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管教把我带进一间会客房间,我在那里见到了我的父亲和母亲。
母亲见到我一直哭,父亲显得比母亲镇定许多,然而我的表现却异常坚强。当人在面对崩溃于绝望时,唯一的牵挂就是父母,我不想让他们看见我的痛苦,或许在某种程度上,是我的自尊心在作祟。
我和父母亲只隔着一面铁栏窗,那短暂距离仿佛让我们之间,隔了十万八千里。我的手扣在栏杆上,母亲紧紧握着我得手,她哭的几乎晕厥。
父亲站在一旁沉默不语,我倒是破天荒见他搂着母亲,这是第一次见父母亲的亲密接触,我不免的有些激动,我咬着牙真怕那一刻我会哭出来说:
“爸,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你这么关心我妈,如果当初你能对我妈好一点,我想我从小不会那么恨你。
小时候我总感觉你性格冷漠,每天总挂着冰霜似的脸。
那时我总觉的自己是不是你亲儿子,你以后能不能,别在用你那冷漠的表情对我妈。你知道吗?
你那副表情总让人感觉,距别人千里之外,你的冷漠已经让我受够了!我走后你要好好照顾我妈,别在对她冷漠了,妈别哭了。
儿子不孝,儿子先走一步。下辈子,儿子来生还做你的您的孩子。
我扑通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不等他们说话,咬着牙头也不回地出了会客房间。
随后我听见母亲撕心裂肺的叫喊我的名字。
我出门后,躲在墙角,抬头望着刺眼的太阳吼:
“老天爷,你TMD对不起老子!
张管教和两个狱警押着我,来到监狱后区,随后我被带进一间封闭严实的大房间。
那房间因为长期见不到阳光有些潮湿,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这也许是监狱处决犯人的行刑室,房间墙壁洁白无瑕,水泥地板有些发黑。
从地板上不难看出,这是长期血液渗透,清水冲刷遗留下来的痕迹。
房间没有窗户,甚至连杂物都没有,地上放着一张黑色编织袋,和一辆担架车,我想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也许就是我被枪决后的裹尸袋,和推我出去的担架车。
这时候我突然看见昏暗的房间内,有一群人影飘来飘去,我清晰的看见,那人影穿着和我一样的囚衣,它们竟然还龇牙咧嘴的对我笑。我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一位狱警见我有些反常,他大声训斥我,不容我解释就把我紧紧按住。
张管教拿来一条约束绳一边绑我一边说:
“我看你那么镇定,我还以为你想开了,没有想到,到最后还是不老实,那就别怪我们了!
他们三个把我绑的严严实实,我几乎动弹不得,而我此时就象一只双手双脚被捆住的羔羊,任人宰割。
他们象等什么人似的,你一言我一语闲聊,而我却无心听他们聊天,我紧盯着那群人影,他们似乎在嘲笑我,又似乎在可怜我。
一种窒息的恐惧占据着我的心灵,我紧张的几乎不能呼吸,我大口的踹着气,冷汗不停的往下滴。
这时候进来两个身穿军装的武警,他们带着白色口罩,我只能看见他们冰冷的眼神。
随后张管教把一团黑布塞进我得嘴里,又把一顶黑色头套,套在我的头上,我拼命咬紧棉布哆嗦,不由自主发出,嗯,嗯,声,
眼前一片漆黑,我恐惧的度过每一秒,我感觉一个人把我推进房间最深处,我背对着他们。
那一刻只有真正面临过死亡的人才会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恐惧。
我感觉自己身体每个毛孔都竖立起来,感知着外界一切声响
举枪!,,,,啪,,,咔,,一声清脆的拉枪栓声,瞄准,准备执行。
我知道我的死亡时间到了,下一秒钟或许就是子弹钻进后头骨的声音。
我敏锐感觉自己膀胱正在猛烈收缩,那也许是人临死状态前,身体过度紧张的一种条件反射。
我紧握拳头,努力克制自己在生命的最后一瞬间保持最后的尊严。
那一刻我明白了,为什么有些犯人在被执行枪决前尿一裤子,那短暂的时间,对人来说就是一种绝望的煎熬,膀胱拼命收缩,心脏疯狂跳动,人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我好想大声呼喊,把恐惧喊出来,我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颤抖的挣扎,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我把眼球睁到极限,我感觉我的眼球正在往外冒。上牙和下牙象打架似的,相互震动本能的地抽搐着。
正在这时候一个人把门推开,气喘吁吁的说:
“张管教,0279号所有犯人,检举揭发你,说韩冰有检举揭发材料,你压着不上报告你渎职,现在他们在号里闹翻天了,把送饭的狱警和犯人控制在牢房里,要见王狱长。
王狱长现在已经赶过去处理了,让你先暂缓执行死刑。
张管教恼羞成怒的吼:
“什么。他们?你先回去!
随后张管教气急败坏的扯掉我得头套,一脚踹在我的腿上,龇牙咧嘴握着拳头:
“还真看不出,你小子能耐挺大,你给我记住,孙悟空在猴精他也逃不出如来佛主的五指山,说完抽袖而去。
我被押回0279号牢房时,号里的人正隔在号门和王狱长对持,走廊内所有号房门内,站满人犯人,他们起哄似的,拍手吼叫。
王监狱长扫了一眼我,对号里的人说,万金龙,
“贾四平,吴长虎”“齐北胡,张彭峰、赵奇虎、吴贵山、王明辉、张迎松、马玉亮、刘振宝,白喜、冯老六、胡洪海、你们给我听着。
不管你们是出于什么目的,劫持人质是不行的,如果有诉求可以直接说,我王援朝干了一辈子的狱长,你们应该知道我的脾气。
你们要挟我,是行不通的。万爷说:
“我们没有劫持人质,我们只让狱警进号里和我们谈谈,引起你们的注意,如果你非要说我们劫持狱警,那我们也无话可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在这监狱内都是你们说的算,我们这些人,有什么人权。
王狱长说:“那今天我不是来了吗!这样你们可以把狱警放出来了吧!万爷说:
“没有问题,但是王狱长,今天既然把你请来,我到要问问你,犯人检举揭发未破的死案孤案是不是好事。
王狱长说:“当时是好事,我们监狱有规定,对于犯人揭发检举材料一旦查实,可视为立功表现,可以减免刑期。
万爷说:“王狱长你说的好,那为什么我们号里的韩冰,检举揭发他人犯罪事实,张管教置之不理。
我想问,这符合监狱的管理条例吗?还有张管教在对我们监狱的犯人,经常吃拿卡要,这事有人向你举报很多次,你为什么置之不理。
张管教还找理由打击报复举报人,这事你为什么不闻不问。
一时间王狱长为问得哑口无言,他刻意压低声音说:
“万金龙,我晓得你得意思,不就是暂缓对韩冰的死刑吗,我已经把韩冰接回来了,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会给你一个妥善公平的处理。
一个狱警把我推到门口,万爷看着我,有些激动,说:“王狱长,你可以派人进来了,今天找你来,和号里的其他人无关,是我一个人意思。
随后进来一队全副武装的狱警冲了进来,把被挟持的狱警送去出去后。
0279号里的所有人整齐的抱着头蹲在地上,王狱长把我和万爷从号里带了出来,在他的办公室里,王狱长低头看着万爷小声说:
“你也老大不小了,你整天给我找不完的麻烦,我不就是带你嫂子去北京玩了几天,这刚下火车,你就给我整个这事。
你如果让我提前退休你吱一声。
万爷低着头说:
“大哥,你不是不了解我,不到万不得已,我能出此下策吗?这张管教又不是不知道咱两个的关系,韩冰是我新收到徒弟,张管教不知挂上那根线了,连您都不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