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云飞深深看她一眼,低声道:“可你刚刚还责怪我偷吃呢!”
“是我多心了,云飞,你不要介意!”
粉扇摇摇头,茫然环顾,只感觉这个地方景致十分幽美,入眼都是山岩石砾。。
“不会,吃吧。”拓跋云飞虽然有些狐疑,但是不管她究竟相不相信他的话,她肯吃就好了。
她捧着那截竹筒兀自发愣,没有筷子,她怎么吃呀?
“给,就用竹枝当筷子吧!”他正好递来两根青色的竹枝,筒体滑溜,并无毛刺。
粉扇接过,笑着道:“谢谢。”心里却暗自赞叹拓跋云飞的细心周到以及在野地的生存能力。
拓跋云飞也开始吃了起来,那竹筒饭的香气和山鸡的香气充溢在空气中,勾引得他们饥肠辘辘。
不一会,两人便将各自手中的竹筒饭吃了个干净。
“好吃吗?”他在粉扇耳边低言。
“恩,好吃。”她看他一眼,衷心地说。
“如果有机会,下次我还带你来,亲自教你如何做竹筒饭如何?”他醇厚的嗓音敲击着她的心扉。
“呵。”她笑看他一眼,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他拿起那只山鸡,撕下另一条腿递给她:“吃吧,这山鸡很补的,味道也好。”
“喏,我还有,你吃。”粉扇没有接,却拿着先前拓跋云飞撕给她的那条山鸡腿在他眼前晃了晃。
“好吧!”
晴日一点点西移,当风徐徐吹来之时,这晴阳便也少了中午时候的暖意。
“我们走吧!”拓跋云飞站起身,伸出一只手要来拉粉扇。
粉扇约一迟疑,之后,还是将手搭在了他的掌心,浅笑点头道:“好。”
他握住了她纤细的手,一用力,便将她从拉了起来。
粉扇轻轻挣开了他的手,理了理衣裙,笑笑,朝着那湖泊望去。
今日这湖边野味吃的甚是惬意,与拓跋云飞相处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也很自然。来这飞鹰山这么久,似乎这样的日子不多。而她也不知道,这样自由又随心所欲的日子以后还会不会有?
拓跋云飞刚刚还说,以后有机会便会带她来这,只是她不计算不出这话的可信度是多少?
幽幽地叹了口气,终究有一丝失落浮上心头。
湖面波光粼粼,晴阳的照拂下,宛若有轻薄烟纱升腾。若隐若现,衬得这湖泊更为美丽。
“不知道下一次来会是什么时候?”粉扇自言自语。
“这······”他有些迟疑,什么时候再来,他也说不好。
她回望着他,眼里有着一丝困惑:“我很想离开这飞鹰山,如果我此时离开,你会拦住我么?”
因着他在,所以粉扇并无山寨的人跟随监视。而她却问他,若她要离开,他会拦住她么?
她眉头不展为的不是别的,而是逃走一事。也许,她会在内心责怪他,明明有能力带她离开飞鹰山,为何他不肯帮她?
为何?
不,不是他不肯帮她,而是,他不能这样做!
“你若要走,我不会拦住你,只是你一个人是下不了飞鹰山的。”拓跋云飞见粉扇茫然神色心头发紧,随即展目望向湖泊外那茂盛树林和矗立的怪石,他语气有些沉重:“飞鹰山的戒备很严,只要离开这湖泊,外边都是暗藏的守卫。”
“我若逃,还是要被抓回来的是吗?”粉扇笑笑,很无奈。
其实她早知道,想要离开这飞鹰山比登天还难。
她不是没试过,几次都半途而废,因为四处都能碰见看守跳出来拦住她的去路。
可是,若拓跋云飞肯帮她,也许情况就不一样了。
她幽幽地望了他一眼,无声却胜似有声。
他的眼角余光将她的眼底的期望和失落尽收眼底,他不动声色地望着风平浪静的湖面,情义此刻在他心中左右挣扎,难以做出任何许诺。
因为他不想因为粉扇而彻底得罪慕天遥,于是,他只能让粉扇失望。
他道:“飞鹰山不是一个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于你是如此,于我也是如此。”
粉扇收回期望的视线,轻轻颔首:“我明白了。”
何必去为难眼前这个男人?
己不所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她也是懂的。其实她和他之间并还不到为彼此两肋插刀的地步,他不会冒险放她,帮助她离开也是人之常情。
她不该对他有什么期望的,没有期望,从而也不会有失望。
想到这,她落寞一笑,心下却已稍稍释然。
希望她不要怨我,更不要恨我!拓跋云飞凝视她美丽的侧脸,心中有些不忍。他能体会到,一个人被禁锢而失去自由的感受。
只是,他真的不能帮她逃离这。
他做不到毫无顾忌,此时和日后,他还需要慕天遥帮助他复国。
俯视他人的尊荣欲望谁人不贪恋?
纷乱尘世中挣扎过十年后的他更深知,只有懂得取舍,适时地利用他人才能保住自己,甚至让自己的根基更稳。
钟情的女人不过是漫长一生终的浮花泡影,再美的女人,再深的情,也抵不过权势滔天欢爱一生还不如拥有巅峰权利片刻。
“我们走吧,粉扇。”拓跋云飞来牵他的手。
粉扇转身,不露痕迹地避开了他的手,她笑得柔顺:“是该回去了,慕天遥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语气有些俏皮,连拓跋云飞听得也不由得一愣,他似乎看见了另一个不为人知的粉扇。
只是,他终究没能察觉粉扇此时的心境。
她隐隐地感觉到,拓跋云飞不想帮助她逃走,也许他有他的苦衷,但她忍不住失望。
若帮她,他都有那么多的估计,那他又何必雨夜送白梅给她?他曾说当她知己,若知己之间不能为剖心相对,她又怎敢轻信她果真是他的知己?
自己认真了,便怕对方不认真。若对方不认真,已粉扇骨子里的傲然,她又怎么会再次寄希望于他?
已是心灰了。
回去没有再穿过竹林,他走的是那日粉扇和慕天遥走过的路。一路而行,两人都没有说话,似乎各自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快到山寨时,拓跋云飞凝望粉扇怅然的双眼,以只有二人能听见声音询问:“你在想什么?”
粉扇对他木然笑笑:“我在想,这飞鹰山真是个囚笼,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出得去。”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身处逆境之中不可轻易心灰,更不要轻易放弃。”他忽然暖言开导,似乎在为之前婉拒了帮她逃走的事情而在弥补着什么。
粉扇淡淡一笑,无所谓摇摇头道:“只有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了,其他的······我也无能无力。”
“以不动而制万动,这便也许是无奈,但更是智慧。”他漆黑的眸子凝视她,嘴角上扬出笑意淡淡。
被他这样一说,粉扇笑出声来:“我哪里来的智慧,不过是受制于人,没能力反抗罢了。”
“你这样说,倒好像我在曲意奉承你!”他微微挑眉,一缕笑意凝在了唇边欲散不散。
“怎么会,没道理我贬了你不够,还要贬我自己。”粉扇的声调放缓。
从前,粉扇不曾想过如何博取他人的赞美,陪在爹娘身边时,无需思考,只要做着乖巧的女儿即可。后来爹娘死后,她就更不曾想过,直至今时今日,她才明白无心不惧无爱不怖的道理。
只需爱上,便先输了一步,从而会唯恐有朝一日失去。一如她和子卿。
而拓跋云飞与她之间,只不过是一抹若有若无的好感,若即若离的状态下,他的赞美和苛责,也许都显得不那么重要。甚至他不肯帮她逃离这飞鹰山,她也不曾真的有过多过深的怨恨。正是因为两人之间这样的一种状态,让她懂得凡事不强求。
拓跋云飞轻轻拉住升平的指尖,忽然道:“不要不开心,我会去劝劝慕天遥,让他放你走!”
他已经劝过慕天遥,她不是不知道,但是慕天遥还是没这个打算放她。所以,对于拓跋云飞忽然了的许诺,粉扇只能刻意忽视。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无奈地笑笑,
拓跋云飞凝望飘香堂的所在,又复回身,轻声道:“我先送你回去歇息一下,走了这么远,你也累了。”
“日落西山之时,又要来这飘香堂用晚饭了,呵,竟感觉这都成了一个规矩。”她看的是晴阳,离日落西山已经近了。
“是不是规矩,你何须在意?”他凝视她,内心深知她的不适,他道:“吃饭是常事,你当最寻常的一件事来看待就好。”
“嗯。”粉扇微微一笑,轻轻拢好过两边散乱的鬓发,面容淡淡无波::“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拓跋云飞扬眉,神情紧张:“不送你到屋子,我不能心安。”
粉扇颌首,肃颜道:“何必如此?你看”
眸光瞥过,只见锤子和疤子两个早已在不远不近处站着。
拓跋云飞笑着看她,目光更是紧紧纠缠:“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送你了。”
粉扇笑笑:“不必了!”
拓跋云飞淡笑着转身而去,一袭白衣翩若惊鸿,粉扇直到看不见了他的影子才朝着自己的屋子缓缓而去。
尾随在她后面的锤子和疤子并未上前来打扰她,她也懒得理两人,只是径直沿着芳径朝自己的屋子而去。
远远地,便看见小环探头探脑地站在屋子前,似在张望着什么。
见到粉扇的归来,小环愣了愣。赶紧迎上去,拉住了粉扇的衣袖道:“姑娘总算回来了,都失踪了好长时间呢。”
“失踪?”
“午饭也没去吃,到现在才回来,都要日落西山了,还不算失踪吗?”
“好吧,就算失踪吧。”想起慕天遥的脾气,粉扇有些担心:“怎么了,可是有人为难你了?”
“为难倒是没有,只是有人不高兴罢了。”小环道。
“我和拓跋公子在一起,你知道了?”
“不止是小环知道了,只怕整个山寨的人都知道了。不,是山寨中的一只蜜蜂一只蝴蝶只怕也知道了。”顿了顿,小环往下说:“寨主大人也知道!”
“原来如此。”粉扇对她微笑,轻声道:“你家寨主不高兴就由着他去,只要他不为难你就好。”
小环神色有些迟疑。
“你还有话想说吗?”粉扇问。
“不······有······”小环答得矛盾,望着粉扇欲言又止。
小环心底想的是,这拓跋云飞不顾在飘香堂等候大家用饭的慕天遥而带着粉扇离开山寨大半日,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虽然他们做了什么,实在不是小环能控制能管得了的,她对此却是有着很深的疑惑。
第73章 湖边归来倦意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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