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早,天刚亮,曹孟村的人还没起来干活,关星河就从炕上爬了起来。
穿好衣服,给洛夏夏两人打了一个电话,询问了一下她们的状况,又报了平安。
早饭的时候,孟满仓让关星河先借住在家里,等找到了草鬼婆再走也不迟。
他推迟不过这对热情的父女,也就答应了。
掏出兜里仅剩下的两千多块钱,他点出一千给了孟婉,告诉她,拿着,否则自己心里过意不去。
村里的人淳朴,孟婉见他那般坚持,也就收了两百块。其余的钱,偷偷的塞到了关星河的衣服包里。
早饭后,关星河出了门。
在村里逢人就说,铁骨铮铮一好汉,区区三斗米折腰。
这一走,就是天黑才回家。
一天里,他逮人就说,几乎把全村的人都告诉了一个遍。
上午的时候,村民还对他笑呵呵的。
到了下午,各家都把自家的孩子锁在了家里。
他们对关星河有些害怕了,不明白这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究竟想要干嘛。
关星河察觉到这个状况,只能苦笑,他总不能见人就解释一番自己是为了找草鬼婆。
一天下来,村民间相传着曹孟村来了一个精神病的事情。
天色将黑,关星河沮丧的回了孟婉家。
晚饭的时候,孟满仓对孟婉打了一个眼色,孟婉会意,端着饭碗走了。
“孩子,你别急,草鬼婆这几天一定会来村里的。”孟老头以为他急火攻心,要疯。才会逮人就说什么三斗米折腰。
关星河没有胃口,坐在炕边抽着烟,烟雾缭绕中,他愁眉不展,声音有些嘶哑的道,“孟大爷,谢谢你的好意,我没事。只是心里有些着急。”
孟老头听到他的声音,心里有些怜悯。他想不出来,究竟是怎样的事情,才能把这样一个小伙子折磨成这样。
“不介意的话,和爷爷说说吧。别憋在心里,再憋出什么病来。”孟老头咬了一口白面大馒头,语气低沉的说道。
“其实……”关星河听到孟老头那一句和爷爷说说吧,心里顿生亲近之意。
当下,把红颜蛊毒的事情和孟老头说了。
孟满仓听后吃了一惊,放下了馒头,安慰的道,“孩子,你放心吧,如果你真能遇到草鬼婆,那两个姑娘就一定有救!”
仿佛想起了什么,孟老头试探的问道,“你知道草鬼婆的事情,还敢与她接近吗?不怕和她说话,被脏东西缠身?”
关星河深深的吸了口气,无奈一笑,道,“怕?我早就走了,岂会留在这里。即便舍弃这条命,我也要救她们。因为其中,有我的未婚妻!”
老爷子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竖起大拇指的,道,“重情义!是条汉子!”
两人越说越投缘。
当下,相隔一代的一老一少,找来自家酿制的米酒,推杯换盏。
第一碗刚喝下。
第二碗才倒上,端着饭碗出门的孟婉就匆忙的回来了。
她神色有些惊慌的对孟满仓道,“爹,隔壁院赵曼的儿子大壮中邪了!”
孟老头摆了摆手,驱赶的道,“去去去,别瞎说。”
孟婉跺了跺脚,急切的道,“爹!是真的!”
当下,三人急匆匆的去了隔壁院。
来到隔壁院的时候,院子里已经聚集了七八个人,有男有女,都是一脸凝重的样子。
被众人围在中间的一个七八岁小男孩,一动不动的躺在赵曼的怀中。
寡妇赵曼抱着自己的儿子,哭天抹泪,样子说不出的伤心。
孟老头挤开众人,领着关星河走了进去,对围着的村民斥责的道,“怎么还不找医生来!”
赵曼眼泪汪汪的抬起头,嘴一瘪嚎啕大哭了起来,道,“赵大爷,我儿子,我儿子他死了!”
关星河一惊,两步窜了过去。
伸手一抹脉搏,发现小男孩大壮的脉搏已经停止了!手腕也变得冰凉。
他翻了翻大壮的眼皮,眼皮掀开才发现,大壮虽然已死,可是瞳孔未散!
此时,大壮正直勾勾的盯着他。
关星河头皮一阵发麻,刚要站起身,他就发现,小男孩如针尖一样细的瞳孔,随着他的起身而移动。
不是已经死了吗!
关星河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事情,毕竟最近这几个月,也算见多识广了,才没有双腿一软,吓得坐在地上。
其他的村民,都没有注意到这诡异的一幕。
唯独站在关星河身后的孟老头看到了,他一直在观察着关星河的动作。
艰难的咽了一口吐沫,孟老头对着身后的孟婉,小声的道,“快,让村里的人赶快找草鬼婆,这孩子没死!中邪了!”
孟婉的身体一颤,忌惮的扫了一眼被赵曼抱在怀中的大壮。
她发现,那孩子居然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唔!”她刚要惊叫出声,就被孟老头捂住了嘴,低声道,“还不快走,你想惊了邪物吗!”孟老头到底活了这么大岁数,遇到这种事情,要比其他人镇定许多。
关星河没有注意身后的孟老头父女,他一眨不眨的盯着小男孩。就在刚刚,白多黑少的眼睛里,居然出现了两个瞳孔!
他没眼花,也相信着自己的眼睛!
那绝对是两个瞳孔!
他想起在鬼事手札上看过的记载。
附人体内,占据身体,被附身者进入假死之中。查看瞳孔,未涣散,瞳孔细如针尖,可一分为二,闻之恐惧惊叫而起身!
此乃,鬼煞附身!
鬼煞,鬼的一种,在孤独中而死。死后,躲在人多处藏匿,喜欢附在孩子体内。如果孩子被误认为已死,就会变成鬼煞的替身。
做了替身的孩子,化为孤魂野鬼后,就会留下来替代鬼煞,重新寻找替身。
知道了根源,当下关星河忍痛咬破舌尖,手伸入怀中就要掏黄纸画符。
“小子,住手!”他黄纸还未掏出,就听到一声略显沧桑的女人声音。
听声音,说话之人,应该有五十岁左右。
听到声音时,关星河就感觉握着怀中黄符的手臂被一只手按住了,让他分毫动弹不得。
“你爷爷就是这么教你的吗?”关星河的身后,站着全身被笼罩在黑色长衫中的女人,女人的头上带着黑纱斗笠,遮住了头部。
来人正是草鬼婆,她阻止了关星河之后,从衣兜里掏出一点草药,用手碾碎敷在小男孩的眉心与双眼。
不一会,孩子的身体仿佛羊癫疯发作一样,疯狂的颤抖了起来。
草鬼婆从怀中掏出一个漆黑的小盒子,放出一物,孩子就安静了下来。脸色也逐渐变得红润,几息的时间后,呼吸有了,心跳也有了。
寡妇赵曼喜极而泣,对着草鬼婆不停的磕头,可是却未说话。
草鬼婆摆了摆手,让村民都散去,众人没有敢留下的。
所有人都走了,唯独关星河留了下来。
草鬼婆叹息了一声,转过身,隔着轻纱打量着关星河。刚刚她情急之下和关星河说了话,踌躇的道,“天意啊。”
她不想理关星河,转身就向村外走。
刚刚村民对这个神秘的人的态度,让关星河猜测,就算这人不是草鬼婆,也绝对是一个厉害的人物。
当下,就跟了上去。
草鬼婆走路的速度很快,把关星河领导村外的小树林后,她回过身,声音凝重的问道,“关星河,你一路来到湘西,就没发现,身后一直跟着点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