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允央终于把她觉得重要的宝物都清点了一遍，其间还时不时地拿帕子抹一抹泪眼，叹息几声。
史荣与达儿在下面看着，如芒刺在背。史荣心道“娘娘多半是听得了什么信，今日故意要查库房。虽没查出什么，但娘娘心里已经生了疑，专门做样子给我们看的，提醒我们要收敛。”
达儿心里想的更多“若是娘娘过几日再要查我们俩个的寝房，定会透了馅，无论如何明日也要把偷拿的黄金脱手，以防夜长梦多。”
第二天早天还黑着，史荣与达儿溜出了淇奥殿，躲进一个僻静角落。四下看看没人，史荣把一个墨绿的包袱递到达儿手道“今天一定要全换成铜钱，存进柜坊里。”
达儿点头，正要接过包袱，史荣此时手往后一抽道“记好了是****开，你小子别打鬼主意！”达儿一把夺过包袱道“您老放心吧，我这往后还在您手下混呢，哪会做这自掘坟墓的事！”
听他这么说，史荣稍有心安，可还是拿着包袱一角，不肯撒手。
达儿见他这样，着急道“您老再磨蹭下去，巡夜的内侍到了，那可是人赃俱获！”
史荣一想有理，只好放了手，达儿麻利地把包袱往怀里一裹往出宫的朱雀门方向溜去。
整整一天，史荣都魂不守舍，一面担心娘娘查过赏赐的宝物后，再查赏赐的金银与布帛，若还是像昨天一样如心里如明镜一般，那他们可再也无法隐藏。另一面还要担心达儿那厮见财起意，若是他卷钱跑了，那时罪责全由自己承担，肩膀算长十个头也不够砍的。
值得庆幸的是，敛妃娘娘好像已经把这件事忘了，一整天都在案头画画。史荣有事没事便凑到正殿外面偷听敛妃娘娘说话，也没听出什么。
倒是他怪的举动引起了饮绿的注意，走到他跟前训斥他没规矩，史荣只得陪着笑脸，插科打诨地混了过去。
回到自己房，史荣心里还是七八下，好不容易等到天色已经擦黑。
饮绿与随纨在正殿服侍敛妃娘娘用膳，石头和其他宫人也都在炼胗坊里吃饭，殿外一时清静无人，达儿那个机灵鬼趁这个时候摸了回来，三步并做两步钻进了房间。
史荣见他回来，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他们交换了一下眼色，一前一后地住殿后无人之地走去，一直走到宫墙之下，四处看看没有动静，达儿低声道“三十两黄金换了二百一十贯钱，存到了城南的富实柜坊……”
他话还没说完，史荣一个巴掌打在了他头“我知道你小子没这么老实，一两黄金十贯钱，三十两是三百贯钱，你小子怎说是二百一十贯，可是顺手私拿了，没以为老子我好欺负，这事没完！”
达儿委屈地揉着头说“你先别急，我若要吞钱，干嘛不全吞了一走了之，还用回来让你打吗？”
史荣被他一问，一时答不话来。
达儿道“现在黄金这个价了，我这是连跑了三四家柜坊找了出价最高的一家兑的。我问过柜坊的人，听说是这几天刚落下的价，是因为皇帝南征在陇南国发现了大金矿，所以这黄金登时没原来值钱了。”
史荣一听便骂“你小子编瞎话也不编个靠谱的，那找金矿是和扒拉祖坟似的吗，想到哪找到哪找？”
达儿见他话音渐高，吓得捂住了他的嘴“喊什么，你不要命，我还要呢！反正这么回事，你若不信，明个得空到内侍省找熟人问问，便知我有没有扯谎！”
史荣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别无他法，只得骂骂咧咧地与达儿回了侧殿。
枢密使府，华灯初。
“金矿？哪里来的金矿！”程可信坐在堂之，用手轻轻锤了一下红木椅子的扶手。
程养浩一时不解父亲语之意，试探地问“父亲，现在洛阳城显贵富贾之家皆急着将手黄金脱手，若非是作实的消息，大家行动怎会如此一致？”
程可信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程养浩在旁道“这是咱们自家的堂，您有何忌讳？”
程可信见他迫切想知道真相，向左右挥一下手，仆人便知趣地退了下去。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不告诉你。你说，如今这黄金多了起来，谁最吃亏？”堂之之剩下父子二人，程可信问道。
程养浩想了想道“要说最吃亏的，便是黄金最多的人，那自然是当今圣了，可是这黄矿也是他找到的，这边黄金跌了，那边又多出许多，里外里的，不赔当还有赚吧。圣自然是吃不了亏，吃亏的便是那些屯黄金的富户了。”
程可信听罢，摇了摇头。
程养浩忙问“父亲您可知道些什么？”
程可信道“你们都道当今圣是拥有黄金最多的人，其实圣能动用的黄金还不到我们府的一半。”
听到这样的话，程养浩的眼睛都不由得瞪圆了。
“本朝沿用前朝金为币，铜为下币的制度，户部主管铸币厂，因而大家都觉得圣掌握了天下的币下币，其实不然。主管黄金的币厂由太傅把持，下币厂才是圣说了算的地方。”程可信缓缓道。
程养浩听罢，沉吟了一下道“那不应该呀，当今圣是如此刚硬的性子，怎会忍了这么久，江山都打下来了，还能被个币厂牵着鼻子走？”
程可信用手指点着桌面，淡淡一笑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动不动是打呀打呀，很多事情不是打打杀杀能解决的。江山也不是打下来算赢，能坐稳才是本事。”
“当年圣登基之时，太傅作为先帝至亲，果断站到圣一边，齐王、陆王、山候、戍东候这些皇族贵胄因太傅为族长辈，最有威望，便跟随他支持了圣，因而圣才能如此顺利坐龙椅。”
第204章 传说的金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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