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了床,想要找来自己的衣服穿戴。,:。视线瞥过那搁在一旁屏风上的大红嫁衣时,心内微微颤了一下。
很快,她归于平静。
这大红的嫁衣,她是断然不会再穿了。她开始找自己的包裹,那包裹里有她平时换洗的衣服。
可是,她的包裹却不见了。
她心里一惊,衣服不见没关系,甚至那些银两不见了也没关系。可是有样东西,她是万万丢不得的。
想到此,她下意识地往身上一摸,在她的腰间,她找到了这样东西。
这是一块玉佩。
这玉佩很是珍贵,她从不轻易示人,更不会让自己将这玉佩丢失。因为这玉佩是她娘亲留给他唯一的遗物,也是她此生最深切的念想。
她的心终于放下,却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姑娘可是醒来了?”门外有人轻问,话音还带着几分稚气。
粉扇一愣,听这声音,那门外之人分明是个女子。如此稚气的声音,证明这女子年纪并不大。
她朝着门边而去,开了门,想要看看这满山是男人的山寨之中为何多出一个女子来。
门外的女子十三四岁,梳着双环,发髻中插着几朵蓝色绢花。身穿鹅黄的轻薄棉衣,下面穿着一条紫色长裤,简单的打扮衬得她干净朴素,让人心生喜欢。
“你是?”粉扇讶异,不知道这小姑娘是否走错了门。
那小姑娘明眸皓齿,那还带着婴儿肥的白皙脸庞笑起来天真活泼。她见粉扇讶异的神情,解释道:“我是寨主派来侍候姑娘的,我叫小环。”
“小环?”粉扇轻声呢喃着她的名字,看着这稚气未脱的小脸,又问:“慕天遥派你来侍候我?”
面对粉扇讶异的反应,小环嫣然而笑。她恭敬道:“这山上几乎都是男人,姑娘乍然见了我,肯定是吃惊的。”
“呃······”粉扇沉吟,确实,自打她来到这飞鹰山,她所见到的都是男人。唯一的女人,便是那绿衣女贼匪小狸。
想起小狸,粉扇便打了个寒颤。小狸的阴狠手段她可是亲眼见过,就算她是个女儿家,可粉扇却无法真正当小狸是个女子。
小狸的行事作风,只怕这寨子里的男子也望尘莫及吧。
“姑娘,我是来给你送衣裳的,小环进屋来侍候姑娘梳洗好吗?”银铃般的声音不容粉扇拒绝,粉扇竟不由自主地侧过了身,让小环进了屋子。
小环将捧在手中的衣裳搁在了床榻上,接着,她回身朝粉扇笑笑,细声细气地道:“我去给姑娘打洗脸水,姑娘稍等!”
“我不要你侍候······”粉扇想要阻止小环,可小环根本不管,早已朝着屋外而去。
粉扇无言,愣在了屋内,直到晨风拂来,她才猛然发觉自己只穿着单薄的亵衣。晨风是寒凉的,她抱起了双臂退回到床榻,伸手车来被褥裹住了自己半个身子。
没多久,小环便端着一盆水回到了屋中。
她将水盆搁在屋中的桌上,回头笑道:“姑娘,水是温温的,先来洗漱吧!”
“嗯。”粉扇没有拒绝,拂开被褥,缓缓走向桌边。
一番洗漱后,小环将那衣裳给粉扇穿上。
铜镜前,粉扇看到自己身穿淡蓝色的衫裙显得身姿极其婀娜窈窕,好似扶风的弱柳般让人心生怜惜。
她望着这样的自己,开始抗拒,她蹙眉道:“我自己的衣裳呢?”
“姑娘穿这衫裙很美,为何要蹙眉呢?”小环呆望着粉扇,似乎被粉扇的美丽所惊到。
粉扇双眉蹙得更紧,她加重了语气问小环:“小环,我自己的衣服呢?”
“啊······”小环被粉扇不悦的语气惊醒,她张大了嘴巴,不明所以地望着粉扇。
莫非,粉扇姑娘认为这衫裙还比不上她那洗得快要穿洞的粗布衣裳么?
粉扇望着呆愣地小环无奈极了,这小丫头莫非听不懂她说的话么?
她有些冷淡道:“这衫裙质地不错,做工也挺讲究,更难得是很合身。只是,我不喜欢,因为不适合我。”
小环瞪大了双眼,明明这衫裙穿在粉扇的身上美极了,美得宛如仙子一般,可粉扇姑娘为何要说不合适她?
“姑娘,你为什么不喜欢?”
“没有为什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小环,把我的衣裳找来,我还是喜欢穿自己的衣裳。”
“可是······可是姑娘的衣裳没有了!”
“什么?”粉扇大感意外,什么叫做姑娘的衣裳没有了?
小环眨了眨眼,看着粉扇低声低声解释:“姑娘的衣裳被寨主他处理了,至于怎么处理的,小环不敢过问。”
慕天遥,他竟然问也不问她一声,便私自处理了她要换洗的衣物?
他是她的谁?
他凭什么这样做?
气不打一处出,粉扇一把抓住了小环,激动地问:“你告诉我,你那该死的寨主他到底想干什么?他一意孤行囚禁我还不说人,可恨的是,他连我的衣物也看不顺眼,连问也不问我就拿去处理。你告诉我,他是我什么人?”
小环被粉扇摇得头眼发昏,她可怜兮兮地哀声道:“姑娘息怒呀,寨主是姑娘什么人,小环不知道。小环只知道姑娘同寨主拜过堂成过亲入过洞房,但寨主算不算是姑娘的夫君,小环也不敢妄下定论。只是在满寨子的兄弟心中,寨主肯定算是姑娘的夫君的,而姑娘,也同样是寨主的夫人。姑娘,在小环看来,寨主大人不过就是有心为自己的夫人做了几套上好的衣裳,想要自己的心爱之人开心罢了。”
小环伶牙俐齿,完全不像是不经事的小丫头。这一番话说出,小环便彻底将粉扇震住。
她愣愣地看着小环,脸色白中透着绯红。她心下暗问,这样的话,小环她说得出来吗?
她很是怀疑,恐怕,这是慕天遥教小环的吧。
她兀自失神,小环早已拉了她在铜镜前坐好。打开一只暗红的精致妆奁,小环拿起一把黄木梳子,开始一下一下细细地替粉扇梳发。
小环给粉扇疏了一个堕马髻,又在那妆奁中找来找去,可找了半晌,她却微微叹气。
粉扇疑惑地问:“你好好的叹什么气?”
“小环叹气不是因为别的,完全是因为这妆奁中的珠花玉簪没一样配得上姑娘。”小环这话说得句句真挚,字字真切,清脆的语气中带着一抹纯粹的赞叹。
粉扇铜镜中看着小环,嘴角不经意流露出一抹浅笑:“看这些珠花发簪,虽然不是名贵之物,但比起木簪来已经算是好东西了。小环,应该说我不适合戴这些发饰,又怎么能说这里没有配得上我的发饰呢?”
小环却坚定地道:“姑娘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美,只管妄自菲薄自己。”想了想,细细看着镜中的粉扇,轻声道:“有了,姑娘等等,我马上回来。”
说完,不待粉扇开口,小环已经一溜烟跑出了屋子。
粉扇觉得小环还未定性,行为举止才会这样率性。她在妆台前坐久了,便起身走到窗边。
从屋外吹进来的风萦绕着淡淡地芳草香气,混着微微的泥腥味,一点一点沁入心脾。
隔着糊在窗上的一层浅翠梦梦的江南烟雨薄纱望去,那跌宕的苍翠远山,墨绿古树、俊秀文竹、袅娜绿萝经过那薄如蝉翼的轻纱过滤,弄弄淡淡,层层叠叠地渲染成了一抹水墨画。仿佛只是寥寥数笔,便将一片绿意勾勒得空濛轻灵。
而在这片空濛的绿意中,一抹鹅黄的身影骤然点缀期间。寻寻觅觅,来来回回,那瘦小的身影终于又离开了这片空濛的绿意。
站在窗前的粉扇呆了呆,寻思半晌,也搞不清楚小环在做些什么奇怪的事。
“姑娘,你看!”一声清脆的声音想起,身穿鹅黄衣裳的小环人已来到了屋内。她眨着滚圆的双眼,俏生生的笑容洋溢开来。
粉扇凝视着她手中的几朵浅蓝小花,又是诧异又是欣喜地道:“你出去就是为了摘这花么?”
“嗯。”小环点头,俏目流盼,咯咯一笑:“这样美丽的花才配得上姑娘,来,我给姑娘戴上。”
粉扇依言坐回镜子前,默默地由着小环将那浅蓝色的小花点缀于发髻边。淡蓝色的衫裙配着这云鬓上浅蓝的花朵,衬得粉扇的脸宛如白玉。
“这花真好看,还有点清香味,小环,这花有名字么?”粉扇忍不住浅笑盈盈,心里有着对小环的感激。
能有人如此对待自己,粉扇觉得心里暖意蔓延。
小环调皮一笑,道:“这是鸢尾花,山寨到处都是。”
“原来是鸢尾花······”粉扇自言自语,忍不住朝着镜中的自己又多看了两眼。
小环再帮粉扇将那粉色扇形簪子固定于另一边,笑着道:“其实在别处,鸢尾花还要晚一些开花。但在飞鹰山上,这鸢尾花年年都开得早。”帮粉扇理好了云鬓,小环这才开始整理妆奁:“想必山上气候与山下不一样,这鸢尾花才会在这早春时分开放吧!”
粉扇含笑不语,这小环小小年纪,懂得的竟然不少。想必小心思也不少,古灵精怪的,可惜,生在了贼窝。
小环笑着打断了粉扇的思绪,她轻声道:“姑娘可要出去走走,今日天气不错,再晚些,应该会有太阳。”
“也好”粉扇含笑点头。
小环伸手来扶粉扇,粉扇拉住了小环的手,发现她手背上有两条划伤的印子,粉扇一惊:“你这手怎么了?”
小环不以为意道:“不小心被荆棘刺伤的,不碍事。”
“虽然不碍事,以后还是要小心些。”粉扇猜想,小环手背的划伤肯定是刚才去摘鸢尾花时不小心弄,心里有些歉然。
小环笑笑,便随着粉扇出了屋子。
山上多野生树木和无名花草,虽是初春,各类花木虽未齐齐开放,但也零零星星地点缀着山野树丛。
粉扇浅蓝色冰绡质地长裙迤逦拖地,一颦一笑,一步一摇,犹如不染纤尘的世外仙子。
绣鞋踩在花径上,染上晚间遗留下来的露珠,步步生凉。被风吹落的花瓣飘零于地,让人心生怜惜,不忍践踏。
临水了,水中倒映出停停身影,淡淡的一抹痕迹宛若芝兰出幽谷,香风袅袅散开。
小环看得痴了,立在一边移不开视线。
粉扇回身见一边呆立的小环,展颜一笑道:“小环,你先回去吧。”
小环闻言,回过神来,茫然道:“为何?”
第40章 惊为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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