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的听禅很快结束,君绮萝等人在千叶寺又住了一晚,到第二日一早,才启程回京。
回时的路不像去时那般拥挤,五十多里路坐马车不过大半个时辰便到了。龙胤将君绮萝几人送到鄱阳王府门口,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目送龙胤的马车走远,君绮萝才转身进了大门。刚踏下里面的阶梯,便险些与迎面走来的人撞个正着,向后跳开一步,看清眼前的人时,顿时把她们主仆三人吓了一跳。
我靠,这是什么鬼?!
只见眼前的人精神萎靡,面色枯槁,双眼凹陷,目光无神,眼下乌青严重,脸皮松松垮垮好似在骨架子上披了一层皮一般。
乐笙瞪着那人左看右看了一会子,传音道:“小姐,他好像是沈宛华啊。”
纳尼!
君绮萝简直瞠目结舌。
沈锦城和周氏的基因其实很不错的,单凭他们生养的几个孩子便能看出来。沈宛心娇美,沈宛月秀丽,沈宛华在早几天前也算得上玉树临风。
可是这才几天的工夫啊,他居然就变成这副鬼样儿!他这得是食了多少的粉啊?照着这样下去,他只怕离死也不远了!哎呀妈呀,没想到自己随便研制的那东西居然效果这么好,要不要再制作一些给龙肃云试试?
君绮萝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惊到了,摇摇头移开两步就要绕开沈宛华,他却恶毒的开口道:“君绮萝你个小賤人,怎么还没死呢?”
君绮萝原本是不屑和一个离死不远的人计较的,哪知这人偏是嘴臭得很!于是笑嘻嘻的睨着沈宛华道:“你沈氏一家子都还活得好好的,我又怎么会舍得死呢?”
“你个賤人……找死!”沈宛华气结,挥手就朝君绮萝的脸打去。
没想到他都这副样儿了,精神还如此好!
然而“嘭”的一声响后,沈宛华如残败的落叶,跌落在三丈外,口吐鲜血,撑着爬了几次都没能爬起来。
早被吓傻的小厮看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脸冷得像是冰块般的大块头,双腿直打哆嗦。门口的守卫同样的傻了眼。
“敢动咱们主母,找死!”无殇酷逼的丢下这句话,一闪身又不见了。
君绮萝睥睨着沈宛华,嘲讽一笑,带着乐笙乐箫扬长而去。
这时小厮和守卫才敢上前将沈宛华给架回了华苑,请大夫找周氏。
君绮萝几人还没进二门,管家沈海便气喘吁吁的追上来道:“二小姐,王爷有请。”
君绮萝淡淡扫了沈海一眼,细心的捕捉到他眼底有着很深的恨意。她心下了然,定是他爹沈福无缘无故没了,让他对自己生了恨。
她鲜少会主动得罪人,那些死在她手上的,多数都是来找她麻烦或者是想要她命的!
不管沈福是不是听命于人,他往她院子里放毒蛇旨在要她的命,她不收点利息怎么说得过去?再说那可不是她的性格和做事风格!
所以面对沈海,她一点也不觉得愧疚。
“怎么,沈宛华挨了揍,要找本小姐算账吗?”君绮萝挑眉问道。
沈海压着想要拍死君绮萝的冲動,微微低着头道:“王爷说世子自己先动手打人,被揍了也是活该。王爷叫小姐过去,是想问三小姐的事。”
“为这事啊?!”君绮萝说着迈动脚步,只不过不是跟沈海走,而是朝着自己的院子方向,头也不回的道:“告诉沈锦城,我看到他那副小人的嘴脸就觉得恶心,不去!”
“……”
沈海从自己老爹口中知道君绮萝嚣张,却没想到她竟是如此的嚣张!在他看来,一个女儿敢这样说自己老爹的,君绮萝算得上溯京城高门大院中第一人!
“沈锦城想要知道,自己进宫问她女儿去,或者问皇上也是可以的。皇帝的岳丈啊喂,沈氏的门槛再次上了个台阶。呵呵呵呵……只希望沈锦城摔下来的时候不是那么疼!”
“……”
沈海怨毒的看着君绮萝的背影,一双拳握得咔咔作响。
回道碧溪苑后,君绮萝美美的用了一餐午膳,然后睡了个午觉,到申时便换了装带了乐笙先去了晓月镜湖看了堇书姨,见她比预期的恢复得还好,便将原先的药量给减了两成。
从晓月镜湖出来,她又带着乐笙去赌坊走了一朝,见一切运作正常,上官叔叔将赌坊打理得井井有条,苍蓝苍寻从隐楼调了几个人来,专门负责赌坊的治安。
虽然吉祥赌坊换了老板,一点也没影响到生意,反而因为君绮萝提出的几个经营方案,赌坊的客流量络绎不绝,每日的收入比以前还要可观。
君绮萝满意极了,便往红袖楼赶去。
按说这又过了好几天了,青瓷想必已经派了人来了。
因为吉祥赌坊和红袖楼都在一条街上,走了没一会便到了。
远远的,君绮萝便感觉到了红袖楼的变化。
门口没有姑娘拉客了,那个脸上可以刮下一斤脂粉的*也不见了,丝竹声悠悠飘出来,再不是从前的霪词浪调。
待走到大门口一瞧,君绮萝又是一惊。
还有半个时辰才到酉时呢,红袖楼的大厅便已经爆满,丝毫不嫌吵杂;客人们在姑娘的陪同下,彬彬有礼的喝酒听曲;如果有那方面需要的,则安安静静的带了姑娘去楼上的厢房。红袖楼有五层楼高,占地颇广,有足够的厢房同时满足许多人的要求。至于关起门来的事,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这一系列的改变,将红袖楼的格调提高了不下两个档次。
君绮萝摇着扇子,带着乐笙满意的踱进大厅。
一眼便看见一名蓝衫的女子踱着缓步行走在堂厅里,她淡扫峨眉,杏目琼鼻,身材婀娜高挑。许多客人虽然有美作陪,依旧时不时的拿眼睃女子。
乖乖,她就说怎么这红袖楼的客人一下子这么文明了,原来这才是关键啊!
绝色女子似乎感觉到又有客人进来,一眼望去,见到易容过的君绮萝与乐笙,微微讶异后,便喜盈盈的迎上前,一双手挂在君绮萝的肩上道:“公子是要喝酒、欣赏歌舞还是找姑娘?”
君绮萝收起扇子,轻佻的挑起女子的下巴,语调轻浮的道:“爷原本是来喝喝花酒,瞧着姑娘天姿国色,倒入得了爷的眼,不如姑娘便亲自陪陪爷吧。”
女子也不避开君绮萝挑着她下巴的扇子,咯咯娇笑道:“能得公子青眼,是奴家的福气呢,公子请跟奴家上楼吧。”
“好嘞。”
君绮萝欣喜的回着,立马便感觉到许多不友好的视线朝自己打来。
君绮萝混不在意,揽着女子的腰,被她带到三楼的一间厢房。
待走在后头的乐笙关上房门后,蓝衫女子抱拳单膝跪地道:“青瓷见过小姐。”
君绮萝亲自将她扶起来,嗔怨的道:“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这般一本正经的,像刚才那样随意的多好?!”
青瓷正色道:“小姐给了青瓷第二次生命,在青瓷心目中小姐是青瓷最重要的人,当得青瓷以礼相待!”
君绮萝无力的翻个白眼:“罢了,我也不纠正你了,只要在外人面前别这样就好了。”
青瓷微微低着头,恭敬的回道:“青瓷明白。”
君绮萝走到桌边坐下后问道:“青瓷你怎么亲自来了?南疆乃是咱们的大本营,那里的生意没你坐镇,我可是不放心呢。”
红楼隐楼的大本营却是在南疆,毒医谷在南疆的地界,与东陵的祁州交界。当初邪月尊若非就近到祁连山采一味药,她也不能正巧为他所救。
她的生意在其他三国居多,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对沈锦城一家的反感,她之前很少踏足东陵,更别说把生意往这边做了。
青瓷乃是她手下最为得力的大将,放二十一世纪就是一个天生的生意上的领导人物,对赚钱很有自己的一套。她之所以能如此逍遥的到处跑,便是因为手上的事情交给青瓷,她很是放心。
青瓷为君绮萝倒了杯水道:“我想着小姐这边人手太少,青/楼的生意咱们又不曾涉猎过,派谁来我都不放心。至于南疆的事务,我交给了绿腰。经过我一段时间的特训,她已经能独当一面了。最主要的是,我想和小姐并肩作战。”
君绮萝不急不缓的以扇子轻轻击打着手掌,好一会儿才道:“既然来了,便定下心呆在这吧。我只是担心绿腰和那冰蓝公主不合,冰蓝公主又是个性子娇纵的,若是遇到她到咱们的店子里挑东西,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绿腰看得下去才怪呢,惹怒了南疆皇室的人可不好。你不在那管住她,我只能祈祷绿腰别给我闯出太大的祸端便好了。对了,跟你来的还有谁?”
“花荨和花妖来了,除了她们,乐琴、乐笛、乐舞、乐画、乐歌都吵着过来帮你,我拗不过,便让她们来了。”
“嗯,”君绮萝满意的点头:“花荨和花妖二人八面玲珑,主意又多,适合呆在这里。至于那几个丫头,哪是想来帮我啊?分明就是贪玩呢。”
“呜呜,小姐居然这样想我们,伤心死了。”屋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来,一下子闯进来五位十五六岁的丫头,个个貌美如花,站在一起,那叫一个姹紫嫣红。
乐笙见了,开心的迎了上去。
君绮萝眉一挑,“难道不是吗?”
“好吧。”黄衣的女子乐画承认道:“我承认我们有一丢丢的想见识一下溯京风光,顺带品尝一下溯京的美食。不过咱们心里最想的还是能帮到你,让你不用孤军奋战。”
“我谢谢你们几个哦。”君绮萝无奈的道:“溯京城里随便拉出一个都有可能是高门大户的公子小姐,你们可别给我惹事,否则别怪你们小姐我翻脸无情啊。”
几人完全没把她的威胁当回事,嬉笑着回道:“知道了,小姐放心便是。”
君绮萝嫌恶的对她们挥手道:“好了,咱们红楼的七仙女也算是凑齐了,一边玩去,我和青瓷有事谈。”
“是。”
几人这便叽叽喳喳的退到一边和乐笙诉说“离别之苦”了。
君绮萝看着她们无奈的摆了摆头,对青瓷指了指身边的椅子:“青瓷,坐下说。”
青瓷也不推让,坐下道:“除了她们,我还带了几个对琴诗歌舞极有造诣的手下过来,她们的功夫不弱,反应和应对能力都极强。我想着打造一个跟别的地方不一样的靑楼,首先得提高姑娘的素质,她们可以帮着楼里的姑娘提高自身素养。”
君绮萝点头道:“你的想法极好。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我绝对的支持,红袖楼现在的样子就比以前好多了。”
“嗯。”青瓷笑着点头。
二人又聊了会儿红楼内部的事情,君绮萝才带着乐笙出了红袖楼。
现在不过才酉时,街道两旁已经摆了许多的小摊。不过作为溯京四大街道之一的玄武大街,治安极好,没有过度的喧哗,不管是商贩还是路人,都文明以待。
“咦。”
君绮萝被小摊上的玉雕吸引,不由停下脚步。
摊上的东西琳琅满目,玉簪、玉镯、玉坠、玉摆件等,雕工精湛,打磨精细,配的络子也是打得极好,式样别致,花样繁多。可惜的是,这些玉石都是些色泽微黄不匀的下品。
“公子买一个吧。”摊主拿起一支造型别致、打磨精细的玉蝉道:“虽然玉质差了些,不过手工却是一等一的好。”
摊主是位面目慈祥的老伯,他须发皆白,一身布衣洗得发白,但是却干净整洁。让君绮萝极有好感的是,他不像别的小摊老板那样夸夸其谈,将自己的东西从品质到手工都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这老头是个实诚的人。
君绮萝将折扇往腰间一别,接过玉蝉问道:“老伯,这些是你雕的吗?”
老头看君绮萝虽然外表看起来纨绔,可是说话却极为客气,便老实回道:“这些都是我的孙子画的图样,我那瘸腿的儿子负责雕琢,络子是我家老太婆和儿媳妇一起打的,老头儿没本事,便揽下了这出摊的活计,偏老头儿是个嘴笨的,一个月也卖不出几样,一家人的日子过得很是拮据。”
“老人家,你的东西不应该放在这边卖呢。”君绮萝好心道:“虽说雕工打磨都算得上一流,但是这玄武大街上游荡的,多半都是非富即贵,他们怎么可能买这些下品玉石雕琢的玉器呢?西市那边乃是贫民聚居地,你摆到那边去,想必要比这边生意好得多。”
老人家顿时如醍醐灌顶,一拍脑门道:“瞧老头儿笨得,的确是这个理呢。多谢公子提点。”
君绮萝微微一笑,想了想问道:“老人家,如果我自己出料,让你的儿子孙子为我设计雕琢玉器,不求数量,但是一定要保证质量,每月给你们二十两银子的手工钱,至于络子,我以每条五百文的价钱收,有多少要多少,你可愿意?”
二十两银子一个月,不需要本钱,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要知道,他们一家子半年都卖不了二十两银子呢!
老人嚅着嘴,不敢置信的问道:“公子说的可是真的?”
君绮萝淡淡笑道:“自然是真的。”
老人激动得不能自己:“愿意,愿意,小老儿愿意!”
“老人家家住哪里?明儿一早我让人去和你们签下合约便可以开始实行了!”
老头儿不解的问:“合约?”
君绮萝不由莞尔,解释道:“这样说吧,我拿给你们的石料,自然不会是差的,有的甚至价值万金,如果你们拿着我的石料跑了,那我不是亏大了?呃,老人家你别多心,并不是说我不相信你们,但是防范于未然的道理老人家应该懂吧?我只是列下一些条款,当然这些条款对你我来说都是绝对公平的,咱们双方签下协议后,我也有个保障。只要不是故意,就算是丢了,我也不会跟你们要半文钱的赔偿;但是若你们带着我的东西跑路,我将会报官,让官府制裁你们。老人家,我这样说你可明白?”
老人忙不迭的点头道:“明白、明白了。小老儿姓李,叫做李东才,家住城西的李家村,从西城门出去,沿大道走二十里,左拐再走二里地就到了。”
“嗯,我记下了!”君绮萝将手中的玉蝉放回老人的摊子上道:“老人家你这些东西还是拿到西市那边去卖吧,以你这雕工,不愁卖不掉。”
“好咧。”老人高兴的答着便开始收拾起摊位来。
君绮萝笑着跟老人道了声再见,便要离开。
“让开,快让开,马受惊了。”伴随着一男子清越的叫声,“嘚嘚嘚”的马蹄声急速响起,大街上的行人连忙往两边跑,待君绮萝反应过来要往旁边跨时,那马已经离君绮萝不足五尺,迎面朝她撞来。
君绮萝看向那马的眼睛,顿时目光一沉,打了个手势让暗处的无殇凤三等人不要妄动后,便站在那一动不动,好似吓傻了一般。
乐笙正在对面的糖人摊子前挑糖人呢,转身看向君绮萝,小小的惊了一下,不过她丝毫也没担心。
君绮萝倒是成竹在胸,可是正在收摊子的李东才老人见此停下手上动作,正要出手拉君绮萝,哪知一道灰色的影子比他动作快了数倍,抓住君绮萝的手就地往一边滚去,嘭的一声撞在道路旁的台阶上。
而那马驮着一位蓝衫的公子擦过他们超前冲去,君绮萝没看见,那马背上的蓝衫公子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之色。
李东才走上前担忧的问道:“公子,你没事吧?”
君绮萝摇摇头:“我没事。”
刚刚老人的举动她是看在眼里的,因为他的心善,她再次肯定了与他家合作的念头。
乐笙上前,拉开还搭在君绮萝腰间的手,扶着她坐了起来。
望着那绝尘而去的马,她的眼睛微微眯起。刚刚她没有躲避,是因为看出那马并未受惊,没受惊的马直直朝她冲来,却感觉不到杀意,所以她并没有躲避。
她倒要看看那人到底是个啥意思!
然而她不怕,倒是将旁边的人给吓到了,这不,便出现了有人英勇救人的一幕。
收回视线,君绮萝看见刚刚“救”了自己却还躺在地上的灰衣男子,抱着左手手肘神色痛苦的蜷缩着,忙问道:“你没事吧?”
男子试着动了动手,顿时“嘶”的吸了口凉气:“我的手刚刚撞到石阶壁上,大概脱臼了。”
君绮萝这才看清,男子长相斯文隽秀,是个比龙胤差不了多少的美男子。
许是美男见多了,君绮萝并未特别在意,在他左手手肘摸了一摸,确定的确是脱臼了,淡淡道:“我给你复位,会有些疼,你忍一忍就好了。”
“嗯。”男子咬着牙点点头,表示准备好了。
君绮萝一手把着他的手肘处,一手捏着他的手腕,一个用力,只听咔嚓一声,关节便复了位。
君绮萝将他扶了起来,道了谢。
“嘚嘚嘚。”
马蹄声由远而近,竟是刚刚那人去而复返,停在君绮萝三步外,居高临下的问道:“你们没事吧?”
君绮萝回头望去,只见马上坐着一位眉清目朗,五官立体的阳光男子,美中不足的是他的左边额角上,有一处青紫色的淤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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