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记,已经到惠山县了。”坐在车上,黄江华看到惠山县的地界碑时,转头对陈兴道。
陈兴抬手看了下时间,不到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不过这会还只是进入惠山县地界,离惠山县城还有一段距离。
“刚才卫主任来电话,惠山县的干部在县郊的路口等候,卫主任问您要不要在县城逗留,还是直接去大石镇。”黄江华问道,卫思达坐在前面的车子。
“不用了,直接去大石镇。”陈兴摆了摆手,“让卫主任转告惠山县的干部,工作照常进行,除了带路的车子,不用派人跟到大石镇。”
“好的。”黄江华微点着头,对陈兴的回答一点也不意外。
陈兴说完话,看着车窗外的景观,复又出神着,这会已经进入惠山县地界,道路两旁,依然是层峦起伏的山峰,望山望山,的确是到处都是山,整个望山市的地域面积虽大,却大部分被山峰覆盖,但凡事有利有弊,这里的山地地形虽然不利于大面积的开发,但宝贵的森林资源却是望山一宝。
车子到县城时,也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情,没有在县城逗留,同惠山县安排的带路的车子汇合后,陈兴一行直接前往大石镇,又是经过了四五十分钟的路程,这才抵达了大石镇,陈兴不知道所要驻点的林家村还有多远,让人打电话询问着前头带路的惠山县政府的人,听到从镇上到村里也还要四十分钟的路程,陈兴不禁摇头,这一路过来的路程确实是不短。
“距离这么远,那小林每次回一趟家可够累的。”黄江华坐在副驾驶座上笑着,“她自己搭车回去的话还得转车,是我的话都要绕晕了。”
“这就是城里人幸福的地方,你生活在城里,就体会不到这些山区孩子的疾苦。”陈兴笑道,他也是城里的孩子,当了干部后,走访、考察了不少山区地区,亲眼目睹一些山区孩子生活条件的艰辛,远比在电视上看到的令人来得印象深刻。
这次跟陈兴到下村的两名办公厅工作人员就包括林思语,正因为林思语是林家村人,陈兴也点名了让林思语随行,其实真正说来,他会到林家村去,也是因为林思语,决定这个驻村地点多少带有一些戏剧性。
黄江华帮他整理了一份大石镇的资料,陈兴刚来没看,这会也才从放在一旁座位的文件夹上拿起来翻阅着。
阴冷的山风吹得人骨子里发愣,林玉瑜坐在摩托后座上也遭不住了,将挂在手上的外套穿了起来,一边穿着一边还念叨着,“这些个领导真是的,他们要下来倒是拍拍屁股就决定了,苦的却是我们这些基层的小警察。”
“可不是嘛,谁让咱们只是小警察。”郑辉附和着林玉瑜的话,闻着身后顺风飘来的香味,郑辉觉得整个人都精神了几分,和这个让他暗恋的女人如此近距离的坐着,这让他觉得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儿了,他喜欢林玉瑜,却是苦于还没有那个勇气去表白,此刻郑辉端的是恨不得这往林家村的山路怎么就不颠簸一点,偏偏还修了一条小水泥路,差不多能让一辆小车通行,走摩托车的话,却是再宽敞不过,路面也不颠簸。
如果路况差一点,摩托车会跳跃得厉害,或许身后的林玉瑜会和他挨得更近吧?郑辉脑袋里胡思乱想着。
“哎呀,之前所长让我记住那陈书记的样子,我都忘了,报纸都不知道给我扔哪去了。”林玉瑜猛的拍了下额头。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瞧你这一惊一乍的。”郑辉笑了起来,“放心吧,我记着呢,不会弄错的。”
“那就好,要不然咱们连保护的对象都弄不清楚,那可就真闹笑话了。”林玉瑜笑道,声音在这山间水泥路回荡着。
“真要弄不清楚,咱们就在你们村里玩一周,时间到了再回镇上,反正我估计也不会出啥事,领导又是让咱们秘密保护,咱们有没有执行任务,领导也不知道不是。”郑辉笑道。
“郑哥,看你老实巴交的,瞧不出你也滑溜着呢。”林玉瑜娇笑着。
“不是我滑溜,是这个任务本来就没啥意义嘛,这领导下来驻村还能出什么安全意外不成,也就是县里和镇里的干部搞得紧张兮兮的。”郑辉撇了撇嘴。
“算了,咱们都是小人物,只有听命令的份。”林玉瑜笑了笑,“郑哥,照所长的说法,咱们这是没有思想觉悟。”
“的确是没有思想觉悟,难怪咱们都只能是小警察。”郑辉笑着点头。
两人说笑着,摩托车在蜿蜒起伏的的山路不断攀行着,林玉瑜想着那家该死的游戏厅,突然又道,“郑哥,等执行完这个任务回到镇上,我打算去查那个游戏厅,你敢不敢跟我一起去。”
“小林,你没吃过药吧。”郑辉听到林玉瑜的话,吓了一跳,“所长没让查,你擅自去查,小心没好果子吃。”
“照我说,所长做事也是畏首畏尾,那家游戏厅祸害了那么多人,还放任它开着,就算是跟镇上的领导有关系,也得把它给取缔了,要不然咱们穿这身警服干嘛。”林玉瑜恨声道。
“小林,你工作的时间还太短,不明白很多现实的无奈,咱们穿这身警服,其实也就是吓吓普通的老百姓,真正有点能耐的人,咱们连管都管不了,相反,还得陪着笑脸。”郑辉摇头道。
“郑哥,你这话有点偏激了,我可不认同,咱们怎么会是吓唬老百姓呢,咱们要抓犯罪分子,要保护老百姓的平安,怎么可能是你说的那样。”林玉瑜反驳着。
“好好,你说的也对,我就不跟你争这个了。”郑辉微笑道,他不想跟这个心上人起争执,从林玉瑜身上,他就像看到了自己刚从警时的样子,觉得这身警服充满了神圣感,穿上了它,就意味着使命和责任,要牢记一名人民警察的责任,要敢于担当起一名警察该有的担当,可是三四年下来,见惯了一些龌龊的事情,以及内部的一些绳营狗苟,郑辉早就麻木,当初那个热血的小警察也早已经被现实所磨灭。
“本来我说的就没错,郑哥,倒是你,比起我来,你都是一名老警员了,思想觉悟应该更高才是,怎么反而不如我了。”林玉瑜笑道。
“我的思想觉悟一直都很低,以后还需要小林同志多多教导。”郑辉笑哈哈的说着,想起林玉瑜刚才的话,郑辉又特地提醒了一句,“小林,镇上那家游戏厅,你可千万别去查,会捅篓子的。”
“我真要去查又会怎么样,难不成所长还会把我毙了不成。”林思语轻哼了一声。
“所长不会把你毙了,但你肯定会被训得很惨。”郑辉无奈的说着,心想刚从警的林思语浑身上下还是透着一股虎气,那股初生牛的拧劲儿或许在今后碰得头破血流时才会慢慢的磨掉棱角。
“大不了就被所长训一顿,反正又不会少块肉。”林玉瑜执拗道。
“哎,反正我劝你千万别头脑发热。”郑辉苦笑,林思语只是以为那家游戏厅跟镇上领导有关系,却不知道所长叶培才才是游戏厅的幕后老板之一,那家游戏厅,叶培才是有股份的。
“郑哥,你不去就算了,也别拦着我,等这次执行完任务,我自己去。”林玉瑜恼道,就在刚才,她回所里时还亲眼见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年轻从游戏厅里被大人抓出来,她看到那大人对小孩又打又骂,不清楚情况的她赶忙上去制止,问了之后才知道是人家的家事,小孩子从家里偷走了其父亲取出来准备给家里老人看病的五千块,结果到游戏厅玩老虎机,个把小时就输了个精光,等大人赶过来时,手头就剩一张一百块整的,大人气得几乎要吐血,这才又是打又是骂。
类似这样的情况,林玉瑜在这近半年里,已经见过好多次,但这次是一个小孩子,而且偷的是家里准备看病的钱,这让林玉瑜对那游戏厅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之前看到过不少从游戏厅里输钱后灰溜溜出来的,但都是大人,有其行为能力,能对自己的事负责,就算是输了钱,别人也没法过多的说什么,但游戏厅连这种小孩子的钱都赚,林玉瑜着实看不下去。
而且除了亲眼见到的,林玉瑜听说的更多,别看这只是一家位于乡镇的游戏厅,但林玉瑜所了解的情况却是触目惊心,游戏厅里那近几台老虎机堪称生钱机器,她听说过有人最多一天在里面输了近十万块,是一个小年轻,刚刚新婚不久,那钱是两家父母凑起来给的,准备让小两口子在县城买套房子,结果一天就输光了,小两口大吵大闹之后直接离婚。
至于在里头输个几千块、几万块的人更是不知道有多少,镇上的人收入并不高,很多都是上了瘾后之后拿出家里的积蓄来赌,好些个家庭因为这个弄得家破人亡。
林玉瑜很不解,为什么大家都知道老虎机能赢钱的可能性其实是很小,大都只会输钱,但偏偏还有那么多人沉迷其中,不信邪,而且大都还是成年人,这让林玉瑜很困惑,不过这也或许就是那种染上赌瘾的人让人无法理解的精神世界吧,这可能也是她这种不赌的人无法理解那些人缘何一直输钱还一直在赌,始终就戒不掉。
老虎机本身就是违法的,林玉瑜向所里的人了解过那家游戏厅不能动后,她也没去触那个霉头,但今天,看到那家游戏厅明明知道小孩子可能不懂事拿家里的钱来赌,却又不制止,这让林玉瑜憋不住了,下决心要去啃这个硬骨头。
郑辉不知道林玉瑜今天才亲眼目睹和了解了一个未成年人在里头输了从家里偷出来治病的几千块钱,听到林玉瑜说要自个去,郑辉忙放慢了速度,劝道,“小林,你可别犯浑,大家都没人去管,你何必去管那个闲事。”
“郑哥,我觉得这不是闲事,这是咱们该管的事,要不然咱们穿这身警服干嘛?那游戏厅里有老虎机等赌博机,明显就是违法的,作为警察,我们该去查,更该把这种游戏厅给封了。”林玉瑜严肃道。
郑辉苦笑,这林玉瑜显然是属于牛脾气一上来就死活都拉不回来的类型,他知道自己再多劝说的话,不仅劝不住对方,反而会引起对方的反感,这让他不敢再多说什么,他喜欢这个耿直漂亮的姑娘,不想让对方有任何反感。
沉默了片刻,郑辉终究还是委婉的说着,“小林,其实怎么说呢,不是我不跟你去查,是咱们就两个小民警,决定不了什么,领导都不发话,你觉得咱们能干什么吗?就算我们去里头查了,到时候所长一个电话把我们拎回去,你说咱们能怎么样?”
“我觉得所长应该不是那种人。”林玉瑜拧着秀气的眉头,可惜郑辉看不到。
“小林,你觉得咱们所长是个什么样的人?”郑辉神色一动,背对着林玉瑜的他,并没有明显的表现出什么口气。
“我觉得叶所还行吧,看他就觉得挺有正义感的呀。”林玉瑜笑着说了一句。
郑辉嘴角抽了抽,无奈的笑笑,叶培才看着魁梧强壮,一脸正气,再加上那身警服往身上一穿,乍一看就能让人觉得很有安全感,正义感十足,但事实会是那么一回事吗?来到所里三年多,郑辉看到的听到的都远非林玉瑜可比,他知道叶培才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许以前的叶培才也曾经年轻热血充满正义感,但当上了所长,成了领导,在体制里这个大染缸里一泡,现在的叶培才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叶培才,他刚到所里的时候也曾听说过叶培才的一些英勇事迹,但现在,叶培才眼里恐怕也就是钱和头上的官帽子了。
“郑哥,怎么不说话了?”林玉瑜见郑辉没吭声,奇怪的问道。
“没啥,风吹得冷,我坐在前面,帮你挡风呢,一张口,风就往嘴里灌,冷着呢。”郑辉笑道。
“是嘛,谁让你是男人,这种时候就是体现你男士风度的时候了。”林玉瑜笑出声,被郑辉把话题一带,她也忘了自己刚刚问的。
摩托车在山路上疾驰着,对山路再熟悉不过的郑辉,驾着摩托车在这蜿蜒的山路上如履平地一般。
风呼啸着,树林沙沙声响着,车子在山路上慢慢行驶着,崎岖的山路,李勇将车速降了下来,他们已经到大石镇上,除了在街上接了一个负责此行安排的副镇长赵双海,没有多逗留半刻,径直往林家村去。
镇里的主要领导该干嘛干嘛去,不用特意陪同接待,这是陈兴的指示,此行下来是驻村,陈兴并不希望看到下面的干部又前呼后拥的跟随着,这也是县里和镇里的领导都没有跟过来的缘故,尽管很多人都巴不得能在陈兴这个大书记面前露露脸,但陈兴下了指示,众人也只能老老实实的照做。
林家村早就接到了上面的通知,村支书林金河和村长林波还有两三个村干部在进村的必经路口等着,此刻,林玉瑜和郑辉也跟着站在一旁,林玉瑜自是认得村支书和村长等人,听到他们是在等市里的一行人过来,两人也停了下来,跟着等候,他们的任务保证陈兴在林家村期间的安全,这会自然是也在这里等陈兴过来。
看到有小车出现时,有人出声,“是不是来了?”
“应该是,有三辆小车呢,平常哪会有车队进来,肯定是领导来了。”有人应道,这时陈兴一行三辆车子已经出现在视线当中。
车子临近路口就停了下来,林思语从车上下来,回到熟悉的老家,眼前的面孔几乎都是熟面孔,林思语心里感慨万分,又有些莫名的紧张,没有急着上前,林思语往后面的车子看去,陈兴正从车上下来。
村里的干部迎了上来,林玉瑜跟只小兔子一样,一眨眼就窜了过来,嘴山还惊喜的喊着,“思语。”
郑辉想拉已经拉不住,他看到了陈兴,叶培才特意让他们记住陈兴的面孔,郑辉一眼就认了出来,毕竟是市委书记,在他眼里是顶天的大领导,郑辉可不敢像林玉瑜那样没大没小的冲上去。
林玉瑜很兴奋,她看到了好姐妹林思语,两人家离得不远,从小学到高中更都是在同一个学校,她高考没考好,最后报了省公安高等专科学校,林思语则是直接上了重点线,被南州大学录取,大学虽然没在同一个学校,但依然是一起在南州念的书,在南州时也还经常一起打电话约出来逛街来着,两人可以说是最好的闺蜜。
从上半年快毕业时就很少见过,这会突然见到林思语,林玉瑜的心情可想而知,一看到林思语从车上下来,她都忘了这几辆车可能是市里一行下来的领导,林思语怎么会在车上?
此时拉着林思语的手,林玉瑜刚被风吹得红彤彤的小脸蛋再次娇艳了几分,脸上满是兴奋的笑容。
“思语,你怎么会回来的,也没提前给我来个电话,我去县里接你,咱俩都半年多没见过了。”林玉瑜像只百灵鸟一样叽叽喳喳着,刚说完又立刻道,“不对,不只半年多,从今年二月份开始,我忙着出来实习到后来毕业,咱们除了偶尔打打电话,都没再见过面了,瞧现在都十二月份了,咱俩都十个月没见过啦。”
“是啊,挺长时间没见过了。”林思语柔声笑着,她和林玉瑜是两个不同性格的人,林玉瑜好动,她喜静,两人完全是一动一静,看起来性格极不协调,但关系却又比谁都好。
“对了,你怎么这时候回来?难道你们学校十二月份就放假了?”林玉瑜奇怪的说着,转头看着眼前的三辆车子,这会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咦,你怎么坐着小车回来,这些人是谁呀。”
林玉瑜像机关枪一样说着,林思语见到陈兴已经朝这边走来,赶忙拉了林玉瑜一下。
大石镇副镇长赵双海同村支书林金河和村长林波等村里的人介绍着陈兴,听到眼前这位年轻的男子就是市委书记,林金河和林波等还从来没见过陈兴,更没关注过电视的人,这会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看着眼前这个比他们家小子看起来才大几岁的年轻人,林金河和林波等人的反应几乎是如出一辙,一时呆站着。
“林支书,林村长,你们在干嘛呢。”赵双海看到这些村干部的反应,急得满头大汗,心里暗骂着这些村干部就是没见过世面,关键时刻就只会掉链子。
“啊,陈书记,您好,您好,欢迎来我们林家村。”林金河反应了过来,脸上挤满笑容,重复的话语也显示了他此刻心里的紧张,伸出双手同陈兴握着。
“林支书,这次我们过来,可要叨扰你们了。”陈兴微笑着点头,刚才车上,赵双海已经同他汇报过,他在村里的住所就安排在村支书林金河家里,征询着他的意见,陈兴对此并没什么异议。
“不会不会,陈书记您能来我们这,是我们的荣幸。”林金河忙不迭的笑着。
赵双海看着林金河此时的表现,这次稍稍松了口气,暗道这表现还差不多。
“好了,你们就先回去,不需要再跟着了。”陈兴这时候突然转头对刚刚带路过来的县里和镇上的人道。
“陈书记,要不等您安顿好了,我们再走。”赵双海满脸堆笑。
“不用,有林支书他们就行了,你们先回去。”陈兴摆了摆手。
赵双海闻言,干笑了一下,没敢再说什么,眼睛却是往林金河脸上瞟了一眼,为了陈兴这次下村,他们工作做了不少,该注意的都注意了,镇里更是将林金河和林波两人叫过去好几次,叮嘱和告诫他们不能乱说话,更要把村民的工作做好,让村民记住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陈兴现在就让他们离开,他还真怕村里的人会不会乱说话,不过想到陈兴要在林家村呆一周,赵双海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呆着,现在离开跟待会再走其实都一样。
坐着县里的车子一块走,赵双海临走前没忘了再朝林金河和林波两人投去一个警示的眼神,赵双海知道两人肯定会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走吧,咱们进村。”陈兴笑着朝林金河和林波等人道。
“陈书记,这进村还有段路呢,您上车吧,我们在前头带路。”林金河笑道,他们刚刚都是骑摩托车出来的。
“还有多远?如果不远,走走也没关系,我看你们这好山好水好风光,走路看看风景也不错。”陈兴笑道。
“还有七八百米的样子,从这个路口上去,往左拐弯就是去我们林家村了,主要是这一小段路是连续两个大坡,走着累,陈书记您坐车会好点。”村长林波适时的出声道。
“七八百米也不远,那就走路,怎么,林村长你是觉得我们当干部的连路都走不动了是吗。”陈兴开着玩笑。
“不……不是,我们不是那个意思,是怕陈书记您累着。”林波不知道陈兴这种玩笑是亲近随和的表现,听到陈兴的话,吓得不轻,生怕自己的话惹恼了这位大书记。
“走吧,咱们就走路上去。”陈兴朝前方看着,笑道。
带头往前走去,陈兴看到林思语身旁站着一个年纪相若的小姑娘也没在意,这是林思语的家乡,对方认识什么人再正常不过。
林玉瑜愣愣的看着从眼前走过的陈兴,直至陈兴的背影已经被后面跟上的人挡住,林玉瑜才眨巴了眼睛,转过头,目光重新落到林思语身上,“思语,刚……刚才那是市委的陈书记?”
“对啊,很年轻是吧?我刚看到也跟你一样惊讶。”林思语轻笑道。
“我不是惊讶他年轻,是惊讶你怎么会跟他一块过来了?你不是在南州读书吗,怎么这个时候回来?又跟市委领导的车子一块下来了?你都把我弄迷糊了。”林玉瑜眼睛瞪得老大,叶培才让她记住陈兴的样子,她虽然忘了,但大致还是清楚那位市委书记很年轻,这会对此反倒不惊讶,更让她惊讶的是林思语这个从小到大的死党跟陈兴的车子一起下来。
“我现在在市委办工作,是市委办的合同工。”林思语道。
“你在市委办工作?不是,那什么,你不是今年还在读大……”林玉瑜还没说完,嘴巴已经被林思语挡住。
林思语往前看了一眼,陈兴已经走到前边去了,不可能听到她们的讲话,林思语这才轻吁了口气,放开手,对林玉瑜道,“玉瑜,这事说来很复杂,我现在一时半会没时间跟你说,等晚上或者什么时间有空,我再详细跟你说,反正我这次要呆一周呢,有的是机会跟你说。”
“思语,你到底在做什么,怎么弄得神神秘秘的。”林玉瑜皱着眉头。
“一时没法跟你说清楚,玉瑜,我有苦衷,回头我找时间跟你解释的。”林思语摇头道,看到陈兴已经往前走了一小段距离了,林思语也赶紧道,“玉瑜,咱们也跟上吧。”
拉着林玉瑜往前走,林思语走在熟悉的山路上,暑假在南州打工赚学费的她,也已经好久没回过家了,上一次回来是不久前,但当时是直接到县医院,母亲当时住在医院。
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这么多事,林思语脸上满是哀愁,迷茫的未来,不受控制的人生,她的命运已经变得如此悲哀。
“思语,你怎么了?有不开心的事?”林玉瑜看着这个从小到大的死党,对方表情一有变化,她就察觉到了。
“没,怎么会有不开心的事呢,回到家里,还不知道多高兴呢。”林思语笑道。
“你呀,咱俩都多少年的关系了?你以为你能骗得了我?”林玉瑜摇了摇头,对方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根本瞒不过她。
“算了,你要不说,我也不逼你,免得你讨厌我这个当姐妹的。”林玉瑜自个又摇头笑着。
“玉瑜,不说这个,对了,你怎么也这么巧回来?你不是镇上派出所当民警吗?”林思语奇怪道。
“哎,还不是你们那大领导把我们给折腾的。”林玉瑜撇了撇嘴,“我们是奉命来保护他的安全的,所里还让我们穿便装,你说折腾人不。”
“保护陈书记的安全?他好像没要求下面那样做啊,而且我虽然到市委的时间还不长,但陈书记应该不大喜欢搞这种的。”林思语疑惑道。
“不是那陈书记的意思,是所里要求我们这样做的,听说也是县里的意思,怕陈书记驻村期间发生什么意外。”林玉瑜径直说着,跟身边这死党也没隐瞒什么,什么话都往外倒。
在后头跟着的郑辉听到林玉瑜的话,端的是苦笑不已,快步走上,同两人并排而行,嘴上干咳着。
“郑哥,怎么了,你感冒了吗?还是被风呛到了?”林玉瑜看着郑辉。
郑辉哭笑不得的将林玉瑜拉到一边,低声道,“小林,你这朋友是在市委办工作,你什么都往外说,就不怕她回头说出去吗?领导可是吩咐的你都忘了?”
“没忘,不过我跟思语都不知道多少年的关系了,我们俩没啥话不能说的。”林玉瑜大咧咧的道,见郑辉一脸担心的样子,林玉瑜没好气道,“郑哥,你放心吧,我会跟她说的,让她不要说出去。”
“那就好,咱们是奉命暗中保护那陈书记,要是让他知道了,回头批评县里的领导,到时候所长挨批,肯定会训咱俩。”郑辉无奈的说着,目光从林玉瑜脸上瞟了一眼,心想着林玉瑜是女的,还是个漂亮的女人,女人总归是享有一定特权,到时候叶培才不见得会怎么骂林玉瑜,所以会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只会是他。
“行行,我知道了。”林玉瑜摇头笑道,“郑哥,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我跟思语说一声,她也不会是个多嘴的人。”
林玉瑜同郑辉嘀咕完,又重新走回林思语身旁,三人跟在陈兴一行的后边,不紧不慢,正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又让陈兴始终在视线当中,其实他们现在这样做保护工作并不称职,只是两人内心深处同样认为不可能发生什么意外。
“思语,刚才我跟你说的,记得别说出去,我们来保护陈书记的安全,领导吩咐不能让陈书记知道。”林玉瑜道。
“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林思语心不在焉的应着,她又哪有时间去嚼舌根。
爬着山路,呼吸着山里伴随着树叶味儿的清新空气,林思语突然有种格外眷恋和留恋的感觉,她不知道这趟回来,以后什么时候还有机会回来,又或许再也没有机会,想着等下还要主动去找陈兴,解释她还没毕业就出来工作的事,林思语神色迷惘着,这是陈兴心血来潮突然决定把他们林家村作为驻村地点,并且还说要让她同行后,她着急的给钱新来打电话询问对方怎么办,一旦她跟着过来,到时候肯定会露馅的,就算是事先让人回来让村民守口如瓶,不提跟她有关的事,这方法也不见得保险,村民们大都是老实淳朴,不会作假,只要她跟在陈兴身旁,村民们看到的话,总归是不可能掩饰得尽善尽美,难保不会让陈兴有所怀疑。
所以钱新来最终是给了她指示,让她干脆主动找陈兴去挑明还在读书的事,并且将其母亲得了肿瘤住院的事说出来,她提前出来工作并且隐瞒真相,只是为了帮母亲赚医药费。
照钱新来的说法,这样不仅不会让陈兴怀疑什么,反而会让陈兴愈发欣赏她,变坏事为好事。
林思语很迷茫,这样一直欺骗下去,什么时候会是个头?又有哪一天会再瞒不住被陈兴发现事情的真相?林思语不敢想也不想去想那种可能性以及后果,她只能逃避着,像木偶一般接受着钱新来的操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