了些什么,他又说不清楚。
“如果有一天不做山贼,再也不轻易杀人,你说,粉扇她会接受我么?”慕天遥的眸光似被一层烟雾笼着,迷忙一片。
“小的不知道。”感情的事情谁能预测?疤子只能如是回答。
“你连说句假话安慰一下我都不会,疤子,你真的太笨了!”慕天遥微有责备,微有失落。
“也许······也许粉扇姑娘会嫁给寨主,若寨主不再是寨主不是山贼的话。”疤子见慕天遥神色黯然,便又改口。
“呵!”慕天遥一笑,又道:“你这分明是骗我!”
“不,小的不是骗寨主,只是这样估计。”想了想,疤子又说:“因为小环就是这样说我的,她希望我有一天不再多山贼,而是做一个普通的人。”
“哦?”慕天遥没想到,小环这样的一个丫头也会有着自己的想法。而更没想到的是,疤子一个大男人竟然这么在乎小环的想法。
疤子满脸堆笑,似乎对未来有着无限美好的憧憬:“小环说,若小的有一天不做山贼了,她就嫁给我。然后同我生几个小孩,一家人好好过。”说到这,他竟然还有些脸红,停了停,疤子揣测道:“所以小的想,粉扇姑娘也是女人,女人的想法大概都是差不多的。她肯定也是这样的想法,希望寨主以后不是寨主,而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不做山寨,就不是寨主了,做一个普通的男人,粉扇就会接受他,爱上他么?
慕天遥沉吟。
“寨主,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疤子看着惆怅的寨主,一边试探着问。
“小环这样想,未必粉扇也是如此想,虽然都是女人,但各人想法有所不同。”慕天遥摇头,觉得想得到粉扇的真心不是那么容易。
在他和粉扇之间,还有一个先入为主的子卿呢。
“那寨主打算······”
疤子的话还没说完,匆匆回来复命的锤子打断了他的话:“寨主,二寨主说她有伤在身,不能前来。”
“这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居然敢违抗我的命令!”慕天遥脸色又一沉,语气颇是不悦:“她那点伤不算重,养了好几天,好都好了。”
“可是也不算轻呀······”锤子轻声嘀咕,像是怕被慕天遥听了去。
慕天遥果然皱眉问:“你说什么?”
疤子见慕天遥脸色不好,望着锤子摇摇头。
锤子闭嘴,再不敢乱说。
一时间三人都不说话,屋子里陷入沉默,气氛显得有些凝重压抑。
山寨两个当家人的矛盾再加上粉扇,做属下的不但不能插手,甚至话都很难说。这一点,锤子和疤子不是不知道。
良久,慕天遥挥挥手,道:“你们下去。”
“是。”两人吁了一口气,躬身退出屋外。
山寨的夜静谧而凉爽,各处都已经熄灭了灯火好好去安歇了。
慕小狸的屋子里,烛火轻柔得如一抹细纱在屋内展开,置身这样的光晕中,让她觉得如梦似幻。
她自斟自饮,葡萄美酒在琉璃盏内光影潋滟,滴滴沁入人心令人陶醉。只是,这样的美酒却在这样孤寂的夜晚喝,不免有些遗憾。
“果然是药能医假病,酒不解真愁啊!”她不由感叹,借酒消愁其实根本就是徒劳费力。
这话是她小时候常听师父念叨的,师父嗜酒如命,特别是在师娘离去后,就整天与酒为伴。
那时候,她不懂师父为何要整团喝酒,只听到师父一喝醉便会自言自语,嘴里叫着一个女人的名字。
她隐隐感觉到,师父在想着那个女人。
此刻,当她将一杯又一杯的酒吞入腹中时,她也开始念叨着某个人的名字。
“天遥哥哥······”
可是,没人回应她。
橘红烛火摇曳,夏风徐来,花香、酒香充溢在空气中。
一切如梦、似幻。
然而,慕小狸看什么都觉得不顺眼,屋内的橘红光晕让她觉得与自己的灰暗心情有些格格不入。
橘红光晕太过暧昧喜气,她的心情很是消沉,太不相称了。
“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慕小狸一杯接一杯的喝着,还不停的念着师父当年常常念叨的话。
她小的时候不能理解,如今长大了,倒是深有体会了。
今天总算是领略到了伤心人各有伤心事,美酒入肠,不能醉人,亦不能断肠,而只能让人空自疼痛的感觉了。
她想起,一刻之前,锤子曾来传话,说寨主要请她过去,她拒绝了。
她无法忘记那日荷塘边,他所说的话和所做的事情。她一想到,就会有心如刀绞的痛感。
她的天遥哥哥不但骂了他,还狠心地打伤了她,这是她无法释怀的。
她在疗伤的这几日里,他一次都没来看过她,对她不闻不问,好像从来就没有过她这个人,她的心,越来越凉。
她忽然觉得,她的天遥哥哥如此凉薄。
饮下琉璃盏内的美酒,她兀自一笑。她伤的不重,但也不轻,她在心中暗暗发誓,以后,她再不会让他伤她。
不管是看得见的伤,还是看不见的伤,她都不会再让他伤她。
若放了他,才能放了自己,她宁愿放下。从此,再不干涉他的事情,也不过问他的喜怒。
就像锤子来告诉她,慕天遥找来青楼女子饮酒作乐的事情时,她开始学着不闻不问。
若是换了平时,她肯定气急败坏地将那些女子一剑杀了。
可是这次,她没有。
她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屋子里,只顾将身体养好。那些肮脏的事情,她听都不要听。
她不知道,这是负气还是哀莫过于心死。
她或许是想通,天遥哥哥只要爱的不是她,那么他同哪一个女人在一起又有什么区别呢?
青楼歌姬?
粉扇?
或是其他的女人?
没有什么不同,那就由他去吧!
她再不会去争风吃醋了,因为不管她怎么争,怎么吃,她的天遥哥哥都不会在意她。
不,慕天遥再也不是她的哥哥了,不是,他只是飞鹰寨的一个山贼头领而已。
以后,他都与自己无关。
离开这个地方吧,外面海阔天空任鸟飞,她何必窝在这飞鹰寨为他伤心?
笑笑,她转身走回床榻,拎起那早已准备好的包袱,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屋子,吹灭桌上蜡灯火,出门而去。
第108章 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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