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你没有?”徐堇依真是弄不懂李襄玺,有时候看起来像极了一个大男人,而且还是那种特别霸道的男人,比如说他们一起上山,他绝对不会让她背柴火回来,也绝对不会让她爬树;有时候又像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男孩子,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他非要跟她较真,就比如现在。“你没和李叔一起住啊?”狠狠的白了李襄玺一眼,都说了送李叔,那能少得了他的吗?
“他是他,我是我,我们两个怎么能混在一起说呢?还是说依依妹妹,你其实就是舍得不················”
徐堇依怒了,按理说她都这把年纪了,两世加起来都快年过半百了,怎么着也不能跟一个十来岁的小屁孩打闹啊,可偏偏这个小屁孩不识趣,总是让她气得牙痒痒的。
“李襄玺············你不是跟李叔住在一起吗?难道你们还要分两个甑子吃饭不成吗?”气极的徐堇依压根忘了自己现在还是一个十一岁的小丫头片子,朝李襄玺就是一通吼。
李襄玺傻眼了,徐堇依傻眼了,自己刚刚怎么就傻呆呆的说了那些话呢?完了,完了,还不知道李襄玺会怎么想她呢。
“你···········你还是···········”李襄玺觉得自己的舌头在和牙齿打架,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彪悍的徐堇依,以前的徐堇依和她娘一样,是一个十分乖巧的小丫头,害羞又怯弱,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会炸毛,会大喊,会·········
“嘻嘻············”傻傻的憨笑几下,徐堇依迅速收好脸上的表情,“其实吧,这个还没完成,还有一段时间才能真正的成功。”
“依依,你确定这个什么豆豉的没用坏掉?还能吃?”见徐堇依不好意思,李襄玺也没有在纠结这个问题,顺着她的话题就说了下去,一边说还一边用嫌弃的眼神看了看簸箕里面长霉了的黄豆,那黑乎乎的,还黏黏的,有的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一条条透明的、乳白色的丝线···········越想越恶心,偏过头,李襄玺再也不敢去看了,“依依,这个看起来很恶心,你确定能赚的回那些黄豆?天啊,要是你败了那些黄豆,我敢说,婶婶肯定心疼死的。”
这句话徐堇依不否定,确实如他所说,仇氏虽说这几天没说,但是那股心疼劲儿可是实打实的表现在脸上。可是·········徐堇依扬起小脸上耀眼的笑容,“襄玺哥哥,这个就放心吧,不过,我们这里的小镇在哪儿啊?”
山塘村这个小村子绝对是偏僻的不能再偏僻的地方,在这个犄角旮旯里面,徐堇依的记忆中只出去过一次,那就是很多年前跟仇氏一起回娘家。其他时候,她最多就是去挨着的几个村子。
李襄玺挠挠头,笑嘻嘻的,模样有些小得意,那傲娇的小模样看的徐堇依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捏捏,“这个你问对人了,我和我师父基本上每个月都会去镇上一趟,我跟你说啊···············”
李襄玺打开了话匣子,就不再是那个有些温雅的男孩子了,像个话唠子似的,滔滔不绝的说起来,“余阳镇可真大,比我们山塘村大多了,我听我师父说,余阳镇下面管着好多个村子呢。什么春湾,朱家坝子,杨家湾都归余阳镇管,镇上的人可真多,每到赶集的时候,人来人往的,走都走不了,还有啊···········”
徐堇依看李襄玺说个没完,赶紧打断他的话:“襄玺哥哥,我只想问问,镇上离我们这里远不远?还有,什么时候赶集啊?”
“当然远啊!”说到路程,李襄玺似乎很不满,怨气深厚的说道:“依依,你不晓得,从我们这里去一趟镇上,需要差不多大半天的时间,这么说吧,我和我师父两个人早上天麻麻亮就起*收拾东西,等我们走到镇上差不多天都黑了,冬天的话早黑了。而且,从我们这里去镇上还要翻越两座山。依依呀,你不晓得,上上次我和我师父我们去镇上的时候,在野猪岭遇到了狼群,我的娘耶,要不是我们跑得快,怕就交代在那里了。”
“什么?”徐堇依有些咋舌,怎么远啊?要知道李襄玺虽然还没成年,可到底是男孩子,李大夫就更不要说了,那是男人啊,他们都要走一整天,要是她的话······不敢想,她还想等豆豉做出来之后,就拿到镇上去买,这下好了,这么远,这是要累死她的节奏吗?“就没有近路什么的?”她还存着一点侥幸。
“切,我们这旮旯不要说近路了,就是路都很难找到一条,再说了官道离我们更远,压根就没从我们这里过。咦,依依,你要取镇上?难不成是想卖这个东西?”李襄玺指着簸箕上的豆豉。
徐堇依无声的对望着,然后又低下头去,发酵的过程已经完成,那么接下来就是拌料了。徐堇依嘴角的口味是比较偏重的,而且,也是属于无辣不欢型,那天从仇氏口中她也知道这里的人们也特别喜欢吃辣,所以,豆豉她也准备按照自己的口味来弄。可是··········看了看自己的家,这里面好像除了油盐之外,貌似再也没有什么佐料了,不对,家里还藏着一包花椒,那是徐堇依前不久背着仇氏和李襄玺一起上山摘的,每次炒菜的时候她都喜欢放一点,但是仇氏不知道。
“襄玺哥哥~~~”
李襄玺身板一抖,每次徐堇依用这样近似于撒娇的口吻跟他说话,最后的结果就是每次都被这个小丫头框进去了,而且完了,还要跟仇氏打马虎眼,做她的帮凶。“那个依依啊,首先说好,这次你要上山什么的,还有你想去河边抓鱼我一概不会答应的··········就算我答应你了,婶婶也不会答应的,还有我师父会扒了我的皮,我···········”李襄玺真的快哭了,上次禁不住这个小丫头一阵撒娇卖萌,就答应她上山掏鸟窝,谁知道这丫头差点从树上摔下来,差点没摔残了,自己差点被师父给锻炼死,这次说什么也不答应了。李襄玺如是想,只是往往想象很丰满,现实太骨感,他自己那点心志根本就禁不住徐堇依那可怜兮兮的声音。
“没有啦!”徐堇依赶紧否认,上次因为自己很好奇,也想像李襄玺一样,呼拉拉的爬树,可是没想到一脚踩滑了,从树上摔下来,在*上躺了两天才好。“我··········”徐堇依有些哭笑不得,“我只不过想问问你们家有没有辣椒?还有生姜!”
“哦哦,这个啊,我也不知道,我回去给你找找···········”李襄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徐堇依的视线里,他的话语还在风中回旋,但是人影却不见了。
徐堇依嘴角还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虽然整个村子的人几乎都避他们母女如虎狼,但是那师徒两还有安珍婆婆,却在这个严酷的寒冬带给他们前所未有的温暖。
今天仇氏回来的很早,徐堇依有些诧异,看着天际微微泛着黄,不由得点点头,山塘村有一句老话:“天黄有雨!”当然,天黄也会下雨,特别是像现在这样的天空,天际黄黄的,但是当空却敞亮得很,这样的天说明今晚至多明天就回下雪,而且,还绝对准确。
“娘,天是不是要下雪了?”徐堇依埋头加了两根柴火进去,没注意去看仇氏的脸色。
半饷,徐堇依才傻傻的抬头看着仇氏,本来就瘦削的仇氏经过几个月的打击,整个人已经沧桑的跟她的年纪一点也不搭调,原本暗黄的脸此刻一点血色都没有,不仅如此,眼眶还红红的,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一般。
“娘,你怎么了?”徐堇依有些焦急,在她看来仇氏是那种比较脆弱的女人,但是同时她也有女人该有的坚韧,比如说为了女儿,她可以苟且偷生,在丈夫不要,娘家无人的情况下,可以很坚强的跟徐堇依一起生活,一个多月过去了,也没有那种消极思想。但是仇氏也是脆弱的,她可以因为别人的一句话,特别是徐家那家人的话。所以,当仇氏一连哀伤的出现在徐堇依面前,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徐家那边的人是不是说了什么,“娘,他们是不是又···············”
“没,没有!”仇氏有些急切,赶紧摆手,但是,她迅速背过去的脸上徐堇依明明看到了一丝水痕,“看样子明天怕是会下雪,依依,一会儿我们上山砍些柴火回来吧,要是今年雪大的话,日子就难熬了。”
仇氏以为女儿没有看到,悄悄的抹了抹眼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但是,若是徐堇依是没有看到她的泪痕就算了,可都看到了,怎么能当自己没有看到呢。“娘,你老实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徐堇依的语气有些强硬,那边人没少找他们的麻烦,但是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们母女两已经憋屈到乌龟壳子里面去了,他们还想怎么样?在外面散播对他们不好的谣言,不仅如此,还去叫张先生重新给他们算命,这次,他们却要张先生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山塘村这个事情闹得太大了,所有那个张先生压根就没答应,蜷缩在这间的龟壳里。徐堇依无比鄙视,要不是他们现在忙得很,没时间,她还真想过去见识见识,那个所谓神算张先生是不是长了三只眼睛四个鼻子。光是想到他们这两个多月以来过的日子,她就恨得牙痒痒的。
“真的没什么!”仇氏不肯说,徐堇依拿仇氏没办法,这个女人看似柔弱,但是却是一根筋,要是她认定的事情,无论怎么说,怎么劝都没用。
徐堇依索性也不问了,反正有李襄玺那个传信的,到时候问问他就可以了。“依依啊,你在做什么?那说的那个豆豉好了吗?”仇氏看了看地上簸箕里面的黄豆,迅速将自己的心情收拾好。
“恩,娘,砍柴的话等我一下,我把这个弄好就走。”
一炷香的时间,李襄玺就拿着好几块老生姜跑了过来,因为长时间离开土地,加上天气也渐渐冷了,所以老生姜已经瘪了,黑乎乎的,看起来很难看。
“依依,你又叫襄玺给你拿什么了?”仇氏最不喜欢的便是欠人家人情,这会儿看到李襄玺一手拎着一袋子东西就忍不住发火。“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不要随随便便就麻烦你李叔他们,你············你是要气死我吗?”
徐堇依张了张嘴,无声的吐出两个字:“完了!”李襄玺好笑的看着她,“婶婶,那个,不是依依叫我拿的,是我·············你也知道我们家就我和我师父两个爷们,一个不小心这些生姜就坏掉了,他师父正想拿出去丢掉,听到依依说,我才想起来。正好,我也懒得去丢了,麻烦死我了!婶婶,说起来还要感谢依依呢!”
听到李襄玺为自己开脱,徐堇依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娘,你要不要这么··········固执啊·········”当然,后面三个字是悄悄的说的,这话她可不敢当着仇氏的面说出来。要说徐堇依现在算是见识到“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的真谛了,不用看远了,就看他们家娘,真正的水做的。
“哎··············依依················”仇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对于徐堇依,仇氏有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教育她。
虽然很生气,但是看到两个孩子小小年纪就挽起袖子干的起劲仇氏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洗了手,帮着徐堇依。
“娘,最好是把他们都分开·············对,就是这样,这样才能入味·············”
“对了,你们等我一下!”徐堇依站起身,看着仇氏和李襄玺两人在簸箕里搓着豆子,“这个最好是加一点白酒进去。我记得我们搬家的时候,马倌··········叔叔带来了一瓶酒,还没喝完。”真是糗大了,马倌两个字马倌叔只准安珍婆婆叫,其他人谁叫他就会跟谁急。哪怕是村长,也不能随便叫他马倌,但是徐堇依一没注意,说顺口了,一下子就说出来。
“依依,你这话要是让招财叔听到了绝对挨打。”李襄玺幸灾乐祸,马倌,原名叫马招财,就因为他小时候被送到镇上当了两年养马的小厮,才被大家叫了这么一个名字。但是马倌自己很讨厌,任谁被家人送到别人家当小厮,都不会开心的,更何况还是那么一家人家。所以,只要有人当着他的面叫这个名字,他就会生气,全村上下,只有安珍婆婆才能叫。
“呵呵···············”
“这个还要用白酒?这到底弄得什么东西啊?”仇氏憋了好久,终于问了出来,“依依,都霉成这样了,还能吃吗?”
“这个··········娘,你别看这个东西霉了,说真的,它要是不霉的话还不能吃呢!等着看啊,就快好了!”
看到生姜,徐堇依又想到一些赚钱的点子,这会儿更是巴不得她弄出来的豆豉都卖了,到时候在利上加利,赶紧赚点钱做本钱。
三个人又花了小半个时辰的样子,才把三簸箕的半成的豆豉弄好了装进他们家唯一的陶缸。据说这是仇氏去世的双亲留给她唯一还完整的东西,真是不容易啊!
“依依,怎么还要盖住?”李襄玺不解的问徐堇依。
“呵呵············”徐堇依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解释,难不成还说要进行二次发酵?“襄玺哥哥,你忘了吗?你跟我说还要再发酵一次,这回成功的话几乎就成功了!”赶紧抄李襄玺眨眨眼,提醒他千万不要在仇氏面前说漏嘴了。
“哦哦!”李襄玺赶紧点头,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我这不是忘了吗?”
仇氏和徐堇依两人整装待发,但是仇氏却怎么也不同意李襄玺跟他们一块去,末了又说道:“襄玺啊,我知道你心地好,但是···········你们也避避嫌,我们孤儿寡母的···········婶婶这也是为你们好知道吗?以后没事不要总是跑到我们家来了!婶婶和依依都是不祥之人,也就你这个傻小子还傻傻的···········”
“婶婶你··············”李襄玺傻眼了,来他们家是师父吩咐的,如今他也算是半个男人了,应该帮助弱小。当然,这是李大夫的原话,只是李襄玺嘴角觉得徐堇依这个小丫头蛮好玩的,加上他自己也喜欢和她呆在一起,于是,几乎每天都会到他们家报到,有时候仇氏没办法,想让他不要总是给他们家砍柴,但是看到他真诚的笑容,又全部憋了回去。
今天这是第一次仇氏当着他的面,毫不掩饰的说了出来,李襄玺小孩子心性,有些受不了,瞪大了眼珠子,咬着嘴唇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怜巴巴了,隐隐还有些委屈。
“娘··············”
“依依,你不要说话!”没想到仇氏想也不想,直接打断徐堇依的话,“襄玺,你是个好孩子,但是,我和你依依妹妹如今的境况你也看到了,婶婶也是为你好,再这样下去,你会被人说闲话的。”
“我不在乎··············”
“但是我们母女两在乎!”仇氏背过身去,在山塘村,对他们好的就那么几个人,她真的不想他们为了他们母女两跟大家为敌,“孩子,你快回去吧,以后没什么事不要来为我们家。”
这一刻徐堇依觉得仇氏真的很复杂,明明自己的日子过得那么艰苦,偏偏为了别人,她可以硬生生将别人的关心拒之门外,这样的胸襟,反正她是没有。
等到李襄玺走了,徐堇依才敏感的问仇氏:“娘,你今天到底遇到什么了?”徐堇依不相信,这么多天过去了,李襄玺天天来她都没说什么,怎么突然今天想起来说这些话?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今天她在外面听到了一些难听的话,不然仇氏也不可能说出那么尖锐的话,再说,就仇氏那个性子,也不可能说得出来。
“能遇到什么?傻孩子,我们快些吧,再不走,天就黑了。”
冬天的天黑的早,真如仇氏所说,要是再不快些,真的天黑了。他们家单门独户的住在山塘村一个没人的角落,要上山,得要从坟岗过。以前要是他们两个女的从这里过的话,指不定心里瘆的慌,但是现在··········
母女两站在坟岗前面的小路上,紧紧盯着西北角的地方,那里是他们虎子沉睡的地方。
努力压线心中的那股悲哀,徐堇依扯了扯仇氏的袖子,“娘,我们走吧!”
仇氏的眼泪几乎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却怎么也没有掉下来,双手握得很紧,硬生生被她掐出了一条血痕,但是她毫无知觉,痴痴地看着那边。视线越过高高矮矮的坟包包,直直的看着最那边一个几乎看不到的坟包,两三个月的时间,坟头上就冒出了几根杂草,在坟包的前面,还有一颗已经枯黄了叶子的樱桃树。
樱桃树在山塘村这个地方被叫做酸李子树,但是徐堇依知道酸李子和樱桃是不一样的。这是她和李襄玺上山砍柴的时候不小心找到的,那时候她就想干脆直接给虎子移回去,因为她永远记得虎子还小的时候,徐老头给他摘了半篮子的樱桃,本来虎子就喜欢吃,她大伯家的两个姐姐一个哥哥都很喜欢,可是这孩子偏偏谁都不给,藏着掖着给她带了两大把已经压坏的樱桃。
“娘,明天春天的时候,虎子就会生龙活虎了!”徐堇依指着那棵黄了叶子的小树苗,“那是我给他栽的酸李子树,娘,等到明年开春,说不定会开花的。”
徐堇依只是想转移一下话题,没想到仇氏居然笑了,笑的十分恬静而又温柔,“是啊,等到开春,虎子就好了!”
这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自我安慰,徐堇依总举得自己要是这会儿不说点什么,万一仇氏想歪了可怎么办?于是干咳了几声,说道:“娘,我们就当做这棵树是虎子的延续好吗?不要再想了,虎子现在肯定过的很好,娘,我们就不要在念着他了。我听老人们说,要是一个人在尘世的牵挂太多了,就不肯投胎,就会成为一个孤魂野鬼··············”
“好,好,我不想了!”仇氏迅速抹干净眼泪,不住的点头,“我呀只要你们姐弟两过的好就行了,就像你说的,我不能再念着他了,要是投不了胎怎么办?走吧!”
这就是母亲,为了女儿,哪怕是想念,她都可以生生压制下来。徐堇依眼眶酸酸的,情不自禁的拉着仇氏的手,上山去了。
仙女山很高,至少在他们家这块地算是最高的一座山峰,山的一边十分险峻,另一边却草木茂盛,坡度也没有那么陡峭,很平缓。
今天他们要去的地方就是仙女山半山腰下地方,那个小地方叫做藤子窝,那里到处都是藤子,村里家家户户只要需要藤子的几乎都会到这里。
这个地方相对于其他地方,比较安全,这里没有大的树木,有的只是高高低低一个接一个的藤子结成的帐篷形状的地方。但是这里很多小树,就长在藤子窝附近,因为没什么树木,一般的动物很少来。
这个季节勤快的农家人几乎家家户户都会上山砍柴,所以一路上他们遇到了不少砍柴的人,但是大家无一例外都避如蛇蝎,生怕遇到他们就会发生了不祥的事情一样。
尽管仇氏和徐堇依两人很伤心,但是没有办法,只能接受这个被众人厌弃的现实。
仇氏尽管人很娇小,但是干起活来却十分麻利,不一会儿,就砍了一摞柴火。徐堇依人小,拿起那把刀都成问题,自然砍柴也没有仇氏那么麻利。
“依依,这里娘来,你去旁边捡一些干了的柴火过来。”仇氏接过徐堇依手里的刀,把她打发到另一边去。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是一个真理,虽然徐堇依才重生到这里仅仅只有一两个月的样子,但是在这两个月里,她吃透了苦头,比起一般的穷人家孩子多了几份成熟。仇氏这么一说,她自然就跑过去捡干柴去了。这个季节干柴很难得,但是每个家庭都需要干柴来引火,所以,徐堇依捡的很快,不知不觉间,人就离仇氏越来越远。
藤子窝这个地方因为树木较少,所以一般没什么大的动物,仇氏很放心,也就没有注意徐堇依的动向,等她发现女儿不见了,大声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听到回应才慌了神。
“依依~~~~”回答仇氏的是对面山壁反弹回来的回声,冬日的仙女山,显得有些寂静,静的仇氏可以很清楚的听到自家的心跳声。
而此刻的徐堇依呢,不知何时居然来到一片参天大树的林子里,这里的树木很粗大,有的是松树,有的是银针,还有的是梧桐树和泡桐树,这里面长得最粗的就是泡桐树。徐堇依很喜欢,因为这种树一到冬天就会自家掉下一些干死的树枝,于是,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这里。
“呼···············”徐堇依长长的呼了口气,看了看身后的柴堆,居然跟她差不多高了?而且这一路上还有其他的柴火堆呢!这么多,但是他们母女两就两个背篓,这些怎么弄回去啊!
徐堇依苦恼了,一个人傻傻的盯着地上一大堆干柴看。突然,林子里惊起一阵鸟叫,这个季节鸟很少的,但是,一时间这么多鸟叫,徐堇依顿时心头一凉,下意识就看了看四周。
四下看了一遍,没有看到任何动物,徐堇依高提着的心还是么与放下来,相反,她的心提得更高了。不觉间呼吸加重,眼神像是X线似的扫描着四周,希望··················
“啊················”压抑住的声音,不远处,一棵高大的不知名的树木上一只矫健的豹子正四处看,它的嘴巴上叼着一只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鹿子,鲜血顺着毛发一直流到地上,乌黑的血液浸入大地,暗黑色的血液迅速融入黑色的土地。这幅画面要是在电视上,徐堇依或许还有一番心思好好欣赏,可发生在自己身边,这个就···············
努力使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就连呼吸她都使劲的压制,就是希望眼前这个动物中的小王子不要看到自己,不然··············
可是似乎这招压根就不管用,豹子的视线很好,一下子就瞄准了徐堇依所在的地方。瞬间,徐堇依只觉得自己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浑身血液都在倒流,冷汗一滴一滴的挂在眉毛、睫毛上,她一动也不敢动,死死的盯着那只优雅的豹子。
在确定徐堇依对它没有任何威胁之后,豹子才慢悠悠的开始享受起自己的伙食来。吃了两口,豹子拖着鹿子爬上了那棵大树的一个三叉节的地方,动作不紧不慢,十分得体的吃了起来。
可是这就可怜徐堇依,小小的身子努力纹丝不动,汗珠一颗接着一颗,很快,徐堇依的脸色就苍白起来。但是她面前的那只豹子却像没有看到她,依旧慢吞吞的吃着嘴里的东西。这一刻,徐堇依气极了,要是可以的话她真想飞奔过去狠狠的揍它一顿。
这时一道空灵的声音在山谷中响起················
“依依~~~”
徐堇依暗骂一声,但又不敢出声,但是被打扰的豹子却停止了嘴上的动作,警惕的看着四周。
但是焦急的仇氏怎么可能就此停住,果然如她所想,紧接着仇氏一声又一声的声音从山里传了出来。豹子有些急了,从树上一个箭步跳下来,还不忘叼着自己的粮食,鼻孔处怒极了,发出重重的喘息声,眼神更是冷冷的盯着徐堇依。
徐堇依真的怕极了,这会儿不要说动了,就是呼吸,她都忍不住想自己要是是一个死人的话那该多好。
但是············当徐堇依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的时候,不远处“嗖!”的一声射过来一支箭,强劲有力的箭身划破了空气,狠狠的钻进豹子身后的那棵树,箭柄几乎都陷了进去,豹子迅速跳了两步,嘴里的鹿子掉了,但是它没敢去捡。动物天生就有趋利避害的本能,这回,豹子来来回回走了几步,最终看了一眼站在五十米开外的男孩,迅速钻进了树林,消失不见了。
徐堇依只觉得狠狠的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就坐到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伸手在这间的额头上狠狠一抹汗水。劫后余生的兴奋使得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救命恩人长什么样子,就先平息自己的害怕。
“你············怎么在这里?”
良久,一道声音在自己的头顶响起,徐堇依狠狠的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往后退,那害怕的模样,使得面前的男孩皱紧了眉头。
看清楚来人,徐堇依才彻底放下心来,只觉得自己仿佛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喘着粗气,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谢········谢谢!”
男孩本就嘴笨,这会儿看到女孩这么认真的跟他道谢,反倒不知所措起来,傻傻的盯着徐堇依看。
“你,你怎么在这里?”半饷没有听到声音,徐堇依一抬头就看到那个名叫熊娃子的男孩正傻傻的盯着她看。一个月没见了,眼前的男孩的身高似乎又往上面窜了一截,也不知道是不是冬天的原因,她个人觉得他的脸色似乎比起以前白多了。
“我打猎!”简单的三个字就回答了徐堇依,但是男孩拧紧的眉头依旧没有展开,“你怎么在这里?”
“我和我娘上山砍柴!”徐堇依站起身,拍拍自己屁股上的尘土,冬天真的是太冷了,弄得她屁股冷冰冰的,“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就··········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好像我每次危险都是你,对了,你叫··········”
上次在村子里听到有人叫他熊娃子,但是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总不能也跟着叫熊娃子吧?好歹人家大了她好几岁呢!“我叫徐堇依,你可以叫我依依。”同时,徐堇依也给男孩做了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
“···········”男孩很害羞,有些黑的肤色浮现出一抹可疑的红晕,“我叫熊烨琰,那个,你就叫我熊哥吧!”
徐堇依想笑,没能管住自己的嘴巴,一开口就是:“你要是姓候的话我得叫你猴哥了?呵呵···············”
“啊?”熊烨琰憨厚的挠挠头,一本正经的回答:“依依妹妹,我真的不姓候,我姓熊,那个山里面那个熊瞎子的熊!”
“噗嗤!”
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徐堇依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你的名字真的好有个性!”除了这个夸奖之外,徐堇依还真不知道说什么。
“恩!”
徐堇依发现这个男孩真的话很少,明明这会儿自己就心急的不行,但就是不好意思开口说自己要走了,真是个傻得厉害的男孩。
“对了,你的名字取的还真不错,是谁给你取的?你爹还是你娘?”徐堇依有些好奇,在乡下,她的名字已经算是很难得了,但是没想到眼前还有一个跟她一样的,光是听熊烨琰三个字就知道不凡。
“················”
“依依~~~~”
“哎,来了!”没有等到熊烨琰的回答,徐堇依有些失落,“你怎么不回答我?你的名字谁给你取的啊?真好听!”
“你的也好听!”男孩老实的点点头,“你娘刚刚叫你了!那个,这只鹿子你拖回去吃吧,新鲜着呢!”
徐堇依瘪瘪嘴,很明显眼前这个叫做熊烨琰的男孩不想跟她讲,在上一世那个法制社会下长大的徐堇依自然也不去逼他,尊重别人的**这是做人的基本。
“哦!”徐堇依看了看地上躺着的还在流血的鹿子,那只豹子只吃了一点,还剩下大半只没有吃,加上后面那一摞的柴火············
“我送你去你娘那儿吧!这里不安全,以后少来知道吗?”
很难得熊烨琰一下子就说了那么多,但是徐堇依很高兴,原因无他,这个男孩真的太上道了,自己一把将大半只将近七八十斤的鹿子抗在肩上,大手一捞,将地上的柴火一下子就捞起来大半,剩下的一点徐堇依当然和自觉的抱了起来。
从这里到藤子窝很近,只是要从树林中穿过去,只是徐堇依抱着一把柴火,熊烨琰肩上还有手上都是他们的东西,这么多东西,在林子里怎么方便?于是,熊烨琰带着徐堇依走了小路,没有去林子里瞎转悠。
055章 熊娃子(求首订 求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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