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梭，转眼青儿到这里已经一个多月了，今天才第一次见到十姑娘，也就是大脚舍身相救的那位。敬请记住我们的网址。
十姑娘是当红的新人，堂会不断，每日披星戴月，青儿那有机会得见？
这次要不是为了她的破瓜宴，青儿也没这个机缘见到她。
破瓜宴，就是烟花女子十六岁的生日宴，对她们来说，这是一生中最光芒四射的日子。
所有的伎馆，无论穷富都会在这一天为这位姑娘穿上最华美的衣服，戴上最昂贵的首饰，打扮的花枝招展，炫耀给所有客人看，价高者得其初－夜。
十姑娘以琴艺出名，受教于云娘，十三岁时就已经扬名立万，是果妈妈这几年的重点培养对象，此次更是一心要在破瓜宴上飚出天价。
烟花行尤其重视身价，要是破瓜的价钱走得低，无论姑娘多漂亮这辈子也再难出头！
因此这些日子果妈妈带着云娘、十姑娘四处撒帖子，广邀宾客。
云娘并不私藏，大大方方把自己数年来累积的客源统统亮出来，并卖力引荐。
嘴上说十姑娘是她的弟子，如能一炮而红于自己面上有光，实则不过是为了张生的事讨好果妈妈罢了。
果妈妈心知肚明，也不点破。倒是十姑娘感动地哭了好几次，说了好几车剖肝沥胆的话。
今天三人刚拜见过孙员外回来，十姑娘的兴奋劲儿溢于言表，一张小嘴说个不停。
青儿看着眼前这位十姑娘，长得小巧玲珑，一张白里透红的苹果脸，目光清澈，光彩照人，再配个翘翘的小鼻子，两腮还略略有点婴儿肥，稚气未褪，显得极是可爱。
分明是个没长大的孩子，青儿不免替她叫屈，还没成年就要……
好在看她对破瓜宴倒并不抗拒，甚至可以说是满怀期待，也许从小在这种环境长大，已经习以为常了吧。
“你这孩子，说了大半天废话，到现在也没正经八百谢过姐姐！一点事都不懂，你以为个个都像云娘这样，就这么把你引荐给孙员外了？哼，像孙员外这豪气又体贴的好客人，整条街也找不出五个。”
云娘淡然一笑：“妈妈说笑了，都是自家姐妹，原要互相帮衬才是！”
“哼，帮衬？你们忘了年初翠红楼阿娇的那场破瓜宴，空搭了一个好台子，却连一个上得了台面的客人都没有！可笑她家那么多红人，竟没一个姐姐为她引荐，笑死个人！都说她家这么牛、那么牛，依我看就冲她们姐妹不合这一条，翠红楼的好日子终是有限！”
“这有什么稀奇，云娘这么好的姐姐又有几个？三娘不是也一个都没给我引荐吗？哼，不过我也不稀罕，她的客人档次太低，哪儿有懂琴的？！”
“胡说！客人懂不懂琴又如何？只要他喜欢你，舍得砸银子给你，就要好好伺候！看你狂的，难道客人还由着你挑不成？别说我没提醒你，什么长相啊、谈吐啊、常识啊……这些全没用，只有银子是真的！客人别管多英俊、多体贴，多会哄人，只要不舍得给你花钱，就别放在心上！这是我给你的金玉良言！”
十姑娘怯生生地嘟着小嘴低声嘟囔：“那又何必自小学琴，那么辛苦为的什么？”
果妈妈厉声道：
“为什么？为你能当头牌，挣大钱！为你不至于混几年就沦落街头做暗户！你睁开眼看看，这一条街上有丑姑娘吗？个挺个水葱儿似的，可没一技傍身能红几天？多漂亮的姑娘一过了二十岁，就一天不如一天了，你师傅要不是琴棋书画样样都拿得起来，早就没人要了！还当头牌？发梦吧！”
十姑娘低着头，用眼睛偷瞄了云娘几眼，见她脸上并无愠色才嘘了一口气，笑着问道：
“云娘，你当初是被什么样的客人飚到的？”
云娘闻言一怔，神情有些尴尬，半晌才挤出一丝笑意：“我是半路风尘，并没经历过这些。”
“啊！那你嫁过人吗？嫁人是不是比破瓜宴风光多了？一身火红色嫁衣好美啊！”
果妈妈白了十姑娘一眼，冷冷地说：“能怎么样！嫁人要好还来这里做什么？你看看咱们这些日子拜访的客人，哪个不是三房四妾，还出来养着几个的？男人，就只有钱是靠得住的！”
十姑娘撇撇嘴，偷偷向云娘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
果妈妈见她扮鬼脸，绷了绷脸却没绷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宠溺地将她搂在怀里，脑门顶着脑门蹭了几下，笑道：
“臭丫头，你就气我，看把我气死谁来疼你！唉，我的心肝儿小宝贝，妈妈可不会害你！你只记住，这回的破瓜宴是你一生中最风光的一刻，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将所有看家的本事都抖落出来！这是你后半辈子的资本，明白吗？”
十姑娘乖巧的点点头，信誓旦旦的说：“明白了！”
“明白个屁！我啊也不求你明白，你只要给我记在心上就行了！好了，我先走了，还有一大堆事要办，可有的忙呢！十丫头，你也早点回去，云娘好好歇歇，她这几天为你也跑乏了！”
二人忙起身送走果妈妈，十姑娘却没有要走的意思，转身跪在椅子上，眼睛亮亮地低声问云娘：
“你猜，姐夫会邀九公子一起来吗？”
云娘一愣：“九公子？”
“恩，他上回送过我一套珊瑚头面，我听说他和姐夫很熟，就想着或许姐夫会请他一同来？”
“哦，我只见过他一面，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如果也是行商的就不好说了。商人忙，看你姐夫三、四个月才来一回，你不要太往心里去。”
十姑娘的脸立时暗了下来，低着头，咬了咬嘴唇，半晌才轻轻地说：
“我知道他不喜欢我，要不上回也不会只听一回曲子就再没来过。他是从中都来的，自然见过大世面，又怎么会看上我这样土里土气的。”
青儿看她的神情，不由心头一震，才说她是个不知烦恼的孩子，却原来已经晓得情事了。
只是她偏偏看中那个九文，这可真是要注定自讨苦吃了！
第20章 十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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