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自觉揪紧胸口的衣襟,最后压下独自逃生的念头,决定先寻找吉凶难测的慕天遥。
她绕到一幢屋后,周边是茂盛的灌木,黑影重重下,她只觉得心头一阵阵发毛。
突然有夜鸟鸣叫了两声,此景此情之下,听在她的耳内只觉得阴惨惨。
她一哆嗦,也无暇思及其他,半点不犹豫的就向屋子靠近。
粉扇心底明白,在这飞鹰寨盲目穿行危险很大,一不小心便会被看守发现,这样的结果就是重新落入贼人之手。可也因为有危险,她才不能舍弃慕天遥一人被困于此。
唯有找到慕天遥,两人结伴才有逃离飞鹰山的一线生机!
她屏息在门外聆听了许久,屋内竟然毫无声响。她伸出手,试着去推那紧闭的木门。
门是虚掩的······
她愣了一下,但屋内依旧没有任何的响动,莫非这屋子没人?
她胆子大了起来,决定进屋去看个究竟。
门被推开后,一点亮光落日她的眼内,屋子里点着一盏油灯。在置放油灯的桌案上,她竟然发现集块小木牌。
她的心不由锁紧,内心又有着克制不住想要靠近这张桌案的冲动。她双眸紧紧盯着其中的一块小木牌,缓缓移动步伐。
走得近了,她伸手拿起那小木牌,就着油灯的光亮仔细审视。只见上面赫然刻着一行黑字:显考慕公讳志忠府君生西之莲位。
用魏碑刻成的黑色字迹庄严、肃穆,让人不敢亵渎。在这昏黄的光亮笼罩下,却又莫名让人畏怯。
这是死人的牌位!
也就是说,这间屋子应该就是供奉已亡之人牌位的地方。
想到这,她将视线从手中牌位上移开,忐忑地扫过其他地方。只见另一块牌位上同样以魏碑刻着一行黑字:显妣程母太孺人闺名芳英生西之莲位。
就在此时,门忽然被一阵风吹开。那寒凉的空气充溢进屋子,发着昏黄光线的油灯被那阵灌进来的寒风拂灭。
屋内一片黑暗,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欧·····”,接着外头一声凄厉而又绵长的鸟叫声忽然响起。
“啊!”粉扇吓得胆战心惊,手中牌位跌落于地砸在了她的脚尖上。虽然不痛,但是她的心却揪成了一团。
这样黑暗的屋子里,牌位、夜鸟、魅影构成了一种阴森恐怖的氛围。她身处这样的氛围之中,顿觉得幼年时从老人处听来的鬼魂之说可能不是荒谬之谈。
想到这,她唯一的念头便是赶紧逃出这屋子。
顾不得坠落于地上的牌位,她仓惶朝着门外逃去-
她惊异于这屋子附近竟没有一个人看守,胡乱摸索间,她忽然发现来到了一片林子。
林子里除了笔直修长的翠竹,根本找不到其他杂生的树木。唯有在地面,已经长出绿茵茵的芳草。
绣鞋踏在这柔嫩的芳草上软软的,还有去岁冬季时来不及**的枯叶,好似风化的黄蝶稀稀疏疏地点缀草间。
当她看清楚这周边的环境时,天已经拂晓。
她的大红裙摆拖在草地,一红一绿,鲜艳夺目,形成诡异的触觉。她到现在才记起,她还穿着新娘的嫁衣。
然而,她是被迫做新嫁娘的。
本来是想先找到慕天遥再说,却没曾想,不但慕天遥没找到,反而此刻连自己身在何处都无法知道。
四下查看密林,她已经忘记了从哪个方向进来的。可是她不信,她会走不出这林子。
她只能选择一个方向而去,可是越往竹林深处,越是发觉这林子怎么也走不完。
随着太阳的光线越来越强,竹林晨间的露水晶莹发亮,牵萦缠绕的雾丝也沾在了她的发髻和衣衫上。一双绣鞋已经被露水打湿,甚至拖在地面的锦绣裙摆也是湿痕一片。
路越走越难走,到后来几乎已经无路可走,整片林子都是粉扇新开的路,被她踩过的地方,青草倾斜。
眼看着天已经大亮,而她在这竹林内依旧茫然无绪,兜兜转转之下,仿佛一直未离开原地。
她心思开始狂躁,感觉这竹林很是诡异。她只怕到太阳落下,又一个黑夜来临时,她还在这竹林里打转。
若如此,她肯定要疯掉。
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饭,到此时,已经是又累又饿。步伐踉跄间,行路越来越困难。突然,她的脚下不知踩着什么,猛地跌进一道芳草遮蔽的洞穴,她失声惊叫同时,已翻落不下数十尺······
“人找到没?”疤痕脸大叫。
依稀有人回应:“没有!”
这可怎么好?他抬头一看天色,已是晌午,他决定先去与其他人会和。
“二寨主,小的已经把能找的地方都去找了个遍,还是没发现林姑娘的行踪!”脸上有疤痕的男人此时累得气喘吁吁,脸孔也胀得通红,一方面觉得自己办事不力,二方面又为那女子的出逃而烦躁。
“这不怪你,飞鹰山那么大,树木岔路如此多,想要找到一个有心逃走的人并非易事。”女贼沉声道,她四下里张望了一番,便问:“其他人呢,也没消息吗?”
“小的不清楚,并没有遇着其他的兄弟。”疤痕脸回道。
女贼匪沉吟,估算着派出去寻找粉扇的各路兄弟也该来此处会和了,情况到底如何,必须要等到其他人来了才清楚。
“稍安勿躁·····”她自言自语,静静地伫立于一片绿荫下。
不消片刻,其他来会和的人都带来了消息,不过都是说找不到粉扇的令人丧气的消息。
“人走失了多久?”女贼盯住一人,冷冷的问。
那人垂眼瞪着地上,丧气的道:“这个·····”
“只怕新郎一离开洞房,她也离开了,昨夜子时到现在,唉,都过去这么久了,人不早跑的不见踪影了?!”疤痕脸按捺不住,忍不住插嘴。
女贼脸色很是难看,她瞪了一眼那疤痕脸,不悦道:“用算得这么清楚么?”
“不······不需要!”疤痕脸见身为二寨主的女贼神情不悦,便讪笑着住了口。
除了飞鹰山大寨主外,这二寨主可不是吃素的。惹怒了她,不死也要脱层皮。
女贼移开视线,凝眸看着一处地方,心里企盼着最后来此会和的他能够带着那粉扇一起出现。
一高大健硕的男人出现在了视野中,他的身后跟着一批手持兵刃的人。个个气喘吁吁,满脸汗珠,看得出来他们已经累了。
她站直了身子,微微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寨主!”所有人躬身行礼,态度虔诚恭敬。
他漆黑锐利的双眸扫过众人的脸,见个个打不起精神,便知道了结果。
他眉梢微挑,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看来,所有人都毫无所获是吗?”
众人一起低声回道:“寨主,我们找遍了能找的地方,确实找不到林姑娘的影子。”
“那不能找的地方呢?”被称为寨主的男人问。
“这······不能找的地方·····自然是没有去·······去找。寨主,我们······”
“飞鹰寨周边都崇山峻岭,树木茂盛,再加上岔路交错,兄弟们也不好找。”
众人低声议论,担心他们的寨主怪罪。
有人想,为一个女人这样劳师动众值得么?
而他们寨主一改往常疏狂冷静的性情,到底又是吃错了什么药?莫非说,那出逃的林姓女子会迷魂**?
他们的寨主自然是没心思猜测这帮兄弟心里所想,他只是蹙紧了眉,为她的消失而心烦意乱。
“她能往哪儿逃去?”他神色暗冷,眉头深锁:“寨子内已经翻遍了,大伙儿也一样没找到她!”
众人沉默,不知道如何接寨主的话。
女贼道:“可是我们这么多兄弟已经在密林里搜了一上午,半点收获也没!她会不会是被野兽·····”
“不可能,不许胡说八道!”他呵斥住女贼,无法接受粉扇会遭遇猛兽侵袭的假设。
女贼道:“可是我们连关于她一点的蛛丝马迹都没发现,这又怎么说?”
“这······”他噎住,是啊,怎么会一点痕迹都没呢?
就在此时,有个人跳出来道:“对了,寨主,小的发现一处可疑之处!”
“快说!”
“小的在供奉老寨主和老寨主夫人牌位的屋子里,发现老寨主的牌位被人动过。”
“什么?”慕天遥吃了一惊,有这样的事情?
“老寨主的牌位······掉在了地上······不知道是不是人为?”那人小说道。
“人为?”慕天遥疑窦顿起,若是人为的,会不会是那女人去过木屋呢?
他漆黑的眼闪出亮光,冷峻的面容上一无表情,只有两拳握的死紧。那里的牌位供奉的是他已亡故的最亲的人,没有他的允许,其他的人都不能擅自入内。今日也是为了找粉扇,否则兄弟们是不会进入那间屋子搜查的。
而那牌位躺在了地上,确实极有可能是人为。只不过这人不会是寨中的兄弟,兄弟们弄倒了牌位,一定会扶起来的,不会去抚起那牌位的人,不是认为没这必要,就是心里特别恐惧,这该是另有其人。
想必这人是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撞翻了牌位也未可知,甚至,连扶起牌位的胆量都没有。而这样的情况,最有可能发生在胆小的人身上。论起胆小,女人便是。
若是在晚上,一个女人冒冒失失地闯入那间屋子发现那些牌位,只怕会吓得不轻。
那样一间屋子,她第一个念头会是赶紧逃走吧?
而屋子附近,不正是一片竹林么?
而他已经亡故的父亲曾交代过他,不要接近竹林。既然是父亲的遗命,他必须遵守。只是此刻的他为了找到粉扇,他不得不去竹林一趟。
第25章 黑屋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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