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小狸好听的声音响起：“今天，天遥哥哥和拓跋云飞两个同时将我误认作了你。
粉扇看了看慕小狸，面对她的疑问，粉扇没有作答。
再如何傻的人都看的出，她们两个在容貌上一点不像。再怎么眼花，也不至于将她们两个人认错。
“我知道这个笑话说出来也不好笑，果然如此，粉扇姑娘便没有笑。看来他们认错人实在太不该了。谁都看得出来，我们两个其实一点不像。”慕小狸撇了撇嘴，将手中红绫收起。
看慕小狸的脸色，粉扇就知道她心情不好。
沉吟了一下，粉扇浅笑道：“两个不同父母生的女子，容貌怎么会像？”接着，她微微侧身，将视线移到别处，眸光微凉：“二寨主天生丽质，花样年华，我已不再青春，他们将二寨主认作是我，实在是他们的不该。”
慕小狸嗤嗤一笑，眼中竟是不屑：“什么该不该，只怕他们是中了蛊毒，着了魔吧？”
粉扇的薄怒隐于眉心，口中却故问：“这话怎么说？莫非说，这山寨里除了二寨主是施毒高手外，还隐藏着另外的施毒高人，连最可怕的蛊毒都会？”
慕小狸被粉扇这话噎得脸色一变，冷冷道：“我不过打个比喻而已，粉扇姑娘何必含沙射影呢？”
粉扇低哼一声：“哦，这样就是含沙射影么？我竟是不晓得，不过，二寨主告诉我了，我以后就知道。满山寨的人就只有二寨主一个人会施毒，再无别人，其实我不该问是否还有人施毒胜过二寨主的。”
慕小狸不再理会粉扇的故作不知，拂了拂裙摆，然后又伸手似是无意地扶了扶发鬓，低笑道：“虽然天遥哥哥和拓跋公子将我认作了粉扇姑娘，其实我心里一点不介意。姑娘或许不信，但是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天遥哥哥和拓跋公子眼里心里都是姑娘，我除了羡慕之外，其他的心思都不敢有。即使有，便也是认命。”
慕小狸突然了的柔声细语让粉扇一怔，随即，粉扇便明白这不是真正的温柔。她看着小狸的发髻，淡淡问：“其实你很美，何必要学我的装扮？”
“我学你？”小狸睁大了双眼看着粉扇，仿佛听了了天下间最好笑的笑话。她提高了音调：“你觉得凭我慕小狸的容貌，还需要学他人的装扮么？”
看了看慕小狸今日所梳的堕马髻，堕马髻是稍成熟的女子所常梳的发髻，年纪尚轻的女子实在不适合梳这堕马髻，粉扇忍不住叹息：“今后你只要不再梳我一样的发髻，他们自然不会误认你是我。”
慕小狸怔住良久，她没有想到，粉扇竟然一针见血指出她今日不妥的打扮。如此，不是直裸裸地说她慕小狸在东施效颦么？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慕小狸居心叵测呢。虽然，她确实是有意为之，但她可不想天遥哥哥如此看她。
一时无法辩驳，慕小狸恼羞成怒，反唇相讥：“林粉扇，你长得是不错，比那画像中还要美一些。不过，你的美也只是同那些庸脂俗粉稍稍区别开来了而已。还有我告诉你，以后，我喜欢的衣裳颜色和款式，你最好不要穿。你的年纪大了，不适合的东西，就不要去抢，去争，去占有。你就算得到也不会幸福的，因为那些东西不适合你，不是你的。至于今天这发式，我要同你讲清楚，不是我学你的。小环是我飞鹰寨的人，你的发式是她帮你梳的，所以是你梳我梳过的发式。”
语毕，慕小狸静看粉扇的反应，她猜想粉扇一定会恼怒不已。
然而她猜错了，粉扇淡然无比，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盛怒。
粉扇为什么这么沉得住气？慕小狸不解。
粉扇深黑色的眸子闪着温柔的光，浓密的睫毛似一双蝶翼，她淡淡道：“你说的我都明白，我并没有夺人所爱的嗜好，二寨主你何必如此纠结？”
慕小狸轻轻地摇头：“姑娘不会夺人所爱，但是他······”说到这，她忍住了后头的话，冷冷地看着粉扇不语。
“他怎么了？”粉扇的侧脸被笼在了温暖的晴阳下，细腻莹白的肌肤透着玉一样的光泽。
小狸望着她语言又止，若是说太多，天遥哥哥会怪她的吧？
可是她若不说，或许粉扇有朝一日真的喜欢上天遥哥哥的，她又该如何是好呢？
左右为难。
粉扇叹息道：“这个他，又是谁？”
慕小狸想说，可是她的嘴巴微微张开，良久，始终没说出来。
“二寨主若不明说，我又怎么知道我该避开谁，不去爱谁？要我不要夺人所爱，二寨主总得告诉我，你的所爱是谁吧？”
“这······”
慕小狸为难死了，这一次，她是真的没有了主意。
“我知道江湖儿女从来都是不拘小节的，没想到我却是想错了。看来，江湖儿女也又不如深闺女子来得坦荡的。”粉扇嗤笑慕小狸的为难，忍不住出言微讽。
“他是·······天遥哥哥。”慕小狸几时受得了这样的抢白，被粉扇一激，便顾不得后果了。
粉扇愕然一惊：“慕天遥？”
“我爱着他，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接近他，更不要接受他，他是我所喜欢的男人。你若和他相好，你便是横刀夺爱！”慕小狸一口气讲话说出，如释重负，轻吁了一口气。
这话把粉扇吓得不轻，她原来猜想这慕小狸喜欢的或许是拓跋云飞，可是经慕小狸此刻亲口说出，她顿时呆若木鸡。
她想起之前小环说的那翻话，听着似词不达意，其实现在细细一想，小环的那话分明是另含深意。
“二寨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粉扇惊出一声冷汗，这兄妹相爱的事情，她怎么都觉得无法淡然。
慕小狸此时已顾不得避讳，她只求一吐为快：“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我这辈子都要呆在他的身边，爱他，守着他，不让任何人来伤害他。”
“可慕天遥是你哥哥，你是他妹妹，你对他的感情只是兄妹之间的情分而已。你难道不明白，兄妹情和男女情是不一样的吗？”
“我怎么就不明白？我对他就是男女之情，不是兄妹之情，我自己的感情不用你来教导我如何去辨别，我比任何都清楚。”
“我看你是疯了，尽说些疯话，二寨主······不，慕姑娘，小狸妹妹，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对我说这些话。就算你讨厌我，不希望你哥哥慕天遥对我有什么特别的情感，可是也不用牺牲你的名誉来阻止我和你哥的交往呀。实际上，我和你哥哥慕天遥是永无可能的。”粉扇忽然意识到这慕小狸对自己可能有着很深的敌意，要不然，慕小狸也不会说这样惊世骇俗的话出来。
慕小狸的目的不过就是希望粉扇远离慕天遥，其实做这些又是何必？
“我知道你此刻在想什么，你或许认为我在胡说八道。”慕小狸忽然放缓了语气，微微垂首道：“在这里，从来没人听我讲心事，所以今天的话多了一点。”
粉扇哑然，这慕小狸还是竟然越说越真，仿佛她同慕天遥真的不是兄妹而是情人。
粉扇低声问：“你就因为讨厌我，不喜欢你哥哥慕天遥接近我，你才这样说对吗？”
慕小狸静静地看了看粉扇，摇头。
粉扇叹息：“我不明白，我很不明白·······你今天这样做，值得么？”
“一件事如果要先衡量值不值得去做的话，那么它就已经是不值得去做了吧。”慕小狸嘴角噙着一缕笑意，灿若春花。她看着愕然又忧郁的粉扇，微有落寞道：“在这世上，除了我自己，没有人知道我的感受。不管你信不信，我爱的人，就是天遥哥哥。而别人怎么想，根本不重要！”
说完，她转身离去。
“你等等······”粉扇轻呼，然而那水红背影一去不返。
良久良久，四下来寂静无声。粉扇倚在小桥的栏杆上，百思不得解。兄妹相恋，世俗所不容，而慕小狸如此聪明之人，怎么不知道兄妹是不能相爱的？
是什么事情使得慕小狸在相依为命的岁月里爱上自己的哥哥？又是什么原因，让慕小狸不顾世俗，义无反顾地要去坚持这样一种畸形的爱恋？
走到最后，又会是怎样的结果？
日落西山，暮风渐凉，远天如画。
粉扇坐在屋前的石阶上遥望这浩淼长空，想起人间所谓的“一入侯门深似海”大概也不过如此吧？
而她更觉得，此刻她的“一入江湖深似海，此后须知风雨浓。”却更悲凉，寂寞花红，心力憔悴，孤独的时候，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
只因这是里贼窝，她和他们始终不是一路人。她不晓得何谓江湖，而今日，历经种种，她方明白，江湖处处在，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而这飞鹰寨便是个小江湖，可这江湖的水很深，也很浑浊。粉扇只想离开这是非之地，不要与这山寨的人同流合污。
夜幕降临，如飘渺无形的黑纱笼在了四野。疏疏落落的星星悬挂在天幕，一闪一闪地，像是偷窥人间的眸子。
沉思中，粉扇一点也没有惊觉有人朝她靠近。
慕天遥来找她。
他走到粉扇身边，躬下腰身，轻声道：“姐姐，在你的心里，难道我就这么可恶？我记得姐姐生病时，可是彻夜抱紧了我不让我离开。可是如今，姐姐难道为了一个拓跋云飞就要三心二意了么？几枝白梅而已，也值得姐姐当宝贝一样看重？告诉我，那个夜晚，你们孤男寡女独处一室都呆到了多晚，你们聊了些什么，我想知道。”
他离粉扇那样的近，嘴里呼出的热气萦绕在粉扇的耳边，他的声音那样的温柔，说出的话却好似一把把钢刀直直刺进粉扇的心里。
慕天遥当她什么人了？
第54章 惊世骇俗兄妹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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