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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枪声与烟尘在福州城内的街巷间漾起,过得不久,捕快鸣镝,城内角楼之上旗语挥动,大量人马出动的声音陆续而起。
小半个福州城,都因此喧嚣了一阵。
远远近近的,黑白两道的不少人都被这阵喧嚣所惊动,出来查看究竟。位于城东的怀云坊,暂时应该被归类为邪派高手的宁忌爬上了屋顶,朝着远处眺望了一阵。一身麻布灰裙的曲龙君拿着读了小半的故事书站在院子里:
犹如夏日的焚风扫过了城池。
下午,未申之交,骏马奔跑过阳光明媚的街道。
抵达长公主府侧门后,一身邋遢短打、还蓄了点胡子以至于乍看起来犹如土匪的岳云从马上下来,看呆了公主府门口的卫兵。
岳云拍拍胸脯,做出一副胸毛凛凛大英雄的模样来,令得几名卫兵连连竖起大拇指。
连连的赞叹中,便有人领了他朝里头去见正负责护卫工作的岳银瓶。
到得侧殿附近的一个小院子,待到一袭飒爽的白色长裙、背负长枪的银瓶出来了,门房这才忍着笑离开。果然,一看到弟弟的模样,银瓶眼中的杀气便出来了:便要抓着他打。
姐弟俩自小跟随父亲在军营厮混,遇上打仗或是集中操练时,也多有不修边幅的邋遢时候,只是离了军营,弟弟往往便是由姐姐看管了。这几年属于两人相亲成家的关键期,岳飞要求姐弟俩——需要操心的主要是弟弟——能够多少像个人,因此往日里都由银瓶看管着岳云的个人起居卫生,不过这几日银瓶被公主府征用过来负责安全工作,仍旧在外头混江湖的岳云便得了自由,这时候一眼看过来,果然已经不像个人了。
岳云自幼混在一帮兵油子当中,三观看起来像是被刘大彪教出来的。并且这年头十天半个月不洗澡不换衣服又算得了什么大事,只觉得自己这样才算恢复了男儿本色,他如今也皮糙肉厚,见姐姐气得够呛,在院子里嘿嘿嘿的围着树跑,屁股上挨了一脚也并不生气,口中道:
岳银瓶沉默片刻,忍不住又要一脚踹过去,
岳云如此说着,那目光偷瞄姐姐,银瓶蹙了眉头,有些无语。
岳云口中的徐桂生,乃是与银瓶年龄相彷的一名背嵬军将军亲卫,原也是抗金战场上救下来的孤儿,与银瓶、岳云算得上青梅竹马,也颇受岳飞器重。银瓶到得待嫁年纪的这些时日里,各方的提亲不少,也有受到身边好友的爱慕,其中大部分多被银瓶用暴力打消,但也有如徐桂生这般自幼就有交情、打也打不走的,就一直令她有些头疼。
在银瓶装模作样的立下需得打过她才愿意下嫁的誓言后,徐桂生以武艺切磋的名义找银瓶打了许多次。这人跟着岳飞,算是战阵上的好手,然而单挑间的枪法机巧比不过银瓶,屡战屡败,但他也并不气馁,每过一段时间,便乐呵呵地找到银瓶再做讨教。这一来二去间,众人便大都明白了徐桂生的心思,甚至岳飞都亲自来跟银瓶说过这件事,只是银瓶与他情谊深厚却并非爱慕,终于没有应下,双方的关系,也就这样
延续下来。
与姐姐一道长大的岳云最是明白她的软肋,一句话将银瓶的怒火浇灭,心中得意了一阵,去到院落旁边房间里舀了一大勺水咕都咕都地喝了,这才出来谈正事:
银瓶的修气功夫不错,在院落间树荫里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岳云微微蹙眉,挠了挠脸颊,
岳云挪到旁边,也在石凳上坐下了,靠过头来,
岳云压低了声音。他与左行舟谋划的事情并未详细与银瓶说明,但对于姐姐这边,倒也没有完全保密,因此银瓶知道一部分,只是不知道身份和细节。
岳云给自己点头,
岳云蹙了眉头。
银瓶的目光看了看院落周围,随后道:银瓶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
岳云蹙着眉头,过了一阵,方才道:
银瓶点了点头,
岳云想了想,
银瓶道,
孟着桃、谭正、李彦锋、还有金勇笙这些大高手的面一击得手的,这次……若是同一个人,总之觉得有点鲁莽。」
岳云道,
「但也可能是陈霜燃等人在借此
查看城内的布置,以绸缪真正动手时的细节。」银瓶道,
岳云拍拍胸脯,正要得意,银瓶那边目光一凝,身侧已无声起手,长枪犹如巨蟒起身,翻卷而来,直刺岳云面门。岳云脚底、手上都是一撑,身形连滚带爬的朝后方翻开,那石桌的桌面被他手头一压,连同底座轰的砸向一边。银瓶手中枪势回收,岳云的身形在丈余之外爬起来,惊出一身冷汗:
岳云口中都囔,之后过去复原那被他推倒的石桌椅。银瓶坐在旁边,此时想了想。
岳云摆好石桌子,
银瓶瞪他一眼,此后沉默了片刻,待到岳云打算走时,方才想起一件事情来。
银瓶横了他一眼,
岳云蹙着眉头,想了想,
银瓶道,
下午的阳光从树荫间落下来,岳云站在那儿想了想,随后瓮声瓮气地回了一句。
【鉴于大环境如此,
此后又被姐姐叮嘱了一轮诸如洗澡换衣修胡子之类的众多事情。
一路抱头鼠窜地从公主府出来,岳云呼吸了一番道路上的新鲜空气,随后有些茫然地才骑马离开。
他这一阵待在福州城里并没有太多的建树,一方面钟二贵被诬陷的桉子仍旧没有太多的进展,另一方面如今的绿林人人都怕他,也让他没有太多的消息可以打听,虽然左行舟似乎已经成功地混进了敌人那边,但毕竟不是亲自参与。接下来除了离开姐姐变得稍微自由了一些,能做的事情,倒委实不多了。
或
许可以继续搞风搞雨,吸引吞云和尚这样的高手过来暗杀自己,但仔细思考一下,他终究还是有理智的。若是姐姐这样的智囊在身边,再找上几个帮手,或许可以做这样引蛇出洞的事情,但自己一个人的情况下,吸引过来宗师级高手的刺杀,那除丢人外似乎也不会有太多的结果。
至于银桥坊那个找茬的小子,他记在了心中,一时间倒并没有太过在意。
如此一路回到居住的院落,看门的仆人过来报告,下午有人登门拜访,见他不在家,便留下一份帖子回去了。
拿来帖子一看,想要见他的,是左家的左文轩。
岳云蹙起眉头。
知道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