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脚早做好准备，看老汉走到攻击范围内，忙将身子向旁边一闪，上来一脚就奔他肋夹子去了。
因怕踢伤人，只用了四五成的力气。
却不料那老汉早有提防，短的那条腿往回一撤，却没撤利落，到了还是挨了一下，身子向后摔倒。
临倒之前，右手却抖手向前一扬，扔了什么事物出来。
大脚只觉得一片白烟向自己面门袭来，慌忙闭住气，用手捂住口鼻，仰头向后躲。
却终究还是晚了，只觉脑袋一沉，三晃两晃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眼瞅着一下两人全倒了下去，众人都唬了一跳，不知是怎么回事！
九文上前一步，大声喝问老汉：“你扔的什么东西？”
老汉咧嘴一笑，用手揉了揉小腿，双手撑地站了起来，伤的是那条本就短的腿，但不太碍事。
只见他从怀里取出盘绳子，一边捆大脚一边笑着解释道：
“回爷，她是我老婆，我不会乱来。这是我从大夫那里讨的药粉，只昏半个时辰就自己醒了，不伤人的。我知道她力气大，怕拿不住她，就准备好这些，又在门口拴了头驴车，一会把她驼回家。她要是不从，我就用这粉，等怀上孩子就不怕她再跑了。”
“放屁！刚才险些被你这个老混蛋骗了！哪儿有这么娶老婆的，又是毒粉，又是绳索……这……这叫什么？！果妈妈，你也亲眼看到了，他这么对待大脚，你还同意这门亲事吗？”
果妈妈皱眉愣了一阵，叹了口气说道：
“他虽干过分了些，也并不是全没道理。刚才要是没那包药粉，大脚就把他踢坏了。唉，终究是个傻子！力气又那么大，总要治得住她才行。再说，大脚在我这里终究不是个事，难道让她一辈子孤老在这？等她有了孩子自然就好了。”
“大脚虽傻，这三年来你要是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对她，只怕她早跑了！如果大脚不情愿，我们这么逼她嫁人，究竟是做的好事，还是坏事？再者，她既然不是你买的，你又凭什么为她做主？”
果妈妈为难地说道：“这……只怕嫁人的机会只这一遭，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难不成由着傻子的心意？她可懂什么呢！”
“大脚未见得想嫁，要是嫁这么个捆他、毒她的人，一辈子不嫁又如何？”
此时的九文一改平日慵懒的神情，面沉似水，不怒自威，果妈妈偷看了他两眼后，双手揉搓着，低头不语。
云娘上前双手搀住果妈妈笑了笑，柔柔地说道：
“九公子说的有理，却是富贵人家的想法。大脚若是有个好娘家原是如此，可她身为贱民，又是大脚婆，别说她傻，就是神智正常也难嫁。如今妈妈不为她做主，还能指望哪个？妈妈又上了年月，说句不中听的，还能再帮她多久？总有一天妈妈要先去的，那时大脚又依靠谁去？”
果妈妈点点头：“可就是这么说呢！”
云娘继续道：“只有嫁人才有归宿，如果幸运生个孩子。将来孩子也脱了贱籍，大脚也终身有靠。九公子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自然不能体会贱民的疾苦，现在这条路对大脚而言已是上选，九公子何必阻挠？”
“哼，这只是你的想法，大脚并不见得认同。或许她宁可快快活活过上几年，也不愿委委屈屈地活一辈子。她是自由的，怎么走应该听她自己的，你我都没有权力为她决定。”
“呵，可大脚偏是个傻子！”
“你我倒不是傻子，想法却差这么多，傻子只怕同常人差得更远，因此更要她自己选。”
云娘气呼呼向孙员外丢个眼神，又撒娇的努努小嘴，孙员外看了一笑，慢悠悠地说道：
“先别争了，当下最要紧的是把大脚弄醒。是药三分毒，这药到底有没有妨碍，还是先请大夫看看！”
果妈妈忙呼英明，找来龟奴把大脚抬到床上，又命他去找大夫。
大脚其实早醒了，她反应的快，只吸了两口烟就闭住气，虽说终究晕了过去，却一早醒来。
她原是故意拖延时间，让大家着急，好把老汉用药的罪过再加加码，让那他死无翻身之地！
在她心里，这老汉想娶她已是重罪，居然还用如此下作的手法，刚才就应该用十成的力气把他踢个半身不遂！
众人的说法她自然听见了，看云娘平日不哼不哈，却原来到说起话条条是道，又善于以柔克刚，倒是小瞧了她！
大脚虽知她也是一片苦心，说的全是发自肺腑，却无法苟同！
竟外的是九文，倒和自己心意相通，每句话都说在心坎上！看来也是个宁折不弯的性子，宁可慷慨赴死，也不苟且活命！
大脚估计以他那飞扬跋扈的性子，果妈妈和云娘肯定拧不过他，自己只要配合，就能轻松退掉这门亲！
没想到这家伙倒是自己的贵人，早知道就对他好一点了！
少时大夫请到，大脚忙装作昏迷。
大夫切过脉，看过药粉，皱皱眉，愤然称衙门早已禁售。
这药少量虽对人伤害不大，但若长期大量使用可至人抽搐，甚至呆傻。大脚本就是傻子，更加不益用。
这药也没解药，半个时辰也就醒了，多喝水虽可以缓解，但鉴于患者痴呆，只怕要尿床，还是慢慢等比较靠谱。
大夫走后，九文大发雷霆。
哪里还等得到大脚醒过来，也不再与任何人商量，直接命随从把卖油的老汉狂打一通，又言辞威胁一番，将那二十两银子充作悔婚的赔偿给了他，逼他立下退婚字据，索回鱼符，将人撵了出去。
老汉走后，九文仍坐在一旁，兀自气恼不已。
孙员外凑到他身旁，笑道：
“九公子此事做得漂亮！妈妈因你白得了两大罐油，云娘白得了一坛米酒，老汉虽挨了打，却白得了二十两银子，想娶什么样的随便挑了！只有你白生了一肚子的气！”
九文破颜而笑，狠狠给了他肚子一拳。
孙员外捂着肚子叫道：“你这个喜怒无常的脾气也收收吧！”
话说大脚在床上装晕迷，盘算着多耗一阵再起床，好给老汉加加罪，却不想竟睡着了！
一觉醒来才发现众人早已走了。
这九文能量也太大了！居然都不用本主出面，自己就把事解决了，果然是大少爷本色！
呵呵，这倒好，也不用担心自己露馅了。
倒是云娘，自此气了几日，愤愤九公子多事，搞砸了大脚的大好姻缘！
大脚看她确是出于一片好心，真心想帮自己。
虽不认同她的想法，但一想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中居然还有人这样关心自己，难免心存感激，也就不再计较她的过失。
第13章 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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